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地主家也沒餘糧了！

魯大人聽完胡捕頭的話低頭不語。不是他不想收稅金，朝廷給每個州都分派了稅收任務，州里給各個縣也安排了工作，但云居縣比較特殊，山高皇帝遠，雖有稅收任務，卻無法實際落實，雲居縣的指標一直掛著，州里也知道實際情況，沒心思逼要，權當是發生了大災，損失了。

州里本來都想向上申請撤了雲居縣，改由臨縣代管。但考慮到相鄰的幾個縣令都各找借口不接收，州里也不想把事情搞僵，就沒有裁撤，繼續由魯大人管理。

魯大人沉思片刻，看向胡捕頭道：「老胡，你可要想好，成與不成的咱們就這兩對半的人手，你一定要把帶去的人安全帶回來。」

言外之意，魯大人也不看好胡捕頭，但也沒有別的辦法，試一試只要是別出人命，總是可以的。當然，主要是自己人別出人命。

胡捕頭得到魯大人的准許，第二日便帶著信心滿滿的張文進和內心頹廢的劉快嘴、一陣風李成向村裡而去。

「啥？你們要找我們家趙員外？在門外候著，待我進去稟報。」

胡捕頭帶人來到趙家大宅門外，門衛聽胡捕頭說完，心中不由得冷笑，轉身慢悠悠的進去稟報。

過來半頓飯的功夫，門衛走了出來，笑嘻嘻的對胡捕頭說道：「大人，我家員外外出去州里會友去了，大管家在家，您要是不急稍等下，大管家忙完就來見您。」

胡捕頭一聽就知道趙財主不想見自己，便說道：「也行，我們到裡面等大管家。」說完，他抬腿就往門內走。

「慢著！」

兩名門衛一伸手將胡捕頭攔下，其中一人表面客氣的說道：「大人，實在抱歉，大管家說他忙完就出來見您，可沒說讓您進去，我們不敢隨便放人進院，要是丟了東西，出了人命，我們可要被處罰的。」

「我是捕頭，縣衙的捕頭。」胡捕頭氣的四肢亂顫。

「我們知道，要是別人早就打跑了。」門衛依舊假裝客氣道。

胡捕頭有心闖進去，但一晃眼看到了宅內的巡邏隊，足有十人，各個都是練家子，再想想身後的三名手下，頓時沒了底氣。雲居縣衙在眾人眼中就是個笑話，論功夫自己恐怕對上這兩個門衛都討不到什麼便宜，胡捕頭想了想還是忍了吧。

胡捕頭帶著人站在趙財主家的大門前等待著「召見」。劉快嘴站了半個時辰后，實在堅持不住，就靠著大門旁的院牆坐在了地上。李成身體好，站累了就四處溜達。張文進年齡小，見門衛不讓進門，心中氣不打一處來，但有胡捕頭在他也只能聽從安排。

張文進黑著臉站在胡捕頭身後，暗道：「要債真難啊！」

胡捕頭幾人從早上吃過早飯就到了趙家大宅前，到了臨近中午大管家仍然未出現，張文進肚中咕嚕咕嚕的叫個不停，其他幾人也好不到哪去。大宅內傳出了飯菜的香氣。

「換崗了，去吃飯吧！」這時從門內出來兩名壯漢，替換下門口的門衛。

「勞煩二位再去通報下，就說雲居縣的胡捕頭來見大管家。」胡捕頭沖著即將進入院中的門衛說道。

「好。」兩名門衛懶洋洋的答應一聲走了進去。

又過了一頓飯的時間，一名護衛慢悠悠的走了出來，看向門口像是被烈日晒蔫的莊稼一般無精打采或站或蹲的胡捕頭眾人說道：「胡捕頭，大管家有請。」

胡捕頭此時氣勢掉下去大半，答應一聲，帶著眾人跟著護衛走進趙宅。

趙財主是雲居縣有名的大財主，手下養著護院、打手一百餘人，就是山賊都對他敬而遠之，能不得罪盡量不得罪，可見趙財主的勢力強橫。

「胡捕頭，有失遠迎，敬請恕罪。」胡捕頭走進待客大廳，只見大廳後面轉出一胖老頭，年齡約五十餘歲，滿臉紅光，皮膚溜光水滑，保養的很好。

「趙管家，你可是讓我們好等啊！」胡捕頭不滿的說道。

「之前被些俗世纏住了，不知胡捕頭親臨有何指教？」趙管家假笑道。

「趙管家，你們趙家是雲居縣的首富，你們托欠朝廷的稅銀什麼時候繳？」胡捕頭沒工夫跟他打太極，直截了當的問道。

「哎呀，胡捕頭你也知道，我們家太爺雖是咱們雲居縣的首富，但您有所不知，現在這年月兵荒馬亂的錢難掙，最近這兩年掙些錢都不夠宅子里的日常開銷，我們現在也是負債纍纍……」趙大管家一邊訴苦一邊看向胡捕頭。

「你們負債？你們再負債也比我們強吧，我們都吃不上飯了。」一旁的李快嘴看不過去，插嘴道。

「宅里二百多號人，一睜眼就要吃喝，我們現在也快揭不開鍋了！」趙大管家說完，打了個飽嗝，聲響如雷。

眾人見狀一陣無語，趙家明擺著就是不想交稅金。

「諸位你們來到我趙家，我們也沒什麼好招待的，來人啊！」趙大管家轉換話題道。

門口進來一二十多歲的漢子，趙大管家說道：「把飯菜端上來。」

年輕漢子一愣，看向趙大管家，趙大管家立刻道：「後面不是有一桌飯菜嘛，端來。」

年輕漢子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胡捕頭暗道：「看來稅金是拿不到了，混頓飯也好，不算白來。」

不一會兒，就見趙宅的下人端進來六個菜，有魚有肉，還算豐盛，但胡捕頭眾人一見便皺起眉來。

「趙大管家搞錯了吧！」胡捕頭看看桌上的飯菜，又看看趙大管家問道。

「實在抱歉，這年頭地主家也沒餘糧啦，這是我們剛吃過的，沒動幾筷子，既然趕上了，你們就湊合一口吧。米飯管夠！」趙大管家一本正經的說道。

看著桌上盤子里被吃的只剩下骨頭的排骨，露著整條魚刺的紅燒魚，再看看只剩下盤底的菜肴，張文進有種被愚弄的感覺，抬起頭看到大管家身後的趙家下人臉上露出的鄙視，張文進明白了這就是羞辱，不帶任何遮掩的羞辱。

「趙胖子，你特么這是什麼意思？」胡捕頭忍無可忍爆出粗口道。

「什麼意思，你說我是什麼意思？」趙大管家收起了笑容，厲聲道。

「這稅金你是不想繳了？」胡捕頭忍無可忍大喝著拔出鐵刀，氣勢一下涌了上來。

張文進看到這裡，右手摸向木頭刀，李快嘴和一陣風李成心道不好。

「是！你待怎樣？」

趙大管見胡捕頭拔刀在手，一拍雙手，立時門外衝進來二十餘人，手持刀槍，將胡捕頭等人圍在當中。

張文進一見心中發毛，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陣勢，暗道：「看來皇糧不好吃啊！」

「趙大管家，諸位，別誤會，我們胡捕頭就想問問，現在確定了，沒事了！沒事了！各位兄弟，你們可以下去了。」劉快嘴見勢不好，急忙走出來對著趙大管家和衝進來的眾護衛道。

衝進來的趙家護衛不可能聽劉快嘴的話，仍然怒視著胡捕頭眾人。

胡捕頭掃了眼圍在四周的趙家護衛，冷哼一聲收了鐵刀，說道：「告辭！」

「不送！」

趙大管家也冷哼一聲，一甩袖子眾護衛閃開一條路，胡捕頭帶著張文進幾人走出趙宅。

回到雲居縣衙，眾人垂頭喪氣的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