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5
他剛才看到我沒。」我問沈參。
「反正他看到我了，我倆還深情對視了幾秒。」沈參挑著眉，神色欠打。
我白了他一眼，低下頭去翻找相冊。
好在拍下來了，也不枉我手機那麼一摔。
嘖，像個女變態似的。
不打開相冊還好。
打開了就忍不住翻他的照片。
穿黑色衛衣的。
穿白色連帽衫的。
穿什麼花紋也沒有的白體恤的。
我以前老是喜歡給他拍照片。他總說我像他媽。
說實話我還挺羨慕他媽的。至少安安妥妥的擁有著他。
等我回過神來演講已經結束了，陸陸續續地有人立場。
沈參及其無奈地把我從座椅上拉起來。
「余佳棲你能不能有點出息，是你把我來聽講座，自己玩了半場的手機，說吧你是不是事先預謀好來見前男友的。」
「.......那倒也不必。」我語氣弱弱的。
沈參無語，領著我順著人流向門口走去。
我全程低著頭，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目光尋找心裡的目標。一直走到了校園外，我和沈參道了別，打算自己坐公交車回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坐公交車。總覺得公交車上安著的玻璃格外晃眼，玻璃透著街道外的樹影都有了生機。
上一輛公交車，和形形色色的人目的單純地呆在一節車廂那麼大的空間里互相打量。
帶著耳機高中生聽著歌看著窗外的風景，老人提著編織籃自顧自發獃。
我總是偷偷地打量著每個人，揣測他們是誰，去哪，會發生什麼故事。
我懷著期待上了常坐的那輛末班車。空調的涼氣很足，車上的人也很少。
我挑了個靠窗的單人座，扯出耳機開始慢慢把亂成一團的耳機線慢慢扯開，塞進耳朵里。
有人問過我，問我聽一首歌聽幾遍會膩。
「我肯定在幾百年前就說過愛你，只是你忘了，我也沒記起。」
耳機里熟悉的蒸汽波伴奏和微微沙啞的男女聲唱著我喜歡的歌。
「走過，路過，沒遇過，回頭，轉頭還是錯。」
「你我不曾感受過，相撞在街口，相撞在街口。」
我習慣性地抬眼，在車廂里尋找。
你問我找到了什麼。
歌詞滾動到最後一句
「愛人就錯過，愛人就錯過。」
我找到了被我深深錯過的愛人。
洛澤在看著我。
我和他對視，我想我的眼神來不及慌張。
我連躲避都來不及。
歌曲前奏再次響起，我意識到我按了單曲循環。
「你我不曾感受過，相撞在街口相撞在街口。」
洛澤先移開視線，淡漠地看向窗外，並沒有向我打招呼的意思。
我理解，我接受。
「小屁孩，看到你平安長大姐姐就放心了。好好學習，在大學里談場戀愛。
祝一切都好，我走啦。」我很沒品地編輯完簡訊，眼睛一閉發了過去。然後再一次。逃離這個和他有關的城市。
自從洛澤和我說了那句。
「余佳棲，等我娶你。」
我就一直以為，要打敗愛情，起碼來個宇宙爆炸或者人類滅絕。
其實只需要一點的裂痕，一點來不及修補的時間，愛情就能完敗。
九月份，我送洛澤去了學校。
「兄弟，你可以，女朋友送開學。」洛澤的朋友捶著他的肩打趣道，洛澤笑的一臉欠揍，表情里都是得意。
我拍了拍他的腦袋，他用腦袋反蹭了兩下我的手。
「........趕快上車。」我語氣焦急，妄圖掩飾心動。
洛澤扯著嘴角笑了一下，坐進了副駕駛。
談戀愛耽誤事，兩個半月的暑假我帶著洛澤東逛西逛忘了給他報駕校....
導致我還得親自開車送他上學。
他在副駕駛悠哉悠哉地打著遊戲，時不時停下來往我嘴裡塞個什麼吃的。
「余佳棲，你說我去上大學了那你怎麼辦。」洛澤給我喂完橘子眼神略帶憂愁地看向我。
「照過啊，還能咋。」我故意的。
果然後半路洛澤就沒往我嘴裡塞過吃的，一局一局遊戲接連不斷地打。
我忍不住笑了笑：「w市還有一些事情我要處理，兩個月我就過去找你。」說完我順了順他的翹起來的呆毛。
他湊過來咬了咬我的嘴唇。
「那你快點。」
........
我確實快點了，只不過最後的結局不一樣。
我本來打算在w市完成之前的工作交接順便寫好簡歷往洛澤大學在的那個城市投。
等把一切準備好了就過去找他。只不過我忙的焦頭爛額的時候我親愛的母親在我生活里摻和了一腳，告訴我不用忙了，她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
具體怎麼說的我忘的差不多，我的記憶總是好心地遺忘著那些令我痛苦的片段。
大意就是，我不要臉。我不知廉恥。自己好好的工作放著不做當無業游民也就算了，還讓一個剛成年的小孩陪自己談戀愛，耽誤前程。
我媽說洛澤那條件什麼樣的漂亮小姑娘找不到，等再過幾年我年老色衰，他還不是會把我甩了。
我沒理我媽。和她冷戰了一個星期以後，找了個早上偷偷地開車去了洛澤的大學。
我想我需要見到那傻缺，故意說些不那麼好聽的話氣他，看他生悶氣，然後花幾句話的功夫把他哄好，和他接吻。
洛澤的學校很大，我走了很久，我不知道他在哪裡。我沒有給他打電話，沒有發信息，我沒有告訴他我在他的學校。就是和個腦殘一樣地在學校幾百畝地里相信緣分。
我和洛澤大概真的挺有緣的，我就轉悠了兩個小時吧，腳上起了兩個泡，就看到了別的女生和他搭訕的場景。
那個女生穿著顏色明艷的連衣裙，從頭到尾都是清純的少女氣息，笑起來也乾淨好看。
我轉身，刻意不去看洛澤的反應。
我不是在擔他會不要我這個年老色衰的老巫婆，這傻缺不敢。
我知道他一定會和以往所以時候一樣乾淨利落地拒絕。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我就更感覺自卑和愧疚。
至少我媽前半句說對了，洛澤這條件，什麼樣的漂亮姑娘找不到。
得到了就開始患得患失，這是人的通病。
我突然就不想等他長大了。然後我就做了我這輩子最蠢的決定，用最不負責任的話草草結束了這段感情。
我換了號碼，換了住址，換了工作。
我刻意躲他，他也再沒找過我。
就這樣沒裡頭地淡出了對方的生命。
此時此刻我在公交車上再次看到他。
「你
一會看我，
一會看雲
我覺得
你看我時很遠，
你看雲時很近。」
《遠和近》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