重生
風呼呼地刮著,雨嘩嘩地下著。
街道上白白花的全是水,簡直成了一條流淌的河,上面爭先恐後地開放著無數的水花;遠看,樓房和樹木都是模模糊糊的。
風夾著雨星,像在地上尋找什麼似的,東一頭,西一頭地亂撞著。路上行人剛找到一個避雨之處,雨就劈劈啪啪地下了起來。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潑的一樣。
就在這狂風暴雨的一天中C市著名的慈善家陸執遠闔然長逝,享年六十三歲。
有人說陸執遠是C市的一個傳奇,他年少成名,初入股市便可以點石成金,自此一生榮華。
有人說陸執遠出生名門,生來就具有與很多人一生都難以到達的起點,而且聰慧過人,20歲執掌陸家、30歲從政……一身榮光。
有人說陸執遠為人陰狠毒辣,所有的榮耀背後都有白骨堆起。
有人說……
對於陸執遠的貼身助手陳彥楚來說,他心中的陸執遠是一個可憐人。雖然堆金如玉可是到了晚年連一個可以在身邊陪著的人都沒有。在他接替自己的父親成為陸先生貼身助理的日子裡,他總感覺陸先生沒有生機。
聽著窗外啪嗒啪嗒的雨聲,陸執遠轉動著自己的輪椅到了落地窗的前面。他又再一次想起了與蘇淺淺的初遇。
那一日也是暴雨天,可憐兮兮的少女抓住他的手求他救一救她。他向來不是好心人,那一日卻突然心軟的救了她……
「咳咳咳……」陸執遠突然咳嗽了幾聲,身體被震的一顫一顫的,他被咳嗽聲拉回了現實。
他多少年沒有見到蘇淺淺了啊,他想她現在應該過的不錯吧!兒女齊全,丈夫疼愛。最起碼過的比他好,他也不清楚自己有多長時間是靠回憶撐著走過了這麼一天又一天。每天得過且過,渾渾噩噩。這麼活著也不知道是為了和蘇淺淺爭一口氣還是為了懲罰自己。
他有點累了呀,蘇淺淺那個狠心薄情的女人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回來看一看他,看一看C市的老朋友,他們都很想她呀!
陸執遠的記憶突然回到了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個冬天,那個時候蘇淺淺的膽子大了很多,夜裡尤其喜歡把自己冰冷的手腳放到他的身上。
某一天下起了鵝毛大雪蘇淺淺非纏著他,讓他陪一陪她。可是他還有工作不能陪她,小姑娘坐在沙發上悶悶的生氣。他覺得自己最近太寵她了,需要晾一晾她,所以也沒有哄她。他開車要離開的時候發現自己忘記帶文件了,讓蘇淺淺給他送下來,小姑娘嘟嘟嚷嚷的,他的語氣也就有點重。
最後小姑娘還是下了樓,將文件交給他以後。緊緊的抱住了他,然後趁機把偷偷捏的雪球塞到了他的領子里。他怒氣頓生,可是看到小姑娘得逞后的壞笑后所有的怒氣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為了維護自己的威嚴,陸執遠還是在離開前惡狠狠的威脅了蘇淺淺一句「等我回來再收拾你。」然而在開車離開的時候又忍不住趴在方向盤上發出低沉的笑聲,膽子肥了......
感覺周圍的溫度有點低,他有點冷了。他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意識有一點模糊,他彷彿聽到了蘇淺淺的聲音,他聽見蘇淺淺說:陸執遠,執爾之手,與爾偕老。
心裡罵了一句小騙子,然後陸執遠又一次想他是否在他的遺囑中說了要把自己火化,將骨灰撒入大海。
他要漂洋過海去尋找蘇淺淺,自己一個人真的太累,他想要看看她,看看她是否安富尊榮,是否良辰美景,是否子孫滿堂,是否白頭相守。
陸執遠確認了自己的確在遺囑中寫了這一項,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狂風暴雨的一天中C市著名的慈善家陸執遠闔然長逝,享年六十三歲。
黑沉沉的夜,彷彿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街道像一條波平如靜的河流,蜿蜒在濃密的樹影里,只有那些因風雨沙沙作響的樹葉,似在回憶著白天的熱鬧和繁忙.
明鏡般的月亮懸挂在天空,把銀色的光輝譜寫到大地上.偶然一聲魚躍,衝破江夜的寂靜,接著又陷入無邊的靜謐。
C市,在涪江路和珠江路的十字路口處一輛勞斯萊斯和一輛貨車相撞,勞斯萊斯被貨車撞擊當場翻滾了兩圈,勞斯萊斯的駕駛人意識不清,立馬被送往了醫院,貨車的前面撞毀嚴重司機當場死亡。據悉勞斯萊斯的駕駛者是C市名門陸家的長孫陸執遠。
C市人民醫院
「請注意避讓,病人需要急救……」救護人員推著陸執遠火速趕往手術室。
與此同時陸家人也火速趕到醫院來,手術室外陸執遠的母親溫初抱著陸執遠的父親陸晨松痛哭不止:「怎麼辦,阿遠要是出了事情,我們該怎麼辦?阿遠是不是被人害的……怎麼辦……晨松我們只有阿遠一個孩子……「
陸晨松假裝鎮定的安慰著溫初:「溫初,阿遠會沒有事情的,你忘了嗎?我們平時做了那麼多善事,上天是會眷顧我們的……「他說著眼眶也禁不住紅了,手術室裡面躺著的是他陸晨松唯一的兒子啊,他兒子如果出了事,他和溫初該如何......
陸晨松看著擠滿醫院走廊的陸家人,覺得心寒不已。
陸晨松想這些人雖然看起來很悲傷,但是有的人眼裡的喜悅卻掩蓋不住。又有多少人是真的替執遠傷心呢?豪門貴胄之家,豈有不善權謀之術之人,執遠的這次車禍會不會和這屋子裡面的人有關係呢?
手術室的的門打開了,陸執遠的執刀醫生走了出來,陸家人一下子全都圍了上去「醫生怎麼樣?「
醫生知道這個病人情況的特殊,他看著圍上來的一群人說:「病人的情況已經穩定了,我從業這麼多年,這還是我第一次遇到重傷到這種程度還能搶救回來的人,陸家公子吉人自有天照,大家安心吧。「
聽了醫生的話,溫初雙手合在一起,淚激動得流了下來:「感謝上天,感謝上天。」
當晚陸執遠就被護士從手術室,推到了重症監護室。
陸晨松給陸家現在的當家人也就是他的父親陸軍祿打了一個電話,是老爺子身邊的管家接的,管家告訴陸晨松「陸先生已經睡下了,先生說如果執遠沒有被救回來,那就是他沒有接管陸家的命,讓您不必為了一個死去的陸家人而傷害一個家族的感情,如果執遠醒來了,讓他好好養傷,以後做人做事皆要謹小慎微。」
陸晨松聽著心寒,他相信這就是老爺子原話,作為陸家的當家人也許老爺子說得負責,但是作為一個爺爺,老爺子的話太讓人傷心了。他以為老爺子如此用心的培養執遠,哪怕就是養了小寵物在身邊這麼多年也該多少有點感情。但是似乎利益面前的感情,實在太微不足道。
世上沒有永遠的忠誠,只有不足的籌碼。
想到這些陸晨松無奈的笑了,老爺子不就是嫌棄他的優柔寡斷嗎?哎,他不明白作為一個家族的掌權人難道做到冷血,唯利是圖就是好的嗎?
陸執遠感覺到周圍亂鬨哄的,他拼盡全力想要睜開眼睛卻睜不開。
陸執遠覺得他好像聽在了母親的哭聲,他有點懷念母親的聲音了,嫉恨卻又讓他貪求的聲音。陸執遠在自己的意識里掙扎了很長時間。
查房的護士看到了陸執遠手突然動了一下,立馬通知了陸家人。
虛無縹緲的靈魂在黑暗中飄蕩、探索,終於在某一刻看見的光。
陸執遠終於睜開了眼睛,然後他懵了,一屋子的陸家人。
陸執遠突然反應過來他重生了?
一時間五味雜陳,陸執遠儘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狠狠的掐了離自己最近,哭得最傷心的陸二的大腿。
「啊.....「陸二痛得大叫
陸執遠終於確定這不是上一世的夢,看著滿屋子的陸家人,陸執遠說:「諸位都散了吧,我想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