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安寧
「我忘了要說什麼了」赤璃拉開屋門道:「大哥一路上車馬勞頓,趕緊回房歇著吧。」
「你說過再也不騙我,可是又忘了?」葉隱修立在門前,一臉嚴肅地望著她。
「這種小事怎能稱得上欺騙?你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赤璃心虛地躲開他背過身去。
「欺騙不分大小」葉隱修反手將門關上:「你方才要說什麼?」
「哎呀,我就是想問你這趟出宮要這麼久宮裡可安排妥當了」赤璃甩了甩袖子:「真的就是要問這個。」
「那你是想問政事還是……」葉隱修邪魅一笑:「政事裴文寅會處理妥當,若你要問的是後宮裡頭的事,那我就無可奉告了。」
「誰要管你那些破事,我關心的就是政事」說話時,她不知拿來的一股子怒氣直衝腦袋,一手將他推向門處,只聽那屋門被厚實的身軀撞得咣咣作響。
「好,那我問你,方才我說自己從未對你食言時你本想說什麼?」葉隱修穩住了步子又朝她靠了一步道。
「我……我……」
「莫要撒謊」
時間定格了幾秒后,被逼問的人猛地轉過身來趾高氣揚道:「好,說就說。我就是想說其實你也食言過罷了。」
「你胡說」葉隱修道不假思索道:「我從未曾騙過你!」
「你不記得就算了,反正那事也怨不得你」赤璃擺了擺手:「我不跟你計較還不行嗎?」
「不行!」葉隱修語氣強硬地望著她:「我莫要想冤枉我。」
「誰冤枉你了!」赤璃見他不依不饒的模樣又踮起起腳尖道:「你以前不是說要冷棄眾妃嗎?可結果呢?還不是一個接一個的……」說到這兒,她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葉隱修忽地一笑,按著她的頭頂將人壓了下去:「這件事不算食言,你明明知道其中原委,現在又想來翻案?」
「我又沒說要翻案」赤璃小聲嘟囔著,默默藏起所有情緒。
「你歇著吧,我走了」葉隱修說罷轉身離去,不願將內心的愧疚暴露在對方面前。
初夏夜,風微涼。
赤璃在床上翻來覆去也沒有睡意,索性起身披上外衣出了屋門。
徐徐清撩起她垂在頸間的短髮,散發著陣陣清香。
屋檐下,幾盞大紅燈籠照亮著門前的長廊,她依著長廊坐下將下巴搭在椅背上看著近處的假山,放飛思緒。
她已許久未曾感受過內心的安寧,這分安寧使她不忍睡去。
這一刻,她彷彿找到了真實的自己,沒有面具和偽裝,沒有謊言和欺騙,沒有任務和命令,她所有要做的都是源自於自己的內心。
或許是太過專註地回顧人生,以至於身邊多了個人也未曾發覺.
「你在想什麼?」低沉輕柔的聲音從男子口中傳出,生怕讓對方受了驚嚇。
赤璃猛地轉身拍著胸脯斥責道:「你走路怎都沒聲音的?這大半夜的也太嚇人了吧!」
「早知道你耳朵這麼聾,我就不指望你能保護我了。」葉隱修調笑間在她身邊坐下。
「那我明日就回去」赤璃將腿隴上長椅,抱著膝蓋道。
「回去做什麼?可是想你的墨一師兄了?」葉隱修慵懶地躺下,翹起二郎腿。
「看來你對許娟還真的很信任啊,她說什麼你都信」赤璃撇著嘴兒反擊。對付不講理的無賴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比他還無賴還不講理!
「哼」提到許娟,葉隱修冷哼一聲:「你以為我真的會喜歡那種浮淺的女子?」
「你以為你自己的品味很高嗎?」想到那些妖艷做作的嘴臉,不禁露出鄙夷之色。
葉隱修聽聞忽地坐起身來朝她直直望去,似在探尋著什麼。
「你看什麼?」赤璃被他看的發慌,狠狠撇過臉去。
片刻后,葉隱修重新躺下深深嘆了口氣自嘲道:「我的品味確實很差」
女子一記重拳打在他的腿上:「你再說一遍!」
被打的人悶哼一聲縮起小腿低吼道:「你居然敢打我!」
施暴的人見他疼得齜牙咧嘴,不禁哈哈大笑:「你這筋骨也太脆了,我不過拍了你一下瞧把你疼的。」
葉隱修狠狠揉搓著腿面道:「從沒見過像你這麼粗魯野蠻的女人」
「噓!」赤璃猛地捂住他的嘴巴:「大哥,你怎麼疼的都說起胡話來了,我是你兄弟啊。」
葉隱修揮開她的手兒道:「別碰我!」
赤璃將手在他衣袍上擦了擦「嘁」了一聲兒道:「誰稀罕碰你」這句話,半真半假。
「我問你,你是怎麼從梁國混到葉國來的?」葉隱修放下褲腿不客氣地問。
赤璃揉了揉鼻尖道:「這個嘛,說來話長了」
「那就長話短說」葉隱修見她賣關子指著她道:「我警告你啊,不要說謊」
「你對我的偏見也太深了吧」赤璃蹙起眉頭:「我一句話都還沒說呢」
「好好,你快說吧」葉隱修撣了撣手:「我收回剛才的話」
「這還差不多」女子見他認聳,撇了撇嘴道:「逸豐塵每月都會去梁國採購雨花錦,我們在約定好的時間碰頭后他將我渾身裹上錦緞放在車廂里,那些關口的官兵跟他早就混了個臉熟,然後我就出關嘍」
葉隱修靜靜地看著她輕描淡寫地說著那個過程,腦海中卻浮現出一個讓人心疼的畫面。
「要不是你那麼蠢,也不用受這些罪」明明是一顆溫柔的心,可說出來的話卻一點也不溫柔。
「你這人有沒有同情心啊!」赤璃起身叉著腰道:「你可知道我差點被那些綢緞給壓死!」
「都是你自找的!」葉隱修不知哪來的怒氣,突地起身朝自己房屋走去。
赤璃對著那個背影狠狠地揮了揮拳頭。
次日晌午,丫鬟沫沫邁著碎步走到主子跟前紅著面頰道:「二公子,大公子已在前廳等您」那輕細的聲音里,藏著少女無盡的喜歡和羞澀。
「知道了」赤璃正了正腰帶,沉重臉朝外走去。
「怎麼到現在才出來?」葉隱修合起摺扇往她頭上輕輕一敲:「可是做了什麼美夢捨不得醒」
「是啊是啊,我夢到自己把一個討厭的人給打了一頓,那人被我打的齜牙咧嘴好過癮啊」赤璃一臉挑釁地仰頭道。
「公子,時候不早了」彭正見兩人又開始磨牙,趕忙打著圓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