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冊封
后史記載:大貞順昌二十五年八月十五,咸王陸歸堂率軍回朝,誅殺佞臣寧國公於城門,寧遠將軍陸歸堂親自率軍攻破宮門,誅殺守備軍於宮門。
陸歸堂棄甲入宮,救帝後於水火,文武百官出入相迎,滿城百姓歡呼雀躍。
這一天,史稱拜月之捷。
八月十六,滿朝文武百官被召入宮,金鑾大開,聖上高坐,陸歸堂侍立一側,那架勢可與天子登基媲美。
滿朝文武各懷心思,有人因今日局面而感到慶幸,有人內心卻誠惶誠恐。
聖上當即下令抓拿昔日舒王與寧國公一黨,以邱平伯為首的一眾官員伯爵被投入大牢之中。
繼而便是論功行賞,這場變故當中,以顧疆元與顧好眠父子功勞為最,其下便是衛丞相、陳相生、商故淵,朔北的趙羲得、姜雲令和定州的柴昱、陳巍等人。
人人有賞,但他們卻都知道今日還會有一道封賞陸歸堂的旨意。
傳旨的是聖上身邊的傅內監,卯足了十足十的勁兒:
「自登基以來,凡軍國重務,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緒應鴻續,夙夜兢兢,仰為祖宗謨烈昭缶,付託至重,承祧行慶,端在元良。今咸王陸歸堂,為朕嫡嗣,天意所屬,茲恪遵初詔,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朕疾患固久,思一日萬機不可久曠,茲命皇太子持璽升文華殿,分理庶政,撫軍監國。百司所奏之事,皆啟皇太子決之。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陸歸堂跪地接旨,謝恩之後卻言有請求:「父皇,古人言成家立業,兒臣卻是先立業后成家,心感惶恐,東宮事多,若內無人主持,怕不堪體統。」
聖上板著的臉頓時一笑,傾了傾身子問陸歸堂:「太子就不覺得,以顧二小姐之才安居後宮,就太過屈才了些么?」
陸歸堂一愣,群臣中的顧疆元和顧好眠也對視一眼,俱沒有想到聖上已經知道陸歸堂與顧謹的事了。
但想想也是,此番朔北之行多虧了顧謹在側,不然今日他們這幫人未必能夠安然立於朝堂之上,她之功,委實不可沒。
聖上見陸歸堂沒把自己的話聽明白,這才又朗聲一笑,原來方才之言不過同他說笑。
「朕是說,日後太子行監國事,若遇疑難,記得向太子妃討教!」
隨即聖旨又下:
「今顧氏長女顧謹,地華纓黻,德才兼備,譽重椒闈,德光蘭掖。宮壺之內,恆自飭躬;嬪嬙之間,未曾迕目。聖情鑒悉,每垂賞嘆,遂以武氏賜朕,事同政君,可立為太子妃。」
這兩道聖旨昭告天下的時候,顧謹正在衛毓川的屋子裡小睡。
衛毓川端了一道素粥進來,見塌上那清霜少女竟還在睡睡,不由地皺了皺眉。
她放下手中的素粥,問守在床邊的雲絛和佩環:「你家小姐幾時這麼能睡了?」
兩個小丫頭左看看右看看,而後不約而同地沖著衛毓川笑了笑,「許是一路從朔北趕路回來,小姐太累了,這才起的晚了些。」
二人三緘其口,絕不將昨夜咸王殿下來尋自己家小姐且二人夜話到天亮的事兒告訴衛毓川。
衛毓川心中瞭然,卻也不再計較,上前去喚顧謹:「二謹,不能再睡了,出事了。」
雲絛與佩環一驚,繼而顧謹一雙清然的眸子猛地張開。
「出什麼事了?」
顧謹隨著衛毓川一路出府,卻迎面碰上了衛夫人,顧謹自回城以後只在顧府住了一夜,昨日一早便上丞相府採訪衛相與夫人,遂不再寒暄。
「夫人也聽說了?」
衛夫人頷首,三人一道出府門,這才看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丞相府門口,一女子灰塵僕僕的抱著府門的石獅子哭泣,見者不由心驚,邊上已經聚起來烏央烏央看熱鬧的百姓。
顧謹看了會兒,眉頭忽然一皺:
怎麼是姜柔疑。
衛毓川身邊的燕草已經打探了消息回來:「夫人,小姐,是……郡城公主昨夜懸樑自盡了。」
顧謹心中咯噔一聲,昨日陸歸堂誅殺寧國公,卻並沒有牽連到郡城公主和姜柔疑身上,郡城公主是今聖的親妹妹,寧國公謀逆一事論起來不過是說她遇人不淑,卻不想其人傲氣,拋下姜柔疑便不管了。
是與寧國公情深不壽,還是受不了天下人的口腹蜜劍?
正這般想著,石獅子旁哭訴的姜柔疑便注意到了她們,她此來不為找顧謹,而是奔上前去一把抓住了衛毓川的衣袖。
姜柔疑悲極反笑:「你以為我家覆滅了,阿修表哥便會回來娶你嗎,他心裡根本就沒有你,只有他放不下的權勢!」
顧謹皺眉,伸手將衛毓川攔在了身後,這才發現姜柔疑舉止很不對勁兒,竟是神智有些不清楚了。
衛夫人在後頭嘆了口氣,吩咐府上的丫鬟婆子,「將寧國郡主帶到府里吧,在這街上像什麼樣子,燕草,一會兒散了朝,你跑一趟太醫院,請陳太醫過來看看。」
顧謹看向衛夫人,淡淡一笑,「夫人心善。」
她看著姜柔疑滿眼凄苦的被丞相府的婆子半拖半拽的入了府,眼前忽然閃過她上一世位主中宮儀態萬千之景。
若是上一世的世界還存在,姜柔疑是不是正因為剷除了顧家滿門而心生歡喜呢?
顧謹不由地想起這一世初次見到姜柔疑的時候,是在她奪了頭籌的那場秋獵會上,那時整個寧國公府華貴萬千,汴梁城的權貴之家人人傲然。
如今不過一年光景,寧國公府覆滅,權貴之家盡數落敗,邊關安寧,朝政煥然一新,大貞上下既無內憂也無外患。
出了陸歸堂派出去尋找陸承修的人一直沒有迴音,整個大貞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繁華景象。
顧謹閉了閉眸子,耳邊隱隱傳來梁燕的啼喃聲,她想起自己常說的那句話:
人人可見庭堂燕,不悔生於大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