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營救
「查到了?」我嚴肅地問流雲。
「是。」
然後,流雲便將他查到的關於青魘劍的一切,都告訴了我。
流雲找到了師父,得知這世上的確只有一把青魘劍。
然而,世人不知道的是,青魘劍乃雙生劍,兩把劍一模一樣,可一分為二,亦可合二為一。
經師父證實,凌念空的那把散魂只是雙生劍其中的一把。另一把名曰飛魄,未曾見人用過。
而洛塵染方才所說的關於解毒前必須服下護心丹以保內力不損的事,也在流雲那裡得到了證實。
所以……
「流雲,方才洛塵染說出了凌念空的下落,他現在被風影樓的人囚在夜城一個酒樓的地下暗牢里。」
「公主信洛塵染的話?」
「她的確有可能撒謊,但她剛剛告訴我的,不會是假話。」
我不是鐵石心腸,方才洛塵染說的那些話並非沒有牽動我的情緒,只是被我努力隱藏起來了。
我剛才的形容言辭都是為了激怒她。
一個人心平氣和的時候或許可以講假話說得滴水不漏,可在情緒失控的時候卻常常會露出破綻。
根據她方才的表現,她沒有說謊。
所以結合洛塵染和流雲兩人的話便可得出結論:阿燃,不是凌念空殺的。
心中一直緊繃著快要斷裂的弦,終於送了下來。
原來追殺凌念空這件事,我一直都做得很勉強。
幸好……念空,幸好不是你……
「那殿下的打算是?」
「你親自帶人去。」
「還是……死活不論?」流雲注意著我的神情。
「不是,是營救,不能死,連傷也不可以。
流雲,阿燃不是他殺的,不是他……」
「臣明白了。」
「還有,你們這次行動一定要出其不意。
夜城的那個宜春樓在暗地裡定是風影樓的情報機構。裡面的人都不是普通老百姓,盡量抓活動的,物證也要搜集。
能不能拔除烏蒙安插在我朝的情報網路,在此一舉!」
「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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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看到那個人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的時候,我一陣恍惚。
將人都遣了出去,我坐在床邊的腳踏上握著他的手。這才發現,我的手竟比他的手還要冰。
我以為我已經見過他重傷的樣子,不會再心驚了,可是我錯了。
現在的凌念空,面色灰敗,氣若遊絲,真的像是要死了一樣。
我抖著手解開他的衣襟,他身上已經被簡單地清理過了,傷勢也處理過了。
可剛包好的傷口已經將繃帶染紅了。
我的眼前模糊,忍不住想要罵他。
凌念空,你真是個混蛋。
他的情況其實比洛塵染說的要好一些。
他的內力並未全散,剩下三成。他主要是皮外傷,再加上內力受損、身子虛,故而一連昏睡了五日。
這五日里他睡得極靜,沒有夢囈,甚至連眼皮都沒動過一下。
他的情況雖不嚴重,可若是七天之內醒不過來,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為什麼還不醒呢?身上的傷口都癒合得很好,可為什麼就是不醒呢?
我不由得想起了洛塵染的話,她說他是靠執念活的,說我是他的執念。
所以他以為我死了,自己也就一心求死了嗎?
心中泛起一陣痛楚,我再一次握住他的手,嘗試和他說話:
「凌念空,你別睡了。我是醫者,我知道你能聽得見。
我就是想告訴你,我沒死,活得好好的……
你說你好意思嗎?堂堂男子漢大丈夫,這麼不經騙?
再說,我都死了這麼多次,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怎麼還是那麼差,一點長進都沒有?」
我下意識地抬眼,竟看到他的眼皮動了動。
他終於有動靜了!
我將他的手又握緊了些。
「凌念空,你聽到了是不是?你聽到了就給我醒過來。我的耐心很有限的,你再不醒,我就讓人把你丟出去了。」
他這一次動的,是被我握住的手,我無措地鬆開。
他這是要醒了嗎?
那……那我該怎麼辦?第一句話我該和他說什麼?
說……我原諒你了?
不對不對,明明是我冤枉了他。
那……說,對不起我錯怪你了?
忽然說這麼一句好像有些沒頭沒腦,那該說什麼?
說……你可算醒了,我一直在擔心你?
好像也不對,記得最後一次見面,我對他是疾言厲色居多。
我一下子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能很沒骨氣地逃了。
逃到院中,宮人們看到我都是一臉詫色。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是有些狼狽了,於是只能輕咳一聲,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走了出去。
可是我其實還是想在他身邊守著的,四下里走了一圈,覺得自己實在是矯情:
我不正等著他醒過來嗎?為何要逃?
想通這一點,我便回了屋。
到榻邊看了看他,他的呼吸頻率與方才無疑,應是沒有醒過。
我在心中輕嘆:凌念空,你到底什麼時候醒?
不經意間看到了他的胡茬。
人睡著,鬍子倒是長得快!
我從裝盒裡摸出一把短刀,又換人打來熱水,將凌念空身後墊上枕頭將他扶坐起來。
青黛本來要為我代勞,卻被我拒絕了。
我將帕子浸濕,擰掉多餘的水分,捂在鬍子生長的地方,心裡卻是犯嘀咕:我做的對不對啊?
片刻,我取下毛巾放在一邊,他的胡茬果然軟了一些。
他仍是閉著眼睛毫無反應。我無奈,只能小心翼翼地替他刮鬍子。
短刀很鋒利,不用怎麼費力就能刮的很乾凈。
鬍子刮掉,更顯出他面龐的瘦削,看來要好好補一補了。
刮完了下巴上的鬍子,便將刀向下移,去刮他脖子上的胡茬。
因為位置比較特殊,我颳得更是仔細。
忽然,我看到他的喉結顫了顫,緊跟著的是他喉嚨里發出的氣聲!
我一愣,抬眼看他,對上的是一雙無比迷茫的眸子。
看他發愣,我不想他再如上次在夜城重逢一樣,半天才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於是硬著聲音道:
「凌念空,是我,我沒死,你也不是在做夢。」
他呼吸一窒,眸子一亮,認真地凝視我,似是仍不確信,他向前傾身,卻是忽然眉頭一皺。
我亦是感覺到了異樣,低頭去看才發現,自己手中的短刀正抵著他的脖子。
他眼中的神采漸漸沉寂下去。
我急忙收了刀。
他不會是以為我是想趁他昏迷殺掉他吧?
他可真能瞎想!
「這是哪?」
是我聽錯了嗎?他的聲音里,怎麼帶著疏離?
「皇宮……」我一邊揣測著他的心思,一邊訥訥道。
「公主打算如何發落我?」
這次我可以肯定自己沒有聽錯,他的話語里不僅是疏離,還有低至冰點的冷意。
公主?他竟如此稱呼我?
等一下,好像有什麼不太對。他怎麼忽然對我如此冷淡?
「你覺得呢?」
我摸不清他的心思,只能引他多說些話。
他垂眸看了看我手裡的刀。「公主難道不是要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