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配軍宋奸
城頭上哪有敵人的影子,放眼望去城外空空如也,一隻羊的影子也看不到,全是自己修城牆的人在干仗!
楊琪抽出腰刀當場活劈了兩名配軍,鮮血的感染力和冷卻力極強,瞬間就讓所有人安靜了下來,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體,眾人知道楊都監這次是動了真怒。
「都活膩歪了?急著去投胎也不要這麼個著急法,上前線去殺兩個党項人也是報效朝廷,不比在這裡窩裡橫強?」
所有人看著楊琪,今天這禍惹大了。
梁川將史常威往地上死狗般一扔,等候楊琪的發落。
楊琪冷冷地掃了眾了一眼道:「本來按律你們今天的舉動掉十次腦袋也夠了,但是如今強敵環肆,本將手下可用之人也不多,暫且留下你們幾條狗命,否則哼哼!」
「各伍長前來聽令!今夜休息,任何人不得離開營帳半步,違者立斬,梁川宋華史常威到我營中問話!」
老叫花被打折了手臂,耷拉著手,史常威更慘,被兩名親兵架著死狗一樣丟進了大營之中,一盆洗腳水澆了下去,才醒了過來,身上肋骨應該斷了不少,一張嘴血沫子從嘴裡涌了出來。
梁川身上也好不到哪裡去,挨了那麼多黑拳,身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三個人站在一起要多狼狽有狼狽。
「宋華你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楊琪狼一般盯著宋華,他對這些人的底細還算了解,宋華就是一苦出身,根本不值一提,而且就數他最老實!
梁川是個人精,史常威更是無惡不作,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說的都是假話,與其聽兩個人一派胡言,還不如直接問這個典型的老實巴交的關中漢子,他說的話還比較可信。
一股鑽心地疼痛從手臂上傳來,老叫花卻是硬氣地沒有吱一聲,他見過太多自己的親人在戰場上回來缺胳膊少腿受了極嚴重的傷,最後在床上生不如死,卻沒有一個人叫喚過,怕死從來不是他們綏州子弟的本性。
楊琪既然問了,他自然言無不盡。
他將史常威如何挑釁梁川的經過講了一遍,楊琪看著史常威的眼神越來越冷,史常威看著楊琪的眼神心驚膽寒,想說話一動胸口就劇烈地疼痛,急得他趴在地上直嗑頭。
「你去軍醫官那領些跌打葯,讓他把你的斷臂接上,至於你嘛。。!」
楊琪倒不想公報私仇,既然梁川不是犯錯在先,他也不好責罰,軍中賞罰分明最是要緊。
梁川搶了他的女人一事他久久不能釋懷,而且更是間接因為梁川自己被發配到這個鬼地方!
他自打認出梁川的那一刻就有一萬種折磨死梁川的想法,否則難解心頭之恨。
當年他是含著金玉出生的,如今卻在這裡吃土!
人是會變的,當年的楊琪以為呂一是他的全部,當這些富貴離他而去時他才明白,女人算個屁,不就是個泄火的工具,權力與財富他最終渴望的!
與這些配軍窩在一起,他才能明白老爹楊崇勛的良苦用心!
如果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他一定會聽他爹的話,取一個高門女子,讓自己少奮鬥幾十年!
這定川寨條件之苦幾乎讓他半生未吃之苦給一次性吃了個夠,更何況城外還有李元昊手下的那一幫党項人在城外虎視,隨時都有可能破城,屆時小命堪憂!
在這種大戰隨時可能發生的節骨眼,楊琪說直白點還要靠這些個配軍來守城,戰前先行濫殺一來動搖軍心,引得這幫人造反,二來少一個人便少了一分力,他腦子又沒壞掉,如何考慮不到這最基本的道理!
梁川跑得掉嗎?自然是跑不掉,只要李元昊退兵,梁川便還是一個配軍,還正好在他手底下!到時候他新仇舊恨一齊算,能換著方法日夜折磨這廝,不怕解不了恨。若是戰死在這城頭,那梁川也活不了,党項人也算替自己報了仇,何必急在一時?
再說了,現在弄死梁川,傳回汴京城那不是等溫於告訴全天下人是自己公報私仇,面子可不就全丟光了!打完仗讓他當個小斥侯,党項人撞見一刀砍了何愁不利索?
想到這裡,楊琪收斂起了他的鋒芒,不經意又露出一道凶光,指著史常威道:「拖出去重打十軍棍!」
兩位親兵將史常威拖進來又將他拖了出去,帳外傳來一陣史常威的哀號之聲。
史常威一條命已去了半條,十棍子下去不知道還有沒有命活,老叫花看著都吡了一口氣。
「你的賬本將先記下了,如若再犯,他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梁川免了一頓打,朝楊琪拱拱手謝過。
「出去吧!」
梁川扶著老叫花去軍醫官處治傷,今天兩個人都對彼此刮目相看,老叫花親眼見識了梁川的戰力,那一夫當關萬人莫敵當真是霸道無雙,還能把人當成燒火棍這樣掄的。
因為老叫花挺身,梁川則是對他的仗義感激不已,否則那一磚頭下來,腦出血只怕免不了。
其實梁川不光是對老叫花一人有好感,自己被打之時所有的關中子弟都站了出來,那份仗義豪情這輩子梁川永記心上!
生死關頭,這些與自己還有些過節的人竟然如此捨身,就沖這份義氣,這幫人他交定了!
「你這手臂是替我折的,現在我還不了你什麼,來日再還。」
老叫花呵呵一笑,小眼睛眯起來看著梁川,回想著剛剛梁川暴怒的狀態,幾十人竟然奈何不了他一個人,他們陝北漢子最是欣賞英雄好漢,剛碰到梁川時被梁川撂倒,心裡還有幾分不服氣,現在是不服不行了,當時只怕梁川還是留情了,否剛自己這幫人都不夠梁川揍的。
「你這身手不去陣前當個大將在這裡砌牆可惜了,咱們大宋就是讀書人說了算,賣力氣耍槍棒的上不了檯面,契丹人和党項人在老祖宗輩的時候還不知道在哪裡放羊呢,現在都能立國了,可不可笑?」
軍醫官給老叫花開了一貼不知名的藥膏,腥臭無比,又捏又拿先幫老叫花把斷骨複位,然後葯貼在斷臂上,用夾板固定好,軍醫官的動作跟拆藕沒有區別,粗暴利落,疼得老叫花額角都是汗珠,就是沒有叫喚一聲,果真是錚錚的鐵漢。
史常威這裡就慘了,十軍棍下去屁股上的肉全爛了,加了肋骨又讓梁川打斷了幾根,只怕抬回去也是等死。
這伙配軍看到史常威被拖了回來,憤恨地將他抬了進帳篷。
「史大哥你怎麼樣了,楊琪那廝下手竟如此歹毒!」
史常威嘴裡血不停地湧出來,連吐了幾口才堪堪止住。配軍們打又打不過那些陝北漢子,犟也犟不過當官的,個個心有戚戚頓時覺得往後日子只會更慘。
「兄弟們。。我的下場。。你們都看到了,楊琪不分青紅皂白。。將咱們配軍兄弟往死逼。。大宋朝廷不待見咱們。。咱們何不幹一票大的!」
這幫人沒發配之前就是天全下最窮凶極惡之徒,只有他們想不到的惡事沒有他們不敢幹的事,朝廷要將他們逼上死路,這幫人巴不得多拉幾人下水,一聽史常威有什麼壞主意,所有人立即圍了過來。
梁川與老叫花回到帳篷,路過其他人的帳篷,所有人不能出帳篷,但是都把帳篷撩了起來,對著梁川豎起了大拇指,年輕人都敬佩好漢,這些關中子弟心中的英雄情節更加強烈,老人們常說男兒去當兵只有死在戰場上的沒有慫包孬貨,男人死就死吧碗大的疤,但是一定不能當懦夫!
宋平宋安還有有財鐵根等人見梁川回來,急得眼淚差點下來了,軍中無戲,鬧這麼大一齣戲不吃軍法都說不過去,現在兩人完整無缺地回來了,說明沒有挨軍棍,老叫花還讓軍醫上了葯,楊將軍還是網開一面刀下留情了。
宋有財對著梁川道:「以前道你是個配軍有點瞧不上你,以後誰再敢沖你說配軍兩個字就是跟我過不去,打不死他個驢日的!」
「你可省省吧,就今天梁川那兩下子誰不想活了敢朝他聒噪?」宋思正調笑道,梁川今日可是揚名立萬,一戰成名,現在誰敢在梁川跟前擺譜?
城頭的騷亂好像暫時被壓了下去!
楊琪自打這次內訌之後也不敢對這些修城的苦力逼得太死,三天就當給他們一個教訓,他也知道用兵之道,繞過懷德軍百里奔襲定川寨固然有奇效可是這能得到什麼?
定川寨里除了一些輜重連根草也不長,打下來宋廷要建一百個也是時間的問題,但是萬一被懷德軍與鎮戎軍前後夾擊的話,他們怕是連家都回不去!
次日修城的梆子恢復了正常,眾人呼呼大睡,老叫花因為受了傷,並沒有出工,出工前梁川又像往常一樣出城去解手,然後帶回來不少的食物,這次出城,他讓耶律重光去附近的市集找些好的金創跌打葯,對筋骨恢復有效的,想給老叫花用上。
耶律重光知道梁川好吃,天天吃牛肉乾神仙也會怕,現在也變著花樣什麼燒雞烤鴨往裡面邊帶,守城的自打梁川一戰成名之後對其也是青眼有加,不會過分為難,梁川每每進城,也會分一些給這些官兵,按梁川的話來說這是尊重。
吃人嘴短,以至到了後來,守城的士兵甚至盼著梁川往城外跑,有酒食分他們一口!
傍晚的時候梁川出城去拿老叫花的傷葯,耶律重光激動地給梁川帶回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幾日來耶律重光吃了不少西北的砂塵,人也變黑了不少,不過倒底血管子里流的是契丹人的血液,身子就是受得住,他們現在在野外也支起了帳篷,養養馬,就等著梁川在外面送補給進來。
在這地方還能有什麼好事?梁川挺納悶的。
「今天出城抓了個配軍,往西北邊跑,我們都過了懷德軍地界還不停下來,讓我們兄弟給遇上了,我們一看不對勁就給攔了下來,他以為我們是禁軍,嚇得尿了一褲子,我們打了他一頓,一問之下。。」
配軍往西北跑?這裡面有一絲陰謀的味道。
「問出什麼來了?」
「這人從定川寨溜出來竟然去北面聯絡党項人準備來個裡應外合把定川寨出賣了!他們出來了幾個人,人跑的方向一個向西北一個向正北還有的向東北方向,分得太散我們的人沒追上。」
這還了得!梁川聽到這個消息人都處於懵逼的狀態!
要是党項人強攻定川寨憑藉著定川寨的高牆撐個十天半個月的不成問題,但是要是有人裡應外合這麻煩就大了!這寨子就是再硬的鐵桶從裡邊也給戳破了!
禍起蕭牆!
「人呢?消息可靠嗎?」
「滋事體大我們也是使了些手段將那配軍多折磨了些時辰,要是還敢講假話那就太他娘有本事了。」
「把那人給我剁了!這種通敵賣國的狗漢奸留著何用!記住不能讓那廝死得太痛快!你們幾個這幾日附近大路多給我留點心,要是收到什麼風聲或是大路上有党項人的什麼風吹草動立即來城下放煙花信號彈,我回城告訴老叫花這個消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