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的報復

韓非沉忍住掐她脖子的衝動，沉聲道：「陳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今天我就當你生病了腦子不清醒，胡言亂語，若有下次……」

他沒有說完，他相信陳眠明白她的意思。

然而陳眠只是『看』著他，空洞的眼裡似乎蘊藏了滔天的恨意，韓非沉不由得向後退了退。

語氣卻是緩和下來：「你好好休息，我讓小七進來。」

不等陳眠應答，韓非沉轉身出了房間。

陳眠有產後抑鬱症，韓非沉就在網上搜索了一下關於這個病的情況，末了跑到後山，摘了一把異木棉的花下來，他記得有一次看到她采了一大把回來放房間里。

粉紅色的花瓣，帶著陽光與秋日特有的沁涼氣息，韓非沉用一個透明的花瓶裝著，拿到陳眠的房間里，見她睡著，韓非沉把花放好就出去了。

陳眠似有所覺，韓非沉剛一轉身她立即醒了。

韓非沉在門外叮囑小七，聲音有刻意放低：「少夫人心情不太好，你不用去干別的事，多陪少夫人聊天。」

小七抿唇說：「可是少夫人最需要的，是你的陪伴啊！」

韓非沉抿唇。

頓了一會才又開口：「我還有事，晚點再回來，有什麼事直接打我手機。」

聽著韓非沉的腳步遠去，陳眠勾起唇，笑了。

韓非沉這是連表面功夫也懶得做了啊。

「小七！」她喊道，「幫我打個電話。」

電話打通，陳眠斂容，開口：「陳洛洛，真是對不住了，我沒死成，韓非沉也沒和我離婚！所以啊——」

「你最好別出現在我面前，不然，我一定殺了你，為我女兒報仇！」

陳洛洛在電話里氣急敗壞：「陳眠你不要臉！阿沉他愛的人明明是我！是你使計嫁給了他！阿沉說得沒錯，你這種人死不足惜！我就不該為你求情！讓你和你女兒一起死了算了！」

陳眠輕笑：「是嗎？」

陳洛洛喘著大氣：「陳眠，你認命吧，就算他知道當初救他的人是你又怎麼樣？就算他知道一直跟他網戀的人是你又怎麼樣？就算他知道那天晚上跟他在一起的人是你又怎麼樣？你已經瞎了啊！你已經配不上他了啊！阿沉他那麼好，他怎麼能和一個瞎子在一起呢？」

「而且陳眠！」

「我和他已經有了女兒，你何必——」

陳眠打斷：「只要我一天還是韓非沉的妻子，你陳洛洛就還是小三，你的女兒就還是私生女！」

「陳眠你等著！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陳洛洛啪的掛掉了電話。

陳眠把手機還給小七。

小七一臉擔心：「少夫人，你多注意身體。」

想了想又說：「我覺得少爺還是很在乎你的，昨天晚上他一直在看你們的婚紗照呢！少夫人，你好好活著，一定能重新搶回少爺的！」

陳眠勾唇：「韓非沉已經不值得我浪費心思了，小七，我已經不愛他了。」

韓非沉折返回來，剛好聽到她這幾句話。

這是他第三次聽到她說不再愛他，他的心情又奇妙起來，憤怒、心慌兼有，還有一種他無法形容的感覺。

默默下樓，韓非沉消失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才回來。

將車停穩，韓非沉抱著一束玫瑰下車。

醫生說的話，他不知道怎麼的就記在了心上，回來路過一間花店，他想也沒想就買了一束玫瑰。

天已經黑了，入夜的獅卧山比別處都要冷一些，韓非沉踏進紫薇院，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比院外更冷幾度的氣息。

隱隱約約有嬰兒的哭聲由內而外傳來。

韓非沉眉頭緊皺，快步朝內走去，嬰兒的哭聲更清晰了，等到他踏進客廳時，哭聲突然一歇，他下意識收緊腳步。

「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

「哇嗚哇嗚……」

嬰兒的聲音從客廳的四面八方傳來，交匯在一起，叫聲與哭聲不停重複，重合，外頭陰風陣開，硬是營造出了一股鬼片的氛圍。

然而韓非沉只是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在客廳的不同角落找到了四個早教機，把它們一一關掉。

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

「雪姨！」韓非沉叫了一聲，無人應答。

韓非沉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即衝上樓，快到主卧門口時，腳下被一個『東西』絆了一下，他低頭，看清楚腳下的東西時頓時眉心大突。

那是一個模擬小娃娃，長相精緻，韓非沉盯著它看時，它彷彿也在盯著他，眼神詭異。

韓非沉將小娃娃拿起來，隨手揣在懷裡。

手搭在房門的把手上，突然，有溫熱的液體滴到了他手背上，一滴兩滴三滴……很快，他整隻手都被不明液體染紅了。

耳邊又響起了嬰兒凄厲的哭聲與控訴。

韓非沉寒著臉擰開門把。

房內燈光大作，十幾個眼神幽怨的模擬小娃娃一字排開映入他的眼帘。

小娃娃後面傳來無數個聲音：

「爸爸，你為什麼不要我？」

「爸爸，我好疼啊！」

「爸爸，我好生氣啊嗚嗚嗚嗚嗚……」

韓非沉忍無可忍，一把將那排小娃娃掃開，然而幽怨的質問聲還在繼續，一聲聲在問：「爸爸，你為什麼不要我？」

「夠了陳眠！」韓非沉把手裡的玫瑰砸到地上，清俊的臉上滿是怒氣。

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在算計他，噁心他！

他就不該對她心慈手軟！

陳眠從窗帘后現身，順手把遙控器關掉。

滿屋的哭聲頓時消失。

韓非沉擰眉看著陳眠，耐著性子問：「陳眠，你到底想怎樣？」

「不讓你好過啊。」陳眠眯起眼，「我說過的啊，你忘啦？」

「忘了也沒關係啊，反正以後，我每天都會提醒你，我的女兒，就是在這裡，被你和陳洛洛一起害死的！」陳眠輕笑，「韓非沉啊，你很快就會後悔，後悔不救我女兒，後悔不和我離婚！」

韓非沉瞪著她看了一會，抿唇道：「你是瘋子，我不跟瘋子計較。」

韓非沉將她拽到床上，卻遭到她劇烈的反抗。

陳眠揚手一個巴掌過去，啪一聲脆響，正中韓非沉的臉。

韓非沉怒氣上來，咻地抓住她雙肩，從牙縫裡擠出聲音：「陳眠，你在找死！」

陳眠嘻嘻笑：「對呀我在找死，你敢殺我嗎？你不敢！哈哈！」

「我要是死了，你痴情好男人的形象就會被全世界看穿！你們韓家偽善的嘴臉就會被全世界知曉！」

「韓非沉呀，你欠我的，欠女兒的，後半輩子慢慢還吧，哈哈哈哈！」

韓非沉胸膛不停起伏，過了好一會，他低語了一聲『瘋子』，轉身出了房間。

他忙了一下午，又冷又餓，只想吃一口熱飯。

廚房裡的燈亮著，門邊的冰箱門上貼著一張便簽：飯在鍋里，菜在桌上。

韓非沉打了碗熱飯端到餐桌邊，揭開保溫的食物罩——

餐桌上靜靜躺著一個穿著襁褓的模擬嬰兒，嬰兒滿臉是血地瞪著他！

碗從手中滑落，咣一聲碎在地上。

韓非沉轉身，大步跑上樓，一腳踹開主卧的門——

「陳眠！」

陳眠坐在欄杆上，雙腿懸空，笑眯眯地看著他：「送你的禮物，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