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愁滋味
眼看國慶節越來越近了。
國慶放假前學校會在市會展中心舉行一年一度的國慶文藝匯演。
這些天，每天下午放學同學們都在教室反覆排練著國慶演出的節目。
東東今天問了好幾次安妮，你們小組排的節目是什麼？安妮就是不肯說。
安妮清楚東東的性格，東東就是好個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可是小組裡的保密工作，縱使是安妮跟東東這麼好的閨蜜，也絕不能透漏半分。
安妮這一組這次的節目是舞蹈《千手觀音》。
班裡最會跳舞的女生郭靜負責給大家編舞，安妮一向對跳舞不是很有天分。但是趕鴨子上架還是上了。
悲劇的問題出現了，由於安妮個子太高，需要站第一個領舞，可是對於跳舞根本沒有天分也心虛的安妮，這實在讓人頭疼。
幾次綵排下來，安妮於是請求站後面跳，這樣只要出手就好了，肢體不協調的缺點也不會暴露出來。可是由於個子太高，隊伍是按身高排的順序，最終組裡決定安妮全程彎著腿，跳了有生以來第一個舞蹈。
轉眼國慶文藝匯演到了。
當天下午老師從外校借來了舞蹈服裝，大家看到服裝都傻眼了。
下身倒還好是金色的寬大喇叭褲，上身服裝就悲劇了，簡直像內衣一樣大小的一片金色鑲滿嵌亮片的露腰小背心。
女生們紛紛開始穿服裝，穿好的那一刻彼此看著彼此，害羞的一個個緊張到手遮住腰。
老師進來一聲令下，全部趕往市會展中心，套上外套，紛紛騎車往會展中心趕去，安妮裹著校服外套，玩命的瞪著自行車，因為老師催促要夠快，去了還要化妝做頭髮。
路上安妮騎著車，突然聽得呲啦一聲，悲劇了，寬大的金色喇叭褲卷進自行車鏈條了，安妮迅速捏住了剎車，由於車速太快，差點沒連人帶車栽個底朝天，纏的太緊，根本弄不來了，安妮急的滿頭汗，最後實在沒有辦法索性用力一拉扯，褲子撕破了一個3寸長的大口子。
安妮心裡咯噔一下，完了，這下完了，耽誤了演出不說，還得賠褲子，算了，先到現場再說吧，實在不行自己就不上了。
5分鐘風火輪速度，趕到了會展中心後門，停下車飛奔著跑向後台。
尋找6班的化妝更衣室，遠遠就看見郭靜，站在更衣室門口向安妮招手，安妮一路上氣不接下氣的奔過去，臉因為心急擔心和狂奔早變成了紅蘋果，郭靜安排化妝師給安妮化妝，又出去門口接其他同學去了。
化妝完畢的安妮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跟不認識一樣，鏡子里的安妮臉白的像日本藝伎，兩團紅的像猴屁股的腮紅，掃把一樣長的假睫毛，滿臉都是金粉亮片，高光像是不要錢一樣鋪撒在安妮稚氣的臉上，顯得那麼格格不入，口紅是那種油亮亮的大紅色，塗了講話需要小心，不然很容易粘在門牙上那種，劣質口紅的工業氣味讓安妮渾身不自在。
頭髮高高的在頭頂盤成一個髻，由於扎的太緊，雙眼生生被懸吊起2公分高度，變成了一雙吊梢眼，安妮站在鏡子前面欣賞著自己即將上台的樣子突然有些難受。
鏡子是不會騙人的，安妮稚嫩的雙眼裡充滿淡淡憂傷。
演出中，安妮很小心的不讓自己的褲子漏出馬腳，憂心忡忡中演出圓滿結束。
當場校領導還評選出了今天最精彩的節目，第一名竟然就是《千手觀音》
同學們都開心的嘰嘰喳喳，唯有安妮擔心自己接下來的處境，弄壞的褲子還有……
一路心事重重的回了家，安妮的家住在一棟老式多層的2樓小2室。
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家裡黑漆漆一片，安妮進門摸著打開走廊的燈。
嗵嗵嗵，廚房傳來酒瓶摔在地上的聲音，安妮說著聲音尋過去。
看見媽媽蓬頭垢面的癱坐在廚房地上喝酒，安妮走過去，打開燈，眼前的景象讓安妮驚呆了，一地的啤酒瓶，滿身酒氣胡言亂語的媽媽看起來真是喝多了。
媽媽看見安妮一個勁的罵安妮:「都是因為你，要不是因為你。我早不在這個單位幹了，我早辭職去私立學校教書了，我的青春呢？我的婚姻呢？都是因為你……」
安妮嚇得手足無措，不敢動，想伸手拉她，卻又不太敢靠近她，
轉身走回客廳，撥通了小姨家的電話:「喂，小姨，你快來我家一趟，我媽好像不太對……」
小姨在電話那頭一頭霧水:「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安妮嚇得快哭出來了:「你快來吧，來了就知道了，我很害怕，我不敢說，你來了看到就知道了」
好在小姨家住得離安妮家不遠，騎車也就10分鐘。
沒多久，小姨就喘著粗氣敲門了，安妮打開門，就往廚房帶小姨，進了廚房，小姨也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
就這樣，安妮和小姨一動不動的站著。
小姨嘆了一口氣后蹲下來，讓安妮走開，安妮轉身關上了廚房的門。
小姨和媽媽在廚房談了多久。廚房門終於打開了，媽媽跌跌撞撞的有小姨扶著往卧室走。
走廊里安妮趕緊迎上去想扶一把媽媽。可是被媽媽兇狠的推開了。
對，是兇狠，那眼神就像要一口吞了安妮，邊推邊罵:「滾開，喪門星，都是因為你這個喪門星」
小姨一邊把她扶上床一邊說道:「你怎麼能這樣跟孩子說話呢？孩子是無辜的呀」
說完滿身是汗的小姨癱坐在床邊，安妮嚇得站在卧室門口不敢進去。
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關起門，整個人哭坐在門背後癱軟下來。
安妮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媽媽要怨恨自己，那種憎惡兇狠的眼神讓她害怕極了，也難過極了。
自從搬來這個城市生活以來，生活彷彿像中了一個什麼巫婆的魔咒，媽媽整天不是愁眉苦臉就是抱怨咒罵安妮。
小姨在外面敲門，安妮沒有開門，小姨敲了半天門后，說了句走了就離開了。
安妮把門關緊也能夠聞得見滿屋子飄的酒味兒，那味道像有毒一樣，會讓安妮作嘔想吐，安妮癱在床上，不想哭，眼淚卻止不住的流。
本該不知愁滋味的年紀安妮知道了痛哭的夜這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