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病,總有治好的一天
唐汝庭三年前就離開了唐家,他深入大漠,在無邊的風沙中尋找一種叫血藤的藥材,他曾翻閱古籍,知道這種藥材十分罕見,但對修復人體經脈十分有效,只是這種血藤生長環境在十分惡劣的沙漠中,於是,他離開了唐家。
無邊的沙漠,奇熱難受,烈日像一個大火爐,散發著讓人窒息的熱量,沙子像被大火炒熟了豆子,燙得嚇人,赤腳踩在上面,僅一會功夫就是滿腳的水泡;這裡的夜晚又奇冷無比,冰寒刺骨;這裡的風刮在臉上,就像是刀一樣;最要命的是水源,往往幾十上百里都無任何水源,只有無窮無盡的風沙。
這是一片不毛之地,隨處可見白骨,有的陷入沙堆之中,有的零落的散於沙表,有人的,也有野獸的,夜晚時常可見綠光鬼火,十分恐怖。
唐汝庭雖是界境高手,但終是肉身凡胎,在沙漠中也是危險層層。龍捲風來的時候,彷彿整個世界都被沙塵所蓋,所有的沙石被捲入空中,如一條巨龍,席捲天地;毒晰總在不經意間向人發起攻擊,防不勝防;最可怕的是一群如黃金般的螞蟻,拇指大小,卻不計其數,連綿一片,任何東西在此種螞蟻衝擊下,都會被吃得一乾二淨。
三年,一個七旬的老人在這樣一個非人的地方尋找了整整三年,當他看到古籍中描述中的血藤時,他全身都在顫抖。
血藤如血,根細且長,生有須腳,如蛇龍盤旋,葉呈三角,上尖下圓,其艷如火。在它的周圍還有一小片水源,但卻無其它植被。
人到古稀,心態總會比一般人要強,唐汝庭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這血藤生長在如此惡劣的環境,還能如此完好,這很不正常。他將內家真氣運轉到極致,小心翼翼的靠近,當把血藤抓在手中之時,心中才算鬆了口氣,怪自己太過小心。
突然,紅光一閃,接著手臂上一麻,手指立馬變得僵硬,唐汝庭飛快的退開,才發現手臂之上現出兩個細細的牙印,一條黑線快速的源著手臂蔓延;而不遠處,一條不過五寸長的血紅小蛇,正對著自己搖頭吐信。他忙盤膝而坐,運氣行功,準備將體內的蛇毒逼出,但就這麼瞬間,那黑線已進心脈,他只覺頭昏眼花,呼吸困難,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我命休矣!沒撐多久,偏倒地昏迷了過去。
再次醒轉時,他發現自己躺在最熟悉的木屋中,窗外,一陣陣鳥叫聲,歡快的似在唱歌;陽光從窗照入,一格一格,如一個棋盤,怎麼回事?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昏迷時是在一片大沙漠之中,還記得那條血紅色的小蛇,想到這裡,他忙把衣袖拉起,只見手臂完好如初,根本看不到牙印。
難道是一個夢?但夢為何又那麼真實?他搖了搖頭,找不到一絲頭緒。
「咚,咚,咚。」
敲門聲一下打斷了唐汝庭的沉思。
「誰?」
「爹,是我,小柏的身體有好轉了。」
門外傳來唐景雄的聲音。
門一下被拉開,唐景雄帶著眼罩,正站在門口,獨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唐汝庭,臉上的傷疤因為激動,彷彿又要裂開一般。
「臭小子,你若騙我,小心我揍你!」說完之後,唐汝庭又發現木屋邊上,一株血紅的藤條源著木板一路向上生長。他越來越感覺得離奇,開口問道:「小子,小柏傷了多久了?」
「回爹的話,小柏傷了三年了,剛才突然感覺到胸口疼痛,然後食指也能輕微的抖動,應該會很快就好起來的,您不要太過擔心。」唐景雄安慰道。
唐汝庭看著牆角的血藤,開口道:「小子,你有多久沒見過我了?」
唐景雄一愣,不知自己的父親為何會如此發問。
「爹,你忘了,三年前小柏受傷,您不是說過,沒有您的傳話,任何人不得再入這片竹林嗎!」說到這裡,唐景雄似想起了什麼,忙雙膝跪地道:「爹,此次進林也是情非得以,小柏身體一有轉機,我就馬上想到說與您聽,忘了您之前交待,還請您原諒。」
「三年,又是三年,這般湊巧。」唐汝庭喃喃自語,良久才道:「起來,我沒怪你。」
唐汝庭說完,輕步走到那紅如鮮血的藤條前,仔細的觀察起來。
藤條邊上長了少許野草,泥土也未被挖動過,就連根須,也是牢牢的爬在木板之上,這些絕不是一天兩天移植過來的。
難道真的是一場夢,但又覺得不可能,這血藤明明只能生長在沙漠之中,卻為何生長在此處?唐汝庭實在想不明白。
小心的把血藤拔出,又看了一會兒,越看越覺得跟沙漠中所見一般無二,只是此時,他也懶得多想,只要血藤在手,那小唐柏的身體就能越快好起來,那樣他就心安了許多。
醫經有云,血藤入葯,內強藏腑,外養百經,導氣入經,益氣昇陽,乃修復經脈的療傷聖品。
唐汝庭走進唐柏的小屋時,屋外圍滿了人,男男女女,嘰嘰喳喳的說著話,許多人見到唐汝庭時,忙躬身叫道:「老袓宗。」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與此同時,老管家領著韓東與韓采兒也從正好從外面進來;三年時間,韓采兒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她五官精緻,修頸雪白,身材高挑,一身白衣,氣質清冷,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視。
幾人見禮,客套了幾句,一起進了房間,韓采兒小心的看了唐柏一眼,站在一旁。
韓東拿出脈枕,閉目聽脈,只覺唐柏脈象跳動有力,一聲一聲有如打鼓一般,一縷真氣自指尖而出,直入唐柏體內,他發現唐柏的身體里原本相互對立的兩股氣流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陣古怪的力量,沉澱在唐柏的氣海,他甚至感覺到唐柏的身體內藏著一股勃勃的生機。這股生機就像春天的雨水,不停的滋養修復著唐柏的經脈,以醫學的角度來說,他實在很難解釋得了這股生機從何而來。唐家的葯蒸他也知道,絕對沒有這種效果,葯蒸是靠蒸氣將稀釋的藥力從毛孔滲入肌肉之中,僅可以強化筋骨;唐柏受傷如此之重,根本就不可能靠葯蒸就能治好。
「小柏,最近有沒有吃什麼天材地寶?」韓東疑惑的問道。
慕容秀秀站在一邊搖了搖頭,唐柏的伙食是她親自負責的。
韓東皺著眉頭,一臉不解。
韓采兒看了看唐柏,然後自言自語道:「聽說有本《蓮花經》,可讓人修道成仙,不知。。。。。。」
韓東恍然大悟,心中倒了信了七八分,似又想到了什麼,張了張嘴,卻未開口,而是看向唐興俊。
唐興俊等人早已臉色大變,正想開口呵斥,卻見唐汝庭呵『呵呵』笑了兩聲,開口道:「小丫頭好奇心不小嘛,怎麼,你也想那修道成仙的事兒!」說完不待韓采兒開口,又看了看韓東道:「小東吖,這人生來就貪婪,丫頭的話在外頭可不能說,傳來傳去,十年前的事又會發生,你明白嗎?」
韓東瞪了韓采兒一眼,又點了點頭,道:「丫頭不懂事,說話沒個把門,老祖宗放心,我會好好教導她的。」
唐汝庭點了點頭,道:「小傢伙的傷怎麼樣了?我那有一株血藤,對小傢伙的傷有沒沒幫助?」
「血藤,有這種聖葯,小柏這次的傷就越有希望了。」
韓東顯得很興奮,這種稀少的藥材,他也只是在醫經上面看到過介紹。
眾人聞言,都鬆了口氣,只有慕容秀秀還是一臉的緊張。
唐景雄親自去了趟竹林,將那莫名其妙出現在小木屋邊上的藤條挖了出來,一柱香的功夫,血紅的藤條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血藤的服藥之法比一般藥材簡單,只需葯芍將血藤攪碎,過濾成汁,口服即可。
葯汁如血,鮮紅欲滴,散發著一種腥臊之味,真如鮮血一般,一入口中,又覺辛辣異常,難以下咽。咽下之後,胸口卻感覺真有一團火焰在燃燒,烘烤著自己的五藏六腑,他口乾舌燥,呼吸急促,難受至極,突然靈機一動,忍著辛苦,默育著《蓮花經》,只覺體內火熖般著真氣,突然溫和起來,流轉全身,不知不覺又已入定,整個人彷彿與四周的空氣融合在了一起,他彷彿變成一朵虛空中的蓮花。
屋中眾人都是武學大家,明白這是唐柏機遇,一時之間,全都閉口不語,安靜的站在一旁,注細的觀察唐柏的臉色;只見其臉上火紅一遍,血紅色的汗水不斷的額頭滴落,在其眉心,一個鈴鐺似的印痕突然變得清晰起來,一點一點閃爍的金光。接著『鐺』的一聲,晨鐘響起,閃爍的金光突然大盛,如一道光柱直站高空,讓白雲都成一片金色,金光中有一個巨大的金鐘籠罩著唐府,讓整個唐府如黃金鑄就一般。
「神靈,神靈。。。。。」
蓮城的百姓驚叫起來,慌亂的跪倒在地,跪拜起來。
屋中眾人也是驚訝,看著唐柏身上散發的金光,唐汝庭很嚴肅的道:「今日治病之事,切不可外傳。」幾人慎重的點了點頭,必竟這無盡的金光已經超出了他們理解的範圍。須臾,只見唐柏大嚎一聲,整個人從床上一下跳了起來,朝著空中一掌揮去,強烈的掌風如一陣龍捲風,透明的光波將屋頂轟開了一個大洞,光波聚而不散,直衝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