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問題
顧沉暮對太后的印象很少，那似乎是一個喜歡吃齋念佛的老人家。
但是後宮裡面走出來的勝利者又怎麼可能簡單，顯然太后也一定是一個有手段的人。
正是因為表面上是個吃齋念佛的和藹老人，才越是讓人弄不懂她到底是怎樣的性格。
不過為了表面上迎合一下老人家的喜好，顧沉暮還是選了一身水色的裙裝，看起來清麗動人，而且十分乖巧。
身上沒有帶太多的首飾，只選了一隻羊脂玉的簪子，作為一頭秀髮的點綴，又在手腕上戴了一對偏細的翡翠鐲。
雖然已經往皇宮裡走了好些次了，但這一次要見的是太后，是一個很有人生閱歷的老人家，所以顧沉暮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
到了地方，這次便沒有見到太后在吃齋念佛，而是正正經經的坐在了主位上，看見她來了，便隨意的招呼著她坐下。
「哀家知道你心裡肯定有些緊張，覺得哀家在這個時候叫你前來，可能是要敲打提點你，實則不是。」
顧沉暮暗暗的深呼吸了幾口氣想著自己，現在也不是能夠隨意讓人欺負的了，便鎮定下來，抬頭望著坐在主位上的太后。
這是她頭一次這樣認真的打量太后。
太后的年紀已經很大了，滿臉的褶子就算再怎麼保養，再怎麼裝點也是遮不住的。
或許是因為吃齋念佛的緣故，顯得她身量極嬌小，身上也沒有多少的肉。
露出來的一雙手雖然保養得宜，卻還是能夠看到些許的老年斑，被半掩著遮在袖子下面。
這是一個老人家，身上的每一根頭髮絲都在訴說著一件事實。
和這也確實是一個並不和藹的老人家，雖然吃齋念佛可是卻還有一雙銳利的眼眸。
平日里眯著眼睛看人，讓人覺得此人非常的和善，可是真要認真的盯著你瞧，就會隱約心裡發毛。
從年輕時候留下來的一絲凌厲體現在眼角處，就算只殘留下來一兩分，也足夠顧沉暮挺直脊背面對她，就跟遇到了不能說笑打鬧的嚴肅長輩一樣。
「我原本是給您帶了禮物的，但是現在忽然發現自己的禮物有些拿不出手，這禮物對您來說很有可能只是一件可有可無的小物件。」
太后聽了這話略有些好奇，卿卿嘔了一聲，讓人把那份禮物拿開，自己拆開了看。
「哀家倒是好奇是什麼禮物，讓你精心準備之後，又忽然覺得哀家一定會瞧不上。」她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話音越來越低，眉目也變得更加深邃。
盒子裡面是一串足足一百零八顆的星月菩提，每一個品相都堪稱完美，被串作一串。
價值不一定有多麼高，但是心意是一定足夠的。
而且星月菩提本就難尋，完美的菩提子也需要大量的時間來醞釀，這裡面每一顆都能夠看出來是慢慢收集的，並不是花大錢隨手買來的。
因為很多菩提子看起來色澤都不盡相同放的年份顯然有差別，繩子又是新換過的，連孔洞都被人修飾過。分明是用心收集的禮物。
這份禮物價值不低，而且是花了大心思的，對於一個喜歡佛道的經常吃齋念佛的老人家而言，無疑是一份極其能夠討人歡心的禮物。
可是顧沉暮卻說她不會喜歡。
「你真是一個有趣的人。」卻不提自己到底喜不喜歡。
吃齋念佛，不過是求個寧靜。不然一個上了年紀的太后能夠做什麼呢，她的年紀很大了，年輕時候有的野心也漸漸的消磨，吃齋念佛，不是因為她一心向佛，只是因為求個清靜。
顧沉暮肯定是看出來她不是吃齋念佛的人，也沒有打心底里尊敬佛祖，所以才說這份禮物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物件。因為她不信佛，而且也不是很在乎這些心意。
因為只需要她一句話，想要多少品像完美的菩提子就有多少。
「等改天我再次拿一份能夠討您歡心的禮物來，至於這份禮物，您就將其隨手放在倉庫里吧。」
「禮物的作用是為了討人高興，如果不能討收禮的人高興，那就和廢品沒什麼差別。」在這件事情上，顧沉暮看得格外淡。
當然也未嘗沒有在太後面前故意這麼說的意思。
太后忍不住捂嘴笑了，「真是有意思的緊，哀家還一直納了悶兒了，你身上到底有哪點好的能夠吸引的他們幾個，現在看來確實有幾分特殊之處。」
「那哀家來問你一個問題，這份禮物既然討不得哀家喜歡，那你便給出一個讓哀家喜歡的答案吧。」
顧沉暮做出了認真傾聽的姿態，專註的看著坐在上位的太后。
她年輕的時候定容華貴的嬌美女子，以至於到了年紀大的時候，身上還能夠看出幾分年輕時候的影子，那樣的尊貴又氣勢十足，哪怕沒有刻意以勢壓人，也是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來。
「你覺得，這世間要求女子從一而終，那男子又是否應該同樣從一而終呢？」
「像你這樣別具一格的女子，想必心中應該有讓人意外的回答吧。」
這個問題太后潦草的問過幾個人，甚至還問過從前幾年鬧得沸沸揚揚，追求葉千里的那個丞相之女。
當時丞相之女非常自信的一個回答——男子與女子都生而為人，成婚之後便是夫妻一體，對彼此而言便已經是唯一。男子也該負起責任，將正妻放在與自己平等的位置上。
她又問，那妾室呢。
丞相之女道：這世間很多人都沒有選擇自己未來生活的能力，選擇成為妾室，同樣也是一種選擇，為了生活無可厚非。
真的是相當寬容大方的回答，這幾句話傳出去之後，一定會導致她成為世家所追捧的正妻。可是太后卻還是有些不滿意，不滿意極了！
丞相之女的回答，和她提的問題其實是兩碼事。
當初丞相之女百般追求，甚至最後剃了頭髮去做尼姑，葉千里愣是不為所動。他難得動一次心思，看上的理應是一個不尋常的女子，或許能夠給她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