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反叛2
「我需要你猜測得更加詳細一些。」那女子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示意雷麗塔繼續。
「寒夜中淡淡的微光，就是整個世界。」雷麗塔謹慎地背誦著帝國古老聖人的話語，抬頭觀察著眼前寒光使者的表情。
依舊是那麼端莊、淡然，沒有更多複雜和多餘的表述。
像是寒鐵一般銳利，但更能展現出寒冰的堅韌。
「太陽。在太陽與黑夜交界的時刻，是黃昏。有些人認為這是傳說，但實際上並不是。非日非夜的時間下，擁有智慧和堅決的人類，將可見不可見之人。恭喜你，雷麗塔，你答對了我的身份。猜測的也好，閱讀過相關的書籍也好，聽說過傳說和故事也好。如果不是擁有皇室的血脈，你不會在這裡與我相遇。所以，我能夠滿足你一個願望。」寒光使者說著，臉色變得柔和起來，身體微微前傾，滿意地看著雷麗塔。
「真的嗎？神明大人。真的什麼願望都可以嗎？」雷麗塔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如果是神明的話，如果不是人類的話，應該不會把欺騙當成榮譽吧。
「我以長夜中餘下的火焰起誓，在冰寒中，我將會履行我的一切諾言。如果我違背了這點，造物主將會對我降下懲罰。」寒光使者一臉嚴肅地發誓道，右手伸出三根手指，指向天空。
緊跟著，天空中的金色光芒似乎變得暗淡了不少，周邊瀰漫著的黃昏氣息，也逐漸被一種臨近夜晚的通紅所取代。
「我想要反叛，所以，請神明告訴我雷克斯二世餘下的生命，以及如何才能正確地剝奪他。即使他現在已經深陷黑暗的詛咒之中。」雷麗塔咬了咬牙，在神明面前她顯得毫無保留。
「能聽聽理由嗎？畢竟他是你的父親，也是親手將你送上帝國繼承人的位置。」寒光使者顯得有些不解，疑惑道。
「在他身邊我看不到希望，不僅是我個人，整個帝國的希望也顯得十分渺茫。」雷麗塔抬起頭來，一臉猶豫地回答道。
正如她被軟禁之前面對雷克斯二世時一樣的神情。
「希望？或許對於人類本身來說，就不應該幻想這個，但人類總是在創造這些。有意思，繼續說下去吧。」寒光使者似乎產生了點興趣。
「艾溫特萊帝國面對的困境他十分清楚，但他卻以最愚蠢的方式去解決。用戰爭換取更大的戰爭，最終將國家導向戰爭機器的狀態。在帝國分裂的幾十年中，艾溫特萊帝國和艾溫特萊部落一直在發動戰爭。結果是帝國統治了部落，獲取了資源。但這些資源又在維持更大的戰爭。南邊的炎火帝國近乎崩潰之後，他指揮帝國的陸軍接連攻佔了多個城市，還有一些港口。然而，這些並不能讓他滿足。我們在沒有消化炎火帝國舊領土的同時，還沒有與當地的貴族達成協議的時候，竟然又因為可笑的原因和西邊強大的克魯斯德帝國開戰。」雷麗塔顯得有些憤怒。
「為什麼會被稱作可笑的原因？」寒光使者微微頷首，問道。
「原因就是，在邊境的軍事演習中，雷克斯二世聲稱有兩名士兵無故失蹤，想要進入克魯斯德邊境尋找，在得到了不允許地回答之後，雷克斯二世便順理成章地發動了戰爭。但更可笑的還在後面，那兩名被聲稱失蹤的士兵，竟然出現在了冰啟城之中，當著各國商人的面，受到了雷克斯二世的熱烈歡迎。並且，戰爭的最後結果也十分不盡如人意，帝國的軍隊起先是一路進展順利，但是被克魯斯德帝國軍隊的口袋陣包圍之後，便只剩下了逃跑的機會。縱然，最後克魯斯德帝國放棄了乃布斯克這一重鎮，但等到這場漫長寒冷的冬季結束之後，他們一定會再度發動戰爭。到時候，整個艾溫特萊帝國才會進入漫長而寒冷的冬日。」雷麗塔說著，渾身也不由自主地感到戰慄。
她不經意間將身上的衣服向上擼了擼，在這火焰般紅色的空間中，她感到有些真切的寒冷正在向她侵襲而來。
「我，明白了。」
寒光使者地回答像是寒鐵一般，冰冷中帶著殺意。
這點雷麗塔察覺得十分清楚，她只得緊閉雙眼和嘴巴，靜靜地等候著眼前不是神明但近似擁有神明力量的古老生物給予她正確的指示。
終於，在金色和火紅色都擴張到極致，開始走向漆黑深沉的夢境時，雷麗塔才從頭頂上聽到了比起剛才還要寒冷幾分的冰冷聲音：
「我可以告訴你，不過，行動的決定與否在你自己。你想要邁出這一步，將不會有人可以阻止你。但未來的結果並不是可以預測的，換句話說，我只能預測距離現在不遠的結果，但更未來的結果需要你親自去體會。或許，並不一定能夠達到你拯救帝國的目標。」
寒光使者說著，輕輕拂動胸口掛著的雕刻著六邊形雪花的寶石，嘆了口氣。
「我選擇接受，無論未來是什麼結果。」雷麗塔的語氣顯得更加堅定。
緊跟著，從寒光使者的手中向外散發出了一股淡綠色的光芒。
像是輕柔的細紗，但更像是縹緲氤氳的霧氣。
伴隨著綠色魔源力向外飄動，散射，寒光使者的眼眸也變為綠色，在半黑夜中顯得十分可怖。
「世界的窺探，我需要得到有關冥界的信息。」寒光使者開始念叨著咒語。
「你給予我皇帝的信息，我將會對你更加的忠誠。」
「告訴我，賜予我！」
在寒光使者雙手向內猛地推動時，那些飄散的綠色魔源力匯聚而成一顆晶瑩的水晶球，上面緩緩浮現出一些扭曲的、但可以勉強辨認的艾溫特萊文字。
「三天，造物主會迎接他離去。」雷麗塔仔細讀著上面的文字，臉色開始由陰沉和憂鬱，變得喜悅而可怖。
像是小丑，或者是惡魔般。
「這就是答案。雷麗塔，雖然你的願望已經實現，但我要給予你一個忠告。」寒光使者低頭看著雷麗塔，眼神中或多或少有點擔憂。
「請神明大人說出，我願意傾聽。」雷麗塔倒還是一臉地恭敬。
她像是一切普通人類一般，想要在重要時刻刻意隱藏內心的想法。
「堅持。希望你堅持到最後。」
「堅持？」
雷麗塔問道，臉色中帶著不解。
但緊跟著，周邊夢境中的火紅色的場景開始逐漸崩塌。
轟！
隨著一陣劇烈的爆鳴聲和響徹天際的爆炸貫穿了她的耳膜之後。
雷麗塔感覺到了身體中被人強行塞入了一股靈魂。
當這些眩暈、轟鳴和不適感受徹底消散之後，她的眼前先是閃過了一陣純白色的光芒，之後，當周邊的一切逐漸變得清晰之時，她總算是長舒了口氣，一臉疲憊地望向周圍。
「回來了？」凱爾寵溺般的微笑倒還是讓雷麗塔感受到了一絲舒心。
「我從夢境中回來了。凱爾，你說得沒錯，我在不經意間進入到了金色的夢境之中。話說我是什麼時候陷進去的呢？」雷麗塔疑惑道，略顯獃滯地望著周邊漆黑的空間。
只有牆壁上淡淡燭光的地下圖書館空間。
「大約是第三張塔羅牌吧，我剛剛接過塔羅牌還沒向你展示，你就獃滯地看著我。那會兒我就知道你陷入夢境了。不過金色的夢境，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凱爾好奇道。
對於神秘事物一向很好奇的他，自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非日非夜的空間，我看到了不可見之人。寒光使者，我如果記得沒錯，他也是艾溫特萊帝國的先祖之一。不過我當時怎麼沒有反應過來，唉。」雷麗塔輕輕拍了拍腦袋。
不知是眩暈感讓她無法適從，還是在責備自己對知識記憶地不是很牢固。
「寒光使者，我沒有這麼聽說過。不過如果她在帝國圖書館中有記錄的話，我倒是願意將他列入我的《神明記事簿》中，給予她一個序位神明的位置。這本記事簿我做好了一部分，之前告訴過你，裡面包含了一切傳說、現實、存在、虛幻的神明，他們都是造物主直接的產物。」凱爾一臉自豪地推銷著他的產品。
不過雷麗塔好像並不感興趣，只是點頭「哦」了一聲，便將話題岔開。
「但我得到了雷克斯二世的確切死亡日期。三天之後，造物主將會迎接他前往冥界。到時候只需要清除他的支持者，整個艾溫特萊帝國就會進入我們的掌控。他的王座本身就是一個錯誤，我們現在得到了一個糾正錯誤的機會。無論這個機會是克魯斯德帝國給予的也好，是你親手創作的也罷。總之，現在深陷暗系魔源力的折磨，雷克斯二世將會長眠，大溫特萊教堂底部將會給予他永久的安寧。」雷麗塔說著，並不顧凱爾複雜的眼神。
她只是起身對凱爾微微點了點頭，就將身上的紗巾重新向上掀起，徑直走出了充滿漆黑和灰塵的暗淡空間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