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美女都是騙子
青衣男子沒想到門口站著三個人,見三人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心中驚慌,『啊』的一聲,嚇得連退兩步,差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方穩住心神,正想開口,見那三人一下推開了門進了宅子,而後反手就把門關上,插上了門拴,又朝他看來,他慌亂的叫道:「我。。。。。。我。。。。。。。你,你。。。。。」一時不知如何說話。
再仔細打量三人,只見一人高大魁梧,手中拿著個大鐵鎚,雙眼似有『凶光』,他倒是識得,正是燕家的七少爺。兩個半大小子,一人鮮血染紅了衣袍,看衣著像是唐家的公子;再看那雙手握著拳頭的紫衣少女,他不由頭大,這正是讓人頭疼的燕家小姐。
他本就心虛,這突然的變故,讓他說話都說不清楚,結結巴巴的道:「小可。。。小可是受玉小姐之約,前來。。。前。。。前來談詩。。。填。。。填。。。填詞的。」
唐柏謹慎掃視了一圈,發現是個有些荒蕪了的後院,四周圍著高牆,中間還有個小池子,雨水不斷的流入池中,將池水混得濁黃一片。
他又將目光落在青衣男子身上,只見那青衣男子雖有些狼狽,卻是身材瘦長,星眉劍目,鼻若懸膽,嘴唇較薄,臉型清瘦蒼白,倒是有股子陰柔之美。再聽他說話,心中暗自發笑,這談詩填詞,看似風雅,卻是一些浪蕩子與閨房小姐偷偷約會的說詞。
果不其然,燕菲菲輕『哼』一聲,道:「玉小姐?白家的玉小姐嗎,倒是個出了名的冷美人,平日里對那些個登徒子從來不假顏色,倒沒想到與你張奉先這個採花郞勾搭在一起了,在這小巷子里約會,若是傳出去,怕是蓮城的人都會以為老娘在說瘋話呢。」。
她本是個野性子,認識的人也多,她話聲剛落,只聽『吱呀』一聲,後堂廂房的門突然打開,從里走出兩個女子;一個身著綠衫,梳著丫鬟頭,十四五歲,身材纖細瘦小,卻伶雅秀麗;手中打著粉紅油紙傘,正向這邊走來;另一女子一襲白色梅花百水裙,外罩月緞綉飛蝶衣,粉色錦緞裹胸,袖口綉著精緻的金紋蝴蝶,胸前衣襟鉤出几絲蕾絲花邊,裙擺一層絹紗,十八九歲年紀,身段窈窕,氣若幽蘭,頸前靜靜躺著一隻金絲通靈寶玉,耳旁墜著一對銀蝴蝶耳墜,烏黑的秀髮別著一隻銀簪,顯得清新典雅至極。
燕七忍不住喃喃自語道:「白如玉,真似個如花似玉的女子。」
雨水在油紙傘上濺起飛花,兩女子蓮步朝四人走來,只聽那白如玉開口道:「再過兩年,菲菲小姐到了思春的年紀,看上了如意少年郞,就會明白少女情思就像那落在油鍋中的小火苗,一點就著,一著就燒,燒吖燒的,越來越旺,不能自己;那時就會明白人世間這男女情事,本就身不由己的。」
顯然,剛才燕菲菲的話被她聽到了;她聲音輕柔,如涓涓流水,但這一番說詞,倒是大膽潑辣,竟將燕菲菲說得臉色一紅,忙爭辯道:「就是再過一百年,老娘也不會喜歡男人呢。」說完,又朝白如玉笑了笑,道:「我要喜歡也要喜歡你這樣嬌滴滴的美人兒。」
白如玉不以為然,顯然不與這不識人間情事的雉兒辯論;她看了看唐柏與燕七,也不管唐柏身上染紅了血跡,優雅大方的說道:「冬寒未盡,春雨傷人,幾位不如去裡面避過這陣子大雨,飲兩懷熱茶?」
「如此叨攏玉小姐了。」
三人本就要找個偏辟的地方躲藏,白如玉的話倒是正說到了心坎上。
也不知這宅院是個幾進的院子,但廂房卻有十來間。
唐柏後背的傷口止了血,敷了傷葯,又用繃帶包好;那綠衫丫鬟也不知從哪裡找來一些衣衫,全是『綉庄』的上好布料,三人換上,不但合身,而且舒適。
回到後堂,卻見張奉先與白如玉在堂中相候,堂中紫檀桌上,擺著幾杯熱茶,三兩碟小吃,幾樣糕點。三人進來,正要道謝,白如玉卻道:「三位也無須道謝,只望此事過後,口下留情,莫要毀了小女子的名節。」說完,站起身來,蹬了個半禮。
這一番說詞,讓唐柏與燕七自覺慚愧,燕菲菲卻是大大列列的坐在桌前,嘴裡嘮叨道:「好說,好說。」而後抓起桌上的糕點直往嘴裡塞。
唐柏失血過多,正好藉此休息放鬆片刻,也不客氣,坐於桌前,喝了口熱茶,只覺暖從心頭起,香自鼻端來,金津生玉液,飄然若似仙;忙道了聲『好茶』,不覺多飲了兩口。
白如玉道:「糕點也是不錯呢,不妨嘗嘗。」
唐柏一嘗,果然又香又脆,甜而不膩,又贊了兩聲,道了聲謝。
幾人邊吃邊聊,那張奉先倒是有些口才,什麼話題都能說到點上,聊了片刻,彼此倒是少了些陌生。
正聊得興起,燕菲菲卻打了個哈欠,嘴裡嘟嚷道『好睏!好睏!」。說完竟『叭』的一聲,從登子上摔倒在地,竟還未醒來。
唐柏心中一驚,忙站了起來,只覺全身乏力,正要開口喝罵,又覺得眼皮如有千層重,迷迷糊糊中,隱約聽到燕七怒喝:「臭婊子,你竟敢下藥。。。。。。」然後,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雨一直下,風呼嘯,電閃雷鳴,似大地吹起號角,天公擂響戰鼓,電母揚起銀劍,人世間一片肅殺。春天,本是生機勃勃的春天,恁地多了一絲死意,風吹雨打,竹葉飛落,朦朦雨線,不見前路。
唐府竹林,兩人打著紙傘,不急不慢。
小屋依舊,院前小河濁水滔滔,黑狗躲在狗圈裡,雞鴨飛出了蘺牆。門房未鎖,廳堂依舊,書房紙窗未曾關,風雨入房來,紙紛飛,書滿地;歌詞曲賦,武林密技,兩三卷醫經,四五本歷史;幾頁兵書,風卷而起,落入唐興俊的手中。
「唉!」
唐景雄嘆了口氣,獨目垂淚,欲語還休,不見當年豪傑,此時只是愁苦老翁。
唐興俊道:「爺爺他。。。。。。」
「玉道人,冰仙子,都是界境高手,以一敵二,凶多吉少,若非如此,若非如此。。。。。」
書桌上,宣紙已被雨水浸濕,彷彿與桌面成了一體,紙上有字,筆劃已散,字骨尚存,正是一個『舍』字。
『舍』字有君子情懷,有大無畏精神,有至情至性之體現,亦有邪惡瘋魔的狠毒。
禍水東引,藏於九淵。
仙經不及傳承,百年前,莫家善有一個莫牡丹復仇,那麼唐家呢。。。。。。
唐景雄能捨得唐柏,唐興俊不能。
武者有勇,百死不怯;狗急了,也會咬人,難道他唐興俊不如一條狗。
唐興俊明白了唐景雄的意思,他出了竹林,拿了他的劍,握緊了他的劍。
唐家如今是一個囚籠,囚籠外是一個因慾望而失去理智的世界。
風疾雨急,長劍相隨,唐興俊要去劈開這個世界。
唐景雄吧了口氣,站在竹林小院中,看向了西城。
西城的平民窟里,破舊的屋舍雜亂的連在一起,屋不像屋,巷不像巷,雨水在低洼之地形成大小不的『池塘』,在一棟快要倒塌的屋子下里,有一間十分隱密的密室,裡面收拾得十分乾淨,吃穿住用皆有,還有一個紅木箱子,箱子裝著各種武學典籍;唐十三帶著二個十四五的少年進入了密室之中,話氣心長的說道:「兩位少爺,家族危急,大難將至,你們切記,待在此處至少三月時間,方可尋找機會離開蓮城,開枝散葉,延唐氏傳承,勤練武技,將來報此大仇。。。。。。」
少年很堅強,看起來很堅強,但唐十三從他們的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懼。唐十三不知道唐景雄的決定是對是錯,對錯已經不在重要,因為他已經沒有明天。
與此同時,唐家不遠的一戶人家,住著一個孤寡的婆婆,在婆婆的卧室里,有一張木床,木床下有一條通道,通道盡頭似一間四四方方的石室,石室里有一男一女,男的就是唐鑫,他的額頭已經青黑一片,全身彷彿沒有溫度一般,讓人感覺陰冷難受,但他十分溫柔看著躺在床上的美麗少女,溫柔的道:「小妖兒,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好好的活著。」說完摸了摸少女的烏絲,淚似珍珠,晶瑩滴落,揮了揮衣袖,回頭再看了少女一眼,而後決絕的出了石室,跟那婆婆又耳語了幾句,而後消失在雨幕中。。。。。。
蓮城隱密之地,藏有多少唐家的少年?無人可知。
淵,深不可測,九淵之底,有何人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