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回朝!
人聲寂靜兩分,除了陸歸堂、顧好眠與商故淵三人知曉一些內情,旁人都被顧謹這一番話說的一頭霧水。
陸承修鉗制顧湘的手鬆了兩分,問顧謹:「你什麼意思?」
少女淡然處之:「王爺就沒有懷疑過,以你皇子的身份,誰會公然行刺殺之事,那刺客還一路隨著你從湘北回了汴梁,若我沒記錯的話,當日王爺遭遇刺殺,是剛從國公府出來的時候吧?」
陸承修一怔,顧謹的話是在說當日刺殺自己的刺客是寧國公的人。
老實說,他本人工於心計,這番猜測並不是沒有想過,但事後寧國公盡心儘力扶持自己,他更想不明白寧國公有何緣由刺殺自己,便打消了這一層疑慮,直到這番話被顧謹說出來,聽者都不由地暗自心驚。
陸承修掃了對面的人群一眼,而後換了一隻手扼住顧湘的肩膀,用騰出來的那隻手抽出身側隱衛腰間的佩劍,一劍抹了那人的脖子。
周遭的百姓「唰」的一聲讓開,就連顧謹與陸承修也不由皺了眉。
都說赫連齊喜殺戮,是殺伐果斷之人,如今看來顧謹當日說給赫連齊的那番話著實不假。
陸承修尚且沒有確認身邊的隱衛與當日刺殺自己的是不是同一撥人,一劍就要了這人的性命,比起殺伐果斷,他的確遠在赫連齊之上。
陸承修卻不覺,只用手中沾了血的長劍挑起了倒在地上的那個隱衛的衣袖,露出來一枚新月出山的印記。
同方才顧好眠等人看到的圖案是一樣的。
陸承修乍見之下不由地大驚失色,腦子裡的記憶被迅速拉回到當夜他在汴梁城裡遭人刺殺之時,有一個殺手被自己誅殺,那人的胳膊上也是這樣一枚印記!
這一顆新月,不僅刺痛了他的眼,更刺痛了他的心。
多年來盡心儘力輔佐自己的寧國公,自己的親姑姑,曾有一日想要置自己於死地!
他神情變動,皆落在了顧謹等人的眼中,顧謹卻不介意再火上澆油一把,讓寧國公的面目可憎大白於天下。
「不知諸位是否還記得,去歲丞相府遭人下毒一事?」
陸承修又一凝眸,這件事兒他不知情,只隱約知道衛丞相曾在汴梁城裡打聽一種名為白毒傘的蘑菇。
他的心思很快就被顧謹窺破。
「不錯,白毒傘,這樣東西不只在丞相府里出現過,而且在宮宴上出現過,它是毒殺圭氏議和使節烏那的元兇。只是烏那是被赫連齊暗害,丞相府里出現過的白毒傘又怎麼會出現在赫連齊的手裡?」
陸歸堂神色一動,似乎想明白了些什麼,只一瞬,他臉上的凝重又浮上了笑意。
他笑問顧謹:「你問過赫連齊了?」
顧謹點頭,「那時你傷勢未愈,便沒說與聽。」
顧謹說的是他們奪回缺月池,勸說赫連齊低頭求和之時,那之後陸歸堂留在府上養傷,但顧謹卻去見了一趟赫連齊,並且詢問了赫連齊有關白毒傘的事。
眾人心頭都一直存了個疑影:這赫連齊當日勾結黃奢行經定州,卻能夠時時掌握汴梁城裡的消息,不止如此,當日助他逃脫的那些個隱衛,似乎……似乎與陸承修身後這些有些相似?
顧謹接下來的話很快就解釋了這些疑慮:「沒錯,汴梁里有一個人與赫連齊勾結多年,是這個人助力赫連齊毒殺烏那攪黃了大貞與圭氏議和事宜,也是他助力赫連齊逃脫汴梁回到朔北,還是他,將汴梁城裡的消息不斷地賣與赫連齊知曉,這才導致我父兄在朔北征戰頻頻受挫。」
「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你深為信賴的寧國公,你的姑丈!」
陸承修抬眼看她,眸光深沉若水:
「他要做權臣,所以才扶持我登帝位,他有什麼理由刺殺我?他為大貞朝臣,又有什麼理由勾結赫連齊?」
顧謹同他對視,陸承修分明已經信了她的話,只是不願承認。
她有讓他承認的理由。
「因為他利欲熏心,他哪裡管登基之人是誰,便是你也好,阿堂也好,日後全是傀儡。他想要的是整個大貞,所以才會與赫連齊勾結,今日他不惜損耗朔北給赫連齊做甜頭,為的是有朝一日赫連齊能夠助他穩坐權臣之位!」
「陸承修,他後來為何不殺你了,你難道沒有想過,在這場故事裡有兩個女子一直被你忽視在腦後,她們一個叫衛毓川,另一個。叫姜柔疑!」
顧謹這一番話說的一氣呵成,對陸承修而來卻是一道重擊。
他竟然忘了,自己同衛丞相家的小姐許過婚約,那女子曾傾心於自己,而姜柔疑也傾心於自己。
所以衛毓川才險些遭遇殺身之禍,是郡城公主要為自己的女兒除異己。所以寧國公才收了手,是因為他要為姜柔疑覓夫婿!
陸承修忽然冷笑一聲,鬆了顧湘。
他如何想得到,左右這場變動的竟是些女子,自己手上鉗制的人竟也是個女子。
顧好眠眼疾手快的將顧湘拉了回來,正要拔劍的時候,卻見陸承修翻身一轉,沒入了人群之中。
陸歸堂眉頭一皺,知道陸承修大勢已去,這是要逃。
「追!」
他一聲令下,身後大軍伺機而動,冷山攜了隱衛親自去尋,但陸承修逃的急,前有百姓擁堵不堪,後有寧國公手下因為阻撓,十萬大軍無計可施,將人跟丟在了缺月池外。
商故淵回稟:缺月池水深,有一條小渠通朔北之外,陸承修會不會溺水而亡,又或是順水而下了?
眾人又在北疆耽擱了些日子,一方面派人繼續找尋陸承修的蹤跡,另一方面休整兵力。
天剛入秋的時候,陸歸堂率十五萬大軍離朔北,過定州,攜定州五萬大軍一併入汴梁城。
班師回朝!
馬車駛入汴梁城的前一日,顧謹倚在陸歸堂的肩膀上微微闔眸。
少女的聲音清和溫婉:「明日,幫我向皇後娘娘討支新的髮釵,原先那一支是偏鳳,我想要一對兒的。」
少女髮鬢之上,一隻梧桐木簪散發著陣陣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