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七章 偃旗息鼓

第二一七章 偃旗息鼓

「沒想到段小郎果然是修羅門的細作,我就說他這人不對勁。」

秦淮回來后,將在大理寺中的事件說了個一清二楚,如今顧白修不在了,秦淮也沒有可傾訴的對象,只能把這件事告訴明月彩霞,讓她們幫著分析分析。

明月看秦淮愁眉苦臉的,便讓人端上了濮辰明之前送的金盞梅。從前公主不開心時,醉一醉也就好了。

「其實段小郎也沒做那窮凶極惡的事,想來他最後收手,也是因為對女官大人保留著一片真誠吧。」

彩霞一邊聽竟然眼眶都紅了,似乎是為段小郎對女官的一片痴情所感動。但這倒是讓明月所不齒。

「真誠有什麼用,陣營不同就沒有辦法相愛。再說了,女官大人已經有了濮辰明公子了,人家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看著琉璃盞中的金盞梅,明月又說起了這潯陽城如今最盛行的佳話。

「那你覺得女官大人真的喜歡濮公子嗎?」

看著一臉驚羨的她,彩霞這話問出口,明月果然遲疑了。

沐莞卿和濮辰明這樣都不是普通人,也不能將普通人的愛情帶入他們兩人的關係。

一個是天榆的第一女官,另一個是名譽天下的商號主人,所有人都誇讚他們般配登對,可從來沒有人管過他們兩人是否真心相愛。

至少從秦淮看來,濮辰明是真的青睞沐莞卿,那麼沐莞卿呢,是否只是想要利用他度過危機呢?

「公主是在為段小郎難過嗎?」

一直都是她二人在談論這話題,反觀公主說完之後就只顧著盯著滿院子的鳳凰花發獃,整個人都看著不在狀態。

「有一點吧,畢竟是已經相熟了三四年的人了,突然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有些接受不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金盞梅的味道都變得這樣苦澀了,秦淮晃了晃杯盞,撐著腦袋回憶他們的初相遇。

原來每一次她所認為的緣分,所認為的進步,都只是段小郎的利用。

從始至終,對段小郎而言,自己不過是局中棋子。

「是因為他喜歡的人從始至終都是女官大人嗎?」

彩霞雖然覺得這個問題不應該,可還是忍不住。

說實話,之前她卻是有過這樣的心理準備,但真的聽段小郎親口說出來的時候,還是詫異非凡,特別是他說的那般真誠肯定,字裡行間都是用情至深。

「方才知道這一點的時候我確實是怎麼都沒想到,自從從雲州回來之後,我對他的執念便也沒有那麼深了。心底里也只將他當做一個曾經喜歡過的人、曾經遙望而不可及的人。突然聽說了這樣的事,免不了有些不適應。」

秦淮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怪罪沐莞卿,因為她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控制不住的,而且還是她那樣優秀的女子。

她是天榆百姓口中人人誇讚的功臣,是無常棋藝榜上無法撼動的強者,是天下眾賢才學士心中敬佩的先驅。

得到眾人的傾慕,不是平常事嗎?

「不管怎麼說,也改變不了段小郎修羅門刺客的事實。要說最可憐的應該是玉蘭君才對,枉費他對公主一片痴心,本想讓公主避開這一樁,或是沒想到連自己的性命都搭了進去。」

是啊,最惋惜的應該是若白才對。

一連失去兩個她所認為關係親近的朋友,這是讓秦淮最無法接受的事。

之前若白的心意,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說出實情讓他難過。在秦淮的心裡,是把若白當成了真正的朋友,比段小郎更親近的朋友,秦淮從不介懷他的身份,也喜歡與他交談。

甚至打算等他不想再繼續待在聞人一笑閣后,接他來府中做客,共同看看這天榆的美景,或是送他足夠的金銀,讓他遊歷山川,做點他想做的事。

但,都已經來不及了。

秦淮都不敢想,以後她要怎麼再去面對竹青熾,以後聞人一笑閣對她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不再在有第二個對她愛搭不理的段小郎,也不會再有第二個對她真誠以待的玉蘭君。

「逝者已矣,公主應該放過自己才是,切莫為了那些已經逝去的人傷了身體。這樣的話又怎麼能讓玉蘭君安心呢?」

秦淮仍然蹙著眉,彩霞看了也只好收起自己的情緒,試著安慰他。

「是啊公主,段小郎不是說了嗎,之後女官還會遇到更大的麻煩,咱們應該嚴陣以待,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天榆!」

這倒是提醒了明月,在明月心裡最重要的人一下從秦淮變成了濮辰明和沐莞卿,誰也不能破壞這兩人的姻緣,可別說是去傷害哪一方了。

說到這裡,秦淮還有一事不明。

「他們說段小郎是修羅門埋得最深的一顆棋子,既然他都已經被抓住了,那按照沐莞卿的手段。修羅門應該已經苟延殘喘,不會再有機會了吧。」

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段小郎還讓自己保護沐莞卿呢?

從什麼時候起,天榆這樣腹背受敵了?

「對了公主,既然已經擒獲了這修羅門殺手頭,就沒有問問您中了那毒藥到底是什麼來頭。」

方才他們只顧著分析段小郎這個人了,倒是忘了問關於秦淮中毒一事。

實在是因為秦淮沒有半點中毒的跡象,都讓所有人忘了這件事了。

「我走之前沐莞卿已經問過了,那是姜鵠私自行動所帶出的毒藥。段小郎離開了修羅門太久,他也沒有聽說過,不知道這毒究竟是從何而來。」

其實這個問題,沐莞卿也幫她詢問了三回,分別問了皇家別院擒獲的人、段小郎和姜鵠本人,實在是不像撒謊的樣子。

「這會不會是姜鵠的把戲?故意說出來矇騙咱們的,其實那根本就不是什麼毒藥,就是為了恐嚇我們聽從她的擺布?」

明月想得倒是開,這沒事最好了。

「不排除有這樣的可能,畢竟聽說這葯十分難以研製,修羅門自從那次試藥失敗后也沒有繼續嘗試了。可當初母妃在的時候也是一樣的癥狀。其餘的還是要等沐莞卿將從前替母妃診治的大夫請來之後才能知曉。再不然也要讓顧白修回來……」

秦淮當然也希望自己並未中毒了,畢竟這毒藥的威力她們都明白,萬一若是自己有什麼異變,不只是影響今後的生活,也會影響天榆。

「公主,你肯定會沒事的。」

但願如此吧。

未過多久,外頭就有是女前來通報,說是已經大理寺那便已經有了結果。

「公主外邊傳來了消息,女官的審理結果已出,三日之後,段小郎斬首示眾。」

斬首?

這麼快就決定了嗎?

「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秦淮一下打翻了手中的琉璃盞,這才不過一個時辰,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女官已命人張貼告示了,想來是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

侍女搖了搖頭,打破了秦淮的幻想。

是啊,沐莞卿決定的事,哪有什麼更改的餘地呢。

段小郎可是修羅門的刺客啊,她又何必為了這樣的一個人覺得不值?

「公主何必為這種人擔心,他可是修羅門的刺客,修羅門殘害了咱們天榆這麼多子民,絕不能放過這樣的細作,一定要以儆效尤。」

明月也站了起來,拉著秦淮的手,勸她莫要擔憂。

「可他明明已經有了悔改之意,如果能夠為天榆所用也是好事。」

不是說段小郎是修羅門埋得最深的一顆棋子嗎?既然這樣,他肯定知道許多關於修羅門的秘密,留著他或許還有用處。

是啊,這也許也是一個轉機呢?

明月知道公主於心不忍,可這樣的事,決不能狠不下心來。

「這可未必,說不定投誠也只是某些手段呢?女官大人的決定一向都是最好的,她知道天榆的未來應該如何處理的。」

對啊,沒人比沐莞卿更懂朝政,也沒有人比她更決絕。

她又如何能插手呢?

「公主那三日之後,我們要不要去為他送行?」

彩霞知道秦淮的心思,便也替她開了這個口。

「送行就不必了吧。與其說是送行,倒不如是去替若白看看,那殺他的兇手終於伏法了。」

拿起手邊那個鈴鐺香囊,這是若白最後留給她的一樣東西了,她會一直帶在身邊的。

其實有些時候,秦淮真的要向沐莞卿學習。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個深愛著她的男人。哪怕他對不起天下蒼生,對不起天榆百姓,對不起門派師命……更對不起自己。

但他唯獨對的起的人就是沐莞卿了。

他本來是有機會逃走的,可他卻沒有選擇離開這裡,而是選擇坦白從寬,告訴沐莞卿關於自己的一切。

這樣的真情流露,換來的還是天榆律法的嚴明。

怪不得說女官大人就是天榆的排面呢,她絕不容許自己有一丁點的錯誤,決不允許自己從那個位置上掉下來。

鳳凰花的枝幹突然隨風擺動,一層又一層,飄下的橙紅色花瓣蓋住了這公主府的門庭。

一個白衣身影突然從天而降,立於樹下。

玉簫別於身後,青絲散於肩后,盈盈笑意,宛如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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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鸞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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