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戲弄夏竦
雖然梁川生平進過無數的監獄,可是固原城的這個監獄絕對是他人生的惡夢,夏竦的下屬把氣都撒在了梁川的身上,他可不像吳信那樣的胸懷與氣度,那大獄里關的人並不多。
這軍隊本來就是發配囚犯的地方,來這裡的囚犯要麼上戰場要麼就得干苦力,想在獄里享福,要麼就得花大價錢買通節級獄霸,要麼就得到處打點,才能換來想要的幸福生活。
用鹽水泡過的鞭子,直接抽在肉上能讓白花花的肉直接綻開,要是有機會,梁川一定要向上級有關部門控告這些人濫用私刑,大獄里傳出一陣陣令人同情的衷號聲,聽者落淚聞者傷心。
這裡的人都有一股子戾氣,有氣無處使的那種,個個都是刀口舔血闖出來的狠人,誰人會手下留情?
原來就臉上留下一個軍旅印記的梁川現在渾身是傷,一個人跟血海中淌過來似的,死死地吊在鐵鎖之上,鮮血從頭淌到腳,滴嗒滴嗒流了一地。
傳說朱元璋曾經活活鞭死一位開國功勛,梁川一開始看到這段史實還不相信,鞭子能抽死人,今天他才知道自己的天真,鞭子抽打得狠起來,真是會打死人的!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不會被怎麼樣,因為那些党項人的屍體夏竦一定會需要自己的解釋,自己死了就死無對證了,沒想到夏竦這人真是『竦』,竟然這麼個狠角色來對付自己,這就是所謂的『酷刑』嗎。。
自己也對耶律重光他們動過刑,原來這些道道沒施加在自己身上根本不能體會當初他們為什麼會背叛革命。不行了,梁川實在扛不住了,再打就真的要回家了。。
「不要。。打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說,你。。要我。。畫押也。。行。。」
興許是打累了,這個手下扔下手裡的鞭子,一屁股坐在長凳上喝了兩口水,罵道:「賊配軍。」
他平白無故挨了夏竦一巴掌,他也想知道是為的什麼,這廝死了就死了,有甚什麼好問的。
「一會再刑你!」
梁川心中湧起一股子深深的絕望,從鳳山一路走來,真的這次是最慘的一次,碰上這麼個不講理的渾蛋,再打下去,真的沒救了!
這人怕是有心理疾病還是怎麼的,體息了片刻,手心吐了口唾沫還真的抄起傢伙要繼續折磨自己,梁川眼皮子費儘力氣地抬了起來,跟這種人再他娘沒有什麼好裝的了,使勁痛罵道:「你這撮鳥。。老子。。又沒得罪。。於你。。何必置我於死地。」
「喲嗬,還能罵,看我打不死你。。」
啪啪啪。。
梁川又是一頓飽受毒打,一個前胸後背的肉全都令人髮指地綻開了血花,翻起一層黑色白色相間的肉花,看得人是心驚肉跳,要是沒有消炎,只怕也不行了。
夏竦換了一身乾淨的便服,姍姍來遲道:「你退下吧。」
那屬下唯唯喏喏地退了下去。
夏竦還裝好人的道:「嘖嘖,我讓他稍微施以小刑以正我西軍典型,沒想到把你折騰成這番模樣。」
「夏大人我不曾得罪。。於你吧。。」
「放下來吧,那血滴著看著怪瘮人的。」嘩拉啦,梁川砸到地上,倒在自己的血泊當中。
如果有回去的一天,老子一定要弄死你個老鬼,梁川心裡暗咒道,今天真是打得太慘了。
夏竦吩咐文吏走到近來道:「紙筆備好,他說的一個字都不能漏了,全給我記下來。」
文吏戰戰地走了過來,眼皮稍稍一抬就看見一個血人倒在自己跟前,尿都快嚇出來了,穩了穩手,勉強鋪開一張褐黃的宣紙。
夏竦看了一眼生死不明的梁川道:「識相的話給本使細細道來,問你什麼答什麼,你也是聰是人,不要自找不自在。」
夏竦好像想起自己遞給趙貞的那份平賊策還是梁川給的,自己一轉頭就把人家打得血肉模糊,做得有點過了,語氣軟了一分,好言相勸道:「不要跟自己過不去,何必呢。」
梁川痛苦地道:「大人。。我一直。。都很配合您。。」
夏竦很這個回答道:「那些党項軍士人頭哪裡來的?」
「是我們定川軍所斬獲的。」
夏竦的眉毛挑了起來,譏諷道:「就你們那群賊配軍苦勞力?鐵鷂子莫不是坐在地上等你們來收人頭?還是他們喝醉了讓你們給偷襲得手?」
要是那三千個配軍修城牆的能殺大破鐵鷂子,那官家會做何感想?八十萬禁軍豈不成了八十萬頭豬?這小子是覺得自己是飯桶還是咋滴,騙上癮了?
梁川想爭,卻只能無奈地苦笑,他要說他連李元昊都弄死了,還把他的屍身帶回來了,那是不是要受更重的毒打?這是赤裸裸的對夏竦認知還有智商的羞辱啊!
書吏傻愣著把梁川的話給抄了下去,夏竦一看,氣得搶過來撕得粉碎。質問道:「我且再問你,你說是你定川軍斬殺的,你的定川軍所在何處?」
梁川道:「我軍戰損極大,許多士兵魂歸鄉梓,其他的人在戰亂當中不知所蹤!」
夏竦仰天大笑道:「好你個不知所蹤,就憑這些個人頭當個西軍副經略使也綽綽有餘了,那些賊配軍跟著你雞犬升天,他們捨得這般富貴!」
梁川心中也是一陣冷笑,也就你們這種人滿眼只有富貴,普通的老百姓只求有一畝地一方宅子,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就足夠了,富貴對他們來說也就是好一餐罷了,壞一餐也是一天,有甚區別?
老叫花他們說白了在他們眼裡連一隻螞蟻都不如,螞蟻還能讓他們抓來泡藥酒,這些人只是屁民,活著浪費糧食,死了糟蹋土地而已。
「看著自己的袍澤死在自己的眼前,他們大多還是鄉鄰,沒有幾個人受得了。」
「那你為何不逃?」
「我。。我要逃早逃了。。我逃了他們就死定了,必須由我回來交差。」
夏竦訕笑一聲,禁不住地呵笑道:「好一個有情有義的配軍。你當本官是三歲小兒,凈信你的滿嘴胡謅,看來用刑還不夠,這腦子還是太清醒,差點把我繞進去,我聽你這忠義陳詞差點是老淚縱橫。。」
「再給我打!」
夏竦是什麼人,說直接點這仁兄壓根就不是走科舉一途平步平雲的,他老爹戰死沙場,朝廷就給了烈士家屬一個安慰獎,把他的兒子送進了體制的大門。他倒也不能說一無是處,為了能讓領導賞識自己,他還去堵過領導回家的路,獻上自己的『作品』,至於有沒有額外附帶一點當地的土特產就不曉得了。
這小子也真是從基層做起,有自己的一套為人處世方針,貪錢又不吝嗇錢,該出手時各路領導都極為喜歡這位下屬,一路走來,他已經到了抵禦西夏的最前線,在吏治還算清明的趙貞父子手上能走到這個位置,不得不說夏竦還是有兩把刷子。
要糊弄有兩把刷子的人自己不說有幾把刷子,一桶漿糊那應該少不了吧,梁川低估了這位大宋王朝的高級公務員。
眾多慘無人道的刑罰中其實鞭刑還算人道的,因為只是對皮肉產生痛苦,梁川之前自己發明的用來針對耶律重光他們的手段那才是真的令人髮指的,什麼冰塊冰鎮,寒氣一但入體就是大羅金仙也得留下病根,嚴重的下半輩子只能在輪椅上度過了。
更不要說那些下毒,摘除器官骨骼的慘絕刑罰,梁川沒有別的好處,就是肉特別更,皮特別厚,特別能經得起折騰。
又是一番毒打。。
夏竦也是一個急性子,脾氣被梁川磨掉了三分,語氣驟急地問道:「本官再問你,那棺木里裝的是什麼人?」
「黨。。。項。。人!」
這個答案太滿意了,殺死了那麼多的党項人,然後竟然還幫党項人收殮屍首,這裡面可以作的文章就太他娘多了!
「什麼人!」夏竦迫不而耐地問道。
梁川心想只怕今天這大牢是出不去了,他小看了這些文官的心狠手辣,他的大部隊也沒辦法闖進大獄中來營救他,唯今之計只能實話實說了。
管他的,要是那個吏書能把自己的話記下來,老子在史書上也是好漢一條!
「李。。。元。。昊!」
夏竦滿意期待著梁川的從實招來,這樣他便能以通敵賣國的罪名徹底將他繩之以法,然後再將他的功勞全部收歸到自己的名下,這一系列的操作將會替自己一雪前恥!
誰知道梁川竟然把他當成圈子裡的豬山裡的猴子,這樣無情的耍弄於他!
棺材里躺著的是李元昊,他怎麼不說是遼帝更為直接!這功勞比收復燕雲十六州還大!
夏竦的臉由白轉青,再由青轉黑,鬍子氣得都飄了起了,嘴角的肌肉不停地抽動著,他的牙口已經沒辦法讓他咬牙切齒了,但是心頭的火氣實在太大,不殺了這賊廝,實在難以平復他心頭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