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門后的世界2

綉著冰雪圖案的斗篷無法掩蓋從暗中滋生的魔源力，即使包裹著蒸汽時代生產的尼龍和皮革，眼前之人雙眼中露出的碧綠色，以及比起萊特來說瘦小的身體，還是將他的身份顯露無遺。

「菲洛！」萊特驚訝道，嘴巴先是呈現一個「o」型，進而癟了下來。

他無法理解從沙蒙塔鎮一直帶他走到卡農城，並失散於血臨之主爆炸下的菲洛，竟然在卡洛夫之門，或者說被龍遠稱作龍源花園的地方，甚至還是一個祭壇。

此時的菲洛，背對著萊特，但雙眼卻一動不動地盯著頭頂血紅的大太陽，巋然不動。

他的雙手也在無目的的四處揮動，看起來就像是一種瘋癲的舞蹈。

「菲洛，你為什麼在這？」萊特繼續呼喚道。

他不明白，從邏輯上任何情況都解釋不通。

但他也足夠具備智慧，在呼喚之前，他就將手中的槍悄悄上膛，右手放在扳機上，準備隨時用以防備。

眼前的菲洛可能是與萊特歷次經歷過的幻境差不多，或許是真實存在的，或許是某個神明假扮的。

總之，在無法理解的事情中加入欺騙的元素，似乎可以讓人類更好的探知他們的本源。

「我嗅到了一千年前與我們合作的暗王的氣息，但不是前面你認識的這個孩子。它似乎無處不在，但又沒處可在。但他身上的暗的氣息也很濃郁。如果暗王的氣息算是燃盡一切的火焰，那麼他至少也算是熔岩的產物。」龍遠走上前，用了一個差不多的比喻。

這算是他在新時代中匱乏辭彙里為數不多可以使用的了。

然而，菲洛還是背對著他們，一言不發，甚至連轉身的跡象都沒有。

「呃，我好像明白了。」萊特猛地拍了一下腦門，他現在用的是炎火帝國國語，菲洛可是沒有學過一門外語的。

雖然艾溫特萊帝國在教學中經常以世界化要求學生至少學習一門外語，但菲洛沒上過大學，都城的學院他也不屑於去，當然聽不懂了。

雖然同樣是名字，但兩種語言的發音不同，如果非洛真的是被某種神秘力量所操控的話，非正確的讀音顯然不能喚醒他。

「菲洛，菲洛，你為什麼在這裡？」萊特換回了艾溫特萊語呼喚道。

這畢竟是他的母語，但竟然還是讓他感覺到了某種陌生。

說不上來的，就像是其他人的記憶一般。

也許是萊特地呼喚奏效了，或許是操控他的力量減弱了聯繫。

總之，在聽到萊特地呼喚之後，菲洛先是身體明顯地顫抖了一下，進而抬起頭揉了揉眼睛，開始環顧四周。

十分簡單的搜尋之下，他就發現了那個聲音的來源。

是在他的背後。

「萊特？」菲洛回答得帶了點驚訝，但語氣中卻沒有一點吃驚的意思。

「你怎麼在這裡？回答我。」萊特直接問道，沒有任何鋪墊。

「我怎麼在這裡？」菲洛突然冷笑道：

「我在這裡找尋若貝爾湖的遺迹啊。我遵循了暗的指引，你知道嗎？萊特。暗很神秘，但很強大，也很實用。暗才是這個時代的未來，才是這個世界的未來。總有一天我們會被機器統治，被他們操控。只有無盡的黑暗能夠拯救人類。暗夜之主讓我看到了一些人類的未來。對了，卡農城爆炸后你不見了，你知道嗎？兩個月的時間啊我找遍了廢墟，沒有你的聲音。不過我們抓到了桑德，那個威脅你的小孩。當時我就在坑的邊緣，我看到了一切，但是魔源力讓我忽視了這些。後來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什麼？」萊特配合著問道。

「凱爾先生來了。他來這裡了，來卡農城廢墟了。帝國研製了新式炸彈，可以讓一座城市瞬間毀滅的炸彈。而使用它的技術的一點點燃料，我們又造出了新式戰艦。從都城到卡農城只需要一周。而且，『冰啟號』的船長被逮捕了。魔物就是和他有關，漆黑之眸也是與他有關。還有，萊特，還有，凱爾先生為了你，知道嗎？為了你，讓我朝著若貝爾湖前進。從塔羅牌的占卜中他知道你在這裡。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菲洛急促地說了一堆，萊特算是大概了解了卡農城爆炸后的大體信息。

雖然菲洛近乎癲狂的興奮讓萊特感到有些奇怪，但他在這近似龍境的地方並不想馬上關注這個。

「呃，菲洛。我知道這之後發生了一堆事情。我也想和你說說我之後的遭遇。不過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如何來到遺迹中的，怎麼穿過卡洛夫之門的，又怎麼站在這裡的？你剛才提到了暗夜之主。他是掌控極致黑暗的神明，你，又是怎麼遇到他的。」

「暗夜之主嗎？我正要和你講這個。那個該死的船長被逮捕之後供述了很多，包括這裡遺迹的秘密。其實我來到這裡是偷偷來的，凱爾先生並不知道。不過他們和新式戰艦在艾溫河上停泊了很久了。他們等待著若貝爾湖遺迹最後的部分被挖掘。我走到了這裡，這裡是最後的遺迹。而且，我也得到了指引。」

「指引？也？」萊特察覺到事情開始變得詭異起來了。

如果說之前一直給予萊特提示，讓他在神秘事物中顯得更加迷茫的神明行為叫做指示的話，菲洛也一定得到了神明的指引。

可自己與神明和龍族都有瓜葛，菲洛不應該與他們有聯繫。

魔物？人造半神？總不可能是因為蒸汽機械吧？

「當然是指引，是暗夜之主親自給我的指引。我也服用了1號藥劑。不過這是加強版的，S1號藥劑。凱爾先生親自為我調配的。我在冰雪中被他救贖已經五年了。我一直忠誠於他，這是回報，哈哈哈。萊特，s1號藥劑灌入我的喉嚨時，你知道嗎？我感覺到了灼燒感，然後全身都熱起來了，但並不是正常的熱，是像被放入岩漿中一樣。包裹著、蒸烤著，甚至是無數的蟲子啃食著。我當然挺了過來。聽說克魯斯德的某個女將軍就是依靠藥劑獲得了寒冰的力量，才逼得雷克斯二世那個昏君親征。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我也得到了力量，是被強化的水源。其實之前我和你一樣，只不過我體內的水源過於微弱了，以至於你以為我不會魔源力。但這次，它進階了。是暗，黑暗，超越火焰和光明的黑暗。蒸汽的時代，迷霧已經遮蔽了天空，只有黑暗能夠拯救人類。」菲洛說著，手上的動作看起來像漫無目的的抓狂。

「你錯了，我聽不下去了。」龍遠打斷道。

令萊特感到十分驚奇的是，龍遠竟然用得是艾溫特萊語。

「你，怎麼會我們的......」

「語言嗎？龍族天生就能掌控人類的語言。無論多麼複雜，這是天賦。既然語言相同，那我就要質問你，你叫菲洛對吧。」龍遠一臉嚴肅地看著菲洛。

畢竟是萊特的朋友，他不好直接動手，但又聽不得這樣的論調，不得不杠一下。

「是啊，你又是誰？」菲洛表現出了一副不識好歹的怪笑表情。

「我是龍族。也是光明和火焰的掌控者。既然你說黑暗能夠超越一切，可你想過沒有，為什麼太陽停留的時間總是漫長。人類和一切生靈都習慣光明，而發自內心地痛恨黑暗。我告訴你，沒有太陽，世界不會存在熱量，植物會枯萎，動物會因為寒冷而死。自然也就沒有火焰，就沒有文明誕生的基礎。我估計我們的失敗會讓歷史把我們抹黑，但我要強調的是，即使我們能夠變成怪物般的強大，我們也有文明。」

「呵呵！」菲洛竟然發出了母·豬般的微笑。

「你們龍族？不也被黑暗欺騙了嗎？我在藥劑的黑暗中見到暗夜之主的時候，他用柔和的黑暗瞬間洗滌了我的靈魂。他讓我避免被火焰灼傷，讓我免去了對光明的恐懼。而他也說了，龍族在最後一刻甚至背叛了他。雖然你們已經嘗到了報應，不過，暗夜之主痛恨光明，你們還是被囚禁的好。所以，這裡也是龍族的囚籠之一，等塑造暗夜之主的宮殿在這裡升騰之後，我會讓他和凱爾先生合作。用暗的力量，艾溫特萊帝國將會無所畏懼，我們能夠打敗克魯斯德帝國，我們能夠打敗炎火帝國。我們甚至可以掌控西陸，我們也可以遠航，開啟迷霧中的世界。我們可以掌控全部星球。萊特，」菲洛露出一臉期盼的神情望向萊特。

「你不是也支持凱爾先生嗎？你不是一直跟著我嗎？若貝爾湖就是你渴望的，暗夜之主也說了很欣賞你。只要我們幫助他掌控世界，尋找到造物主的痕迹。你就能取代龍神成為序位三的神明。神明啊，神明啊，你可是能夠進入神明序列的人類。只有這一個。所以，來吧，幫助我吧，用你的水源魔源力加上我的暗系魔源力，我們將這裡的力量全部激發出來。不遠處已經瘋癲的龍族是用不上了。不過我們面前有一個可以被稱之為敵人的龍族。你不打算消滅了他嗎？」菲洛說著，雙手逐漸匯聚起濃烈的暗色，一臉陰森且陰險地看著萊特，想要得到他立馬的表態。

「菲洛，你可以清醒點嗎？神明？我從未想過的道路。」

「這麼說你拒絕？」菲洛一臉難以置信地問道。

「是的，我拒絕！我這次要和龍族站在一起。二十年前龍族拯救了我，所以現在，我要回報他們。」萊特說著，將手中的槍迅速取出，對準了菲洛。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萊特一定立即扣動扳機，佔據先機，但眼前的人是菲洛，他的朋友，他不能做出這麼絕情的事情。

「那麼，讓暗夜吞噬你們吧。」菲洛可不管萊特的友善表達，他雙手中匯聚的暗系魔源力逐漸變得龐大起來。

中間匯聚著向外散發著電光的一團，甚至變成了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