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民聲
這裡是伯爵府里一間尋常廂房,看屋裡的陳設像是客房,顧湘應該是一開始就被關在了這裡的。
麻煩的是屋外守著重重隱衛,顧謹與顧湘都不會武功,真想要逃出去恐怕不容易。
顧謹心中尚且沒有計策,顧湘已經自行在她身邊坐了,問:「如今你也被舒王殿下的人給抓來了,那爹爹一定發現異常了,他會來救咱們的吧?還有哥哥,還有咸王殿下,他們會來救咱們的吧?」
顧謹垂眸,聲音又復兩分清冷,澆滅了顧湘心中才剛剛萌生起的希望。
「別把舒王想的太蠢笨,他從一開始就給咱們下好了套兒,兄長與殿下都去了缺月池找你,哪裡能趕回到北疆城來?」
顧湘不明顧謹話中深意,仍舊一個勁兒的問:「那父親總知道吧,父親一定會來就我們的啊,軍營里有那麼多將士呢,還踏不平這麼一個伯爵府?」
顧謹嘆氣:「有時候,我倒真的羨慕你如此天真。」
她玉指在桌面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了兩下,終究長長嘆了口氣,「你不諳世事,從小到大都被你母親捧在手心裡,如今身赴朔北,經歷這樣一場變故,可還會耍從前的小孩子脾氣?」
顧湘聞言臉色不由地一黑,顧謹這話戳中了她心中痛楚。
那清冷的聲音還在繼續,「你也不想想,舒王殿下無緣無故挾持你我做什麼,他意圖帝位,意圖咸王的性命,又怎麼會給父親救人的機會?」
顧湘心中忽然一凜,一副海棠面容現了驚色,她只是不懂,並不是不能懂,待想明白了顧謹話中深意的時候,便只喃喃道:「難道是,他想要借我們去要挾哥哥?」
顧謹默默點頭。
要挾顧好眠去做什麼已經不用說的太明白了,他手上有十萬大軍。
顧湘一急,伸手握住了顧謹的胳膊搖晃,「可哥哥要是真的被他要挾住了,那咸王殿下豈不是很危險,可……可哥哥要是沒有被他要挾住,那我們豈不是會死在這兒?」
顧謹被她晃得頭暈,只皺了皺眉,心中不安又強了幾分,顧好眠會怎麼選擇,她實在拿捏不準。
「你冷靜點,咱們設法逃出去。」
顧湘又是一愣,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緊閉的門扉,眼眶裡已經又蓄滿了淚水,帶著哭腔道:「這還怎麼逃嘛,外頭有重重守衛,怎麼還怎麼出的去。」
顧謹心頭一軟,又是無奈一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對你下迷藥,咱們就也用此法。」
顧湘嗚咽聲頓止,睜著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看顧謹從懷中掏出來的一個小藥瓶,她知道顧謹醫術頗佳,臨行前得陳相生送了好些個這樣的瓶瓶罐罐,正心生好奇要伸手去拿那藥瓶,卻被顧謹攔下了。
「這是陳太醫所贈的,據說只需要捏一粒放在油燈里,就能迷暈數十人,也不知他有沒有誇大其詞,正好拿門外這些人試試。」
顧湘聽她說的胸有成竹,面上也不由地帶上了笑意,起身就去尋燈盞。
姐妹二人敵對多年,卻在這危難關頭其利斷金。
陳相生從來不是個會誇大其詞的人,這一點顧謹一早就知道,那燈盞里燃了迷香,她與顧湘便屏了氣息將窗戶開了頭條縫兒,也就一瞬間的功夫,門口守著的十數個隱衛便倒了一地。
顧湘尚且驚嘆於這迷藥的威力,顧謹已經拉了她的手出門。
「快去缺月池,但願來得及攔下兄長。」
——
缺月池。
陸歸堂望著湧上街頭的將士,眼眸中漸漸渡上一層疑惑。
「舅兄,你這是做什麼?」
顧好眠手執兵刃站在他的面前,一張俊臉生了冷意,身側還站著趙羲得等人。
他上前兩步,卻眸光一轉,看到了角樓之上一個隱衛,那是陸承修的人。
他道:「我可當不起咸王殿下這一聲舅兄,現如今殿下擁兵自重,落得一個不臣罪名,還想要逍遙法外么。」
陸歸堂眉頭一皺,顯然沒有聽明白顧好眠的話,更不明白為什麼半個時辰前他還與顧好分頭尋找顧湘的下落,這一會兒工夫他就變了個態度,竟是要對自己刀劍相向了?
顧好眠卻似故意不與他言明,只側首看了身側的趙羲得一眼,身後將士整裝待發。
「殿下生於皇室,眼中自然是以天下蒼生為先,可臣不同,在這天下蒼生之前,更願力護家舍,今日對殿下刀劍相向,還請殿下不要怪罪了。」
陸歸堂一怔,深望了顧好眠一眼,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安,看樣子,顧湘不是平白無故失蹤了的,而是被陸承修之人挾持了且用來威脅顧好眠的。
現如今他手上只有五萬兵力,剩下的五萬在定州,定然是來不及支援了,顧好眠若真要用自己的命來救顧湘,那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但……
陸歸堂眯了眯眸子,只懶懶一笑,卻是往自己身側的商故淵看了一眼,商故淵似會意,暗中戳了戳又一側的冷山,冷山暗暗隱入了人群,未被其他人察覺。
此時此刻,只有黃奢一人一頭霧水,「什麼個意思,你們這是要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眾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冷意,黃奢很識趣的閉了嘴。
陸歸堂淡淡一笑,「舅兄既然都這麼說了,那就動手吧,總歸本王是不會束手的。」
顧好眠又與趙羲得對視一眼,趙羲得才剛舉起手要號令全軍,忽然聽見一陣喧嘩聲——
整座缺月池的百姓,從道路兩旁的屋舍、茶館、客棧、商鋪中奔涌而出,人人口中叫嚷不休,只看得滿臉憤然,竟是沖著顧好眠來的。
待人走進了,說的話也就聽清楚了。
「少將軍隨顧元帥守護了我們朔北這麼多年,大傢伙兒都想著您是明事理的人,怎麼這當頭兒還對咸王殿下發兵呢?」
另有附和聲起:「是啊,咸王殿下盡心儘力為了百姓著想,不僅替您奪回了缺月池,還將定州的山匪之亂也平息了,可那舒王殿下做了什麼,那可是棄我們說北疆與定州於不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