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所以...

江河離開的一個星期，在a省什麼都沒做，光陪在程達理身邊。程達理的病情比他想象中的嚴重太多。轉院后的兩天，程達理一直陷入昏迷狀態，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全靠葡萄糖吊命。等待程達理醒來的每一分每一秒，是在誅心。

從早到晚，從晚到早，整日里的所有心思都在病房。電話不接，簡訊不看，幾乎與外界隔絕。

他當然不會關心王夢來這幾天的生活，因為她曾說過「那是你的生活，你自然會過好」、「爺爺好就是我好」。

王夢來一直都是值得信賴的人，知道別人會擔心她，她當然會過好自己的生活，不讓別人操心。哪怕有一些誤會、委屈，對她來說也是小意思。

在病房煎熬等待的第三天，程達理終於醒了過來，虛弱得皮相都衰老了很多，他也在這一天接受了程達理的思想教育。

在接受完醫生的各項檢查后，他們才有機會說上話。

因為身體虛弱，所以說話聲音小得如蚊蟲，但好在病房裡足夠安靜。

去除臉上的紅潤后，竟聽來沒了以往威嚴，如一泓清泉緩緩流淌，小小的流水聲卻震得人心裡發慌。

面目慈祥后，說話聲連內容都那麼溫柔和善：

「你媽呢？」

江河的父母由於工作重要且忙碌，沒有守在左右，代替他們的是這個不常相見，哪怕偶爾相見也要氣氣他的不孝孫。

「我媽在公司，她」

江河的話還沒有說完，程達理的嘆息聲就繞在耳邊，等他嘆息完后，又開始換個人問：「夢來呢？」

「她在b市，挺好的。」

程達理提起王夢來的時候他才後知後覺，自己跟王夢來失去聯繫了。為了不讓程達理擔心，只好這樣說。

話題又被引了回去，明顯程達理的心思在這上面：「你媽嫁出去以後就很少管家裡的事了，沒人怪她，畢竟你媽忙，她的事都重要。當她走到一定位置上，就得有更大的擔當。

女人有自己的事業是好事，夫妻兩個攜手共進更是好事。我跟你姥姥都贊成她。成天挂念她也沒用，她忙，心裡有什麼事啊都不會跟她講。

夢來跟她挺像的，都細心、好強、自尊心重。你媽像她這個年紀早在家裡堆了不少獎了，算是她後來走出b市認識你爸的基石。原本是因為夢來她媽臨走前拜託我們老兩口，我們老兩口才特意多關照她。

夢來從小就懂事，知道她跟夢玲的待遇不一樣從來不說什麼，也不會在我們這抱怨。

她小時候苦，穿的用的都是別人不要的，夢玲一直都是別人羨慕的對象。小孩都心思簡單，大人說什麼他們就說什麼，所以很多不好的話都會傳到她耳朵里，總把她說哭。有一次她被問得實在受不了，跑來問我們老兩口為什麼爸爸媽媽都喜歡夢玲不喜歡她，問她的親媽媽為什麼不要她，問得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後來她大了，到了叛逆期，聽多了風言風語，不想再逆來順受，就開始鬧，但從小刻在骨子裡的害怕還是讓她不敢跟朱曉鬧，所以就跟我們鬧，她那一陣才像一個孩子呢，神氣活現的，一點都不像現在，敷衍的美話一大堆。

我這輩子見多了人，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孩子。太乖了。你看她哭的時候像笑一樣，完全摸不到她的脾氣，該哭的時候笑，該笑的時候哭。不正常。

你從小活在溫室里，體會不到她這些年怎麼活過來的。單就她小時候耳邊那些鄰居的風言風語就能摧毀一個孩子的童真。孩子是很脆弱的。她那時候還什麼都不懂，不懂得反擊、不懂得保護自己，只會哭。那些孩子說她是個媽媽不要的一根草，生來就是做僕人的料子。」

程達理說得枕頭濕了，隨即抹了一把眼淚，說話時又引起痛苦的回憶，感覺心臟疼得讓人受不了連連打斷自己的回憶，

「她叛逆期很短，又正好遇見梅歡和溫冬，那兩個孩子是真乖，我記得當時聽見夢來問梅歡：

「撐不下去怎麼辦？」

「可以吵可以鬧，但吵完鬧完要記得面對現實，收拾好自己的爛攤子，別讓人擔心。」

三個孩子本質都是相同的。唉！不提了不提了！不能提！」

程達理用手擋著眼睛，從眼角滑下來的眼淚越來越多。

江河低下頭，把醞釀許久的承諾說出口：

「我一定會照顧好她。」

字字千斤，程達理要的不是這個。

「王夢來不需要你照顧。你不給她雪上加霜，她自然會照顧好自己。她知道怎麼走出迷霧，別給她領去錯的路。你只會影響她的判斷。」

他來b市以後在王夢來身邊發生的事程達理都知道，王夢鈴有時也會來找他們抱怨。王知書總會跟他提起這些。王知書一開始的意思就是既然兩個孩子不能好好相處，那就讓江河回a省。是程達理壓下了。

江河抬起頭，眸中灰暗，聲音突然哽咽：

「所以，外公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