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白吉
醫院走廊人來人往,大多數人都臉色憔悴,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或者拿著一堆醫藥費單子,行色匆匆。
一個小男孩兒的瘦弱身影被來往的人擋住,正費力的抱著一個熱水壺。
穿著打扮雖然非常簡樸,但是卻十分的乾淨。一張小臉或許因為高強度的運動而變得紅撲撲的,但是眼神清澈透亮。
突然一個步履匆匆的人不小心撞到了小男孩兒,小男孩一個平衡不穩,摔倒在地,下意識的就把保溫瓶護在懷裡。
那人有些尷尬的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根本沒人注意到,又轉過頭去快速離開。
墨暖皺了皺眉,想叫住那人,卻看見他走遠了,於是放下包包上前去把小男孩拉起來,細心的拍了拍他身上粘到的灰塵,一邊頭也不抬的問道。
「沒事兒吧?」
小男孩驚訝的看著面前的漂亮女人,好像難以置信這電視機里才會出現的人物就在自己身邊,獃獃的張開小嘴巴看著墨暖。
墨暖沒聽見回應,這才抬頭看見了小男孩呆傻的表情,只覺得這小孩有趣的很,展顏一笑,拍了拍他的頭,「小屁孩兒,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我叫白吉,嗯…我下個月就八歲了!」
通紅的臉上出現了不好意思的神色,彷彿對自己這個年齡很是不滿。
墨暖有些心疼這個懂事的過早的小孩,抬頭看了眼靳睿琛,發現他正專心致志的打電話,於是幫白吉拿起來熱水壺,輕鬆的笑道,「給姐姐帶路吧,我幫你拿過去。」
一路上才知道白吉的媽媽因為慢性腎病住院,全家人都靠他父親打工養活,所以白吉每天放學了都跑到醫院來照顧媽媽,平時吃住也都在醫院。
墨暖有些唏噓,心疼這個懂事的小孩子。
病房裡,一個面色蠟黃的瘦弱中年婦人正躺在床上,目光獃滯的看著輸液管。墨暖看見她病人信息卡上的名字是張秋麗。
張秋麗直到聽見了白吉的聲音,才回過神來,看見墨暖又是一愣,隨後小心翼翼的問道。
「您是?不會是阿吉打壞了您的東西吧…真是的…」
墨暖趕緊安慰兩句,解釋了一下自己的來意,才讓白吉媽媽鬆了老大一口氣。
跟張秋麗聊了好一會兒,墨暖看著時間也不早了,直接從包里掏出一張支票,「沒什麼可幫您的。這點錢就當是阿吉的學費吧。」
張秋麗力氣不夠,根本就推不過墨暖,只能費力的從一旁柜子上拿出一張碎紙片,寫下些東西遞給墨暖。
「我是我老公的名字和電話,請您一定聯繫我們,等發了工資,這個錢我們會還您的。」
白建立,173xxxxxxxxxx
墨暖只是笑笑,也不願傷了她的自尊心,收下了紙條放進包里,這才跟兩人打了招呼離開病房。
靳睿琛正四處尋找,看見墨暖笑著朝自己走來的身影后,繃緊的身子才微微放鬆,冷聲問道,「去哪兒了?」
墨暖簡單解釋了一番,靳睿琛嗯了一聲,算是回應。墨暖毫不介意這男人的冷漠,只有她心裡最清楚,靳睿琛只是不會表達,而且自己也並沒有讓他完全相信…這一切都需要交給時間。
急救科的醫生從手術室門口出來了,大聲通報著,「白建立的家屬在哪裡?」
靳睿琛身旁的秘書聞言立刻上前答應。
白建立!
墨暖瞳孔一震,放開靳睿琛的胳膊上前急切又確認了一次名字,才臉色蒼白的一退,心中如滔天大浪掀起波瀾。
出奇的忽視了靳睿琛投來的疑問目光,墨暖追問醫生,「這個傷者,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病人從高處摔下來第四節頸椎錯位,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高位截癱。」
醫生遺憾的搖了搖頭,但還是如實的報告病情。
心臟像突然被一隻大手捏緊一樣,墨暖只覺得呼吸都有些不順暢起來,身子不自主的一晃。
靳睿琛見狀,立刻伸出手去攬住墨暖,一雙漆黑的眸子里,滿是疑惑,「你認識這個白建立?」
雖然知道墨暖肯定不可能跟這個人有什麼,但是看見她為別的男人如此擔心失態,靳睿琛這個大醋缸子還是忍不住有些翻騰。
墨暖抬起頭來,一雙大眼睛通紅的看著靳睿琛,平日里軟糯的聲線都帶上了一絲顫抖,「他就是白吉的爸爸。」
「我該怎麼辦…他們家已經是現在這個狀態了,如今又因為我雪上加霜…」
墨暖臉色蒼白,看起來怪嚇人的,靳睿琛見狀十分心疼,皺著眉頭不自然的勸慰,「這不是你的責任。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搞鬼,你不要太自責。」
這或許是這個沉默寡言的人這輩子說的最長的話了,可是墨暖正處於極端自責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靳睿琛把人抱入懷中,雙手輕撫著墨暖瘦弱顫抖的背,一邊冷聲對醫生說道,「所有的費用,靳氏會一併承擔,請繼續治療。」
醫生點點頭,重新把口罩帶上,「好,請儘快通知家屬過來,需要他們簽字。」
說完便匆匆忙忙的返回了急救室。不鏽鋼鑄成的大門,在一開一合之間瀰漫出不少血腥氣。
嗆得人胸口發悶,墨暖回想起白建立以奇怪詭異的姿勢倒在手腳架上的那個瞬間,那張染上了鮮血,蒼白無比的臉與白吉驚人的相似。
靳睿琛看墨暖情緒不對,心中後悔,不該帶她過來。
也顧不得公司的事情了,直接拉走恍恍惚惚的墨暖,一路把人送回家。
接下來的事情不能含糊,他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門口圍了不少記者,這新聞想必也不會給靳睿琛多少時間。
看著墨暖彷彿丟失了魂魄般,直愣愣的上了床,用被子把人蒙頭蓋住。靳睿琛不自覺的緊了緊拳頭,冷靜吩咐一旁的佟媽。
「夫人醒來,記得讓她吃東西,好生照看著。」
佟媽連忙點頭答應。靳睿琛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那一道隆起的身影,知道現在不便打擾,回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