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一步
杜寶珠正想著杜家的將來,那邊杜光義已經送走了壽王等人。
兩兄妹一起向崔氏告別之後,他便厚著臉皮鑽進杜寶珠的馬車。
他長得人高馬大,一個人把聞喜嘗樂兩個丫頭都擠了下去。然而婢女都下車之後,他長腿一伸,車廂里仍然顯得有些狹窄,只好又把腳收回來。
杜寶珠瞧他這幅縮手縮腳的憋屈樣,不禁奇道:「大兄不是要去張家樓食店吃酒么?跟著我做什麼?」
「嘿嘿,」杜光義傻笑道:「我讓他們先去吃著,一會兒送你回府了,我再趕過去就是!」
杜寶珠看看窗外白晃晃的日光,忍不住提醒他:「這才晌午呢,你少喝些酒。一身酒氣的去見夫子,也不怕挨教訓。」
「這怕什麼?」杜光義豪氣的一笑:「酒是狂葯,我越喝越做得出文章。詩仙太白不就是斗酒詩百篇么,我雖比不上他,但做個十篇八篇的不成問題!」
酒還沒喝呢,就已經狂上了。
唐人飲酒風氣實在太盛行,杜寶珠也沒辦法再勸他,只好止了話題,吩咐車夫駕車。
到了杜府門前,杜寶珠的腳剛剛落地,杜光義就催著馬夫調轉馬頭,趕往張家樓食店:「你同阿娘說一聲,我今晚戌時就回來!」
這大兄……
杜寶珠忍不住搖頭。
今日和新家人接觸了一圈,她竟然找不出一個有城府的。一想到杜家人風雨飄搖的命運,她就覺得肩頭任務十分沉重。
「小娘子。」小婢女聞喜頻頻回頭看向巷口,小聲在杜寶珠耳邊提醒道:「剛才路上好像有人跟著我們。」
「嗯?」杜寶珠挑了挑眉,順著聞喜的視線望去。
只見巷口人來人往,一時瞧不出什麼蹊蹺。
可聞喜不是做事跳脫的嘗樂,若不是確有其事,她不會胡亂說話。
杜寶珠眉頭緊鎖,陷入深思。
誰會對她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娘子感興趣?
她心中浮現的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壽王。
可仔細回憶一遍自己之前的表現,卻實在找不到有什麼值得他注意的地方。
難不成,那壽王是玻璃做的,看都不許人看一眼嗎?
想來想去,沒什麼頭緒,杜寶珠索性將這事壓回心底。
反正鋪子有杜光義看著,大不了她這幾日不出門就是了。誰還能無聊到天天盯著小姑娘吃喝玩樂嗎?
「興許是你看錯了。」她微垂著眸,淡淡帶開話題。
聞喜向來機靈,見她不想談論這事,便乖乖閉嘴:「路上行人太多,應該是奴看錯了。」
杜寶珠這才點點頭,吩咐嘗樂將帶回來的物什送回四季苑,再去大廚房尋個人。
「奴遵命。」嘗樂領命,拎著大包小包的物件離開。
杜寶珠則帶著聞喜前往崔氏的院落報平安。
崔氏見了她,不免又是一番耳提面命:「如今不太平,出門時多帶些僕婦……當然,你能不出去是最好……」
可惜二嬸已經離開了,沒人替杜寶珠說話,只好硬受了崔氏這番緊箍咒。
在崔氏院中用過午飯,杜寶珠這才回到自己的院落。
此時四季苑的小廚房裡已經擺滿了桂圓、葡萄乾、木薯粉、糖飴、茶葉之類的乾貨。
這些都是回來路上,她讓杜光義幫忙買的,沒想到鋪開竟有這麼多。
「見過小娘子……」一個臉皮枯黃身形乾瘦的女子戰戰兢兢上前行禮。
禮畢,便扎著手在原地站著,眼睛死死盯著地面,不敢亂看。
這女子叫作林娘,前年自賣入府的,如今在大廚房做著看火爐子的粗活。
杜寶珠仔細看了看林娘,見她雖然形容枯槁,但是臉蛋和手指甲都是乾乾淨淨的,心裡就滿意了三分。
再加上記憶中林娘的本事,滿意便到了七分。
「林娘是吧?」
杜寶珠自覺語氣平緩溫柔。
而那林娘聽了她的話,卻渾身抖得像篩子似的,膝蓋一軟,砰地跪下了:「奴、奴就是!」
兩個婢女倒是很習慣這樣的情況。
性格直率的嘗樂更是出聲喝到:「小娘子問話,你照實說就是。抖什麼,還能吃了你不成?」
「是是是,奴遵命。」
林娘抖得更厲害了。
記憶閃動,杜寶珠總算弄明白林娘為什麼這麼害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