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降世

隨著一聲尖叫，眾人紛紛趕到了現場。眼前的一幕引入眼帘——星兒跳了通天井！

白鳳凰站在井口嚇傻了，若璇拚命地從眾人中擠出來，奔向井口扒著往下看，已經沒了蹤影。頓時整個人就癱軟下來了，帝尊悠哉悠哉地走過來，到井口邊打量了一番，

「想必是墜入人間了。」

「這怎麼辦，你還我孩子！都是你那隻鳥害得，追著我的星兒不放，才逼得她跳了井！」若璇抓緊了逸清的袖子不放。

「放心，她不會有事的。」

「怎麼不會有事！凡事人心險惡，又有妖魔作祟，她一個不會法術的娃娃，怎麼保全自己！」若璇癱在地上大哭。

「你大可不必擔心，我會親自下凡找到她，並讓她安然無恙地回來。」

若璇看了一眼逸清，逸清接著說：

「凡間也是有仙門的，不如讓她去修行一番，至於境界如何，要看她的造化了。」

若璇心裡還是有些擔心，但帝尊總是給人一種信任感和踏實，讓人信服。

於是若璇點了點頭，應道：

「好，這是你說的，若是不能讓她全身而退，我必然讓這天界的人，無路可逃！」

帝尊沒再回應，彷彿把這一年的話都講完了一般，化作煙霧又不知去哪兒了。

若璇艱難地爬了起來，由著幾個仙娥扶著走了，各仙家也都散了。

空蕩蕩的大殿結束了鬧劇，人走茶涼，只剩下一個凄冷的背影懷裡抱著一隻傻鳥，

「其實帝尊他不是天界的人啊，他鳥犯了錯與我天界何干——」當然這話是在沒人的時候發出的。

「我的命好苦啊！」

這天帝當的，可叫是窩囊，帝尊面前唯唯諾諾，帝尊的鳥犯錯還要替他背黑鍋……

三日後。

眾所周知，天上一日地下十年，星兒跳了通天井墜入人間也是有時差的。

是夜，微風不解暑氣，月暗星隱。

月光，透過稀疏的竹葉照在男人的臉上，冷峻白皙的臉被照亮了。鴉聲驚起，擾亂了地上竹林和男人的剪影。

「喲，你倒是會享清閑，我都快忙死了！」

身後一個活躍的身影靠來，

「你可不知道，天帝讓我特意去冥界跑腿……你可不知道，冥界是個什麼鬼地方。」

男人蟬翼微閃，輕柔地睜開了明眸。明明是夜晚來著，他的眸子卻是那麼的亮。

「唉喲，逸清大神，你理理我嘛～」男人乖異地嬌嗔著。

逸清並沒有理他，只是咳嗽了一聲。

「帝尊～你在幹嘛呀？」

「看星星。」他不願再多說一句。

「星星哪天沒有啊，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如看看我呢。」

身後的帝君矯揉造作地托著自己的臉，努力眨巴著眼睛。

男人冷哼了一下，不屑地撇了一眼。

「唉喲，難不成這星星能落x……」

巳竹嘴巴半開，半個「下」字還沒說出口，天上竟真有一顆顆星星墜了下來。

「我去！我嘴巴是開過光嗎？」巳竹暗想。

那星星彷彿是雞蛋從高處墜入蛛網一般，勢如破竹，卷著層層星火，橫衝直撞地跌落人間。

「這不會是……那個娃娃吧！」

巳竹這才恍然大悟，盯著遠處那團熊熊烈火。逸清伸出一手施法，輕聲朝向空中喚著：

「搖風，飛來——」

霎時間，遠方傳來一聲長鳴，好像是在應和呼喚一般。黑夜中劃出一道白口子，遙遙望去，竟然是一紙白紙扇。那扇子飛速地穿越過黑夜，彷彿是一根銀針，刺透了黑布。

當白紙扇飛過月亮時，有化作一隻美麗高貴的白色神鳥。那神鳥羽毛雪白，像是月亮的化身，又好像甚於月亮似的，是白鳳凰了。

白鳳凰飛到逸清身旁，嫻熟尊敬地俯下身子。逸清坐上鳥兒，念道：

「搖風，去東方看看那傢伙。」

白鳳凰明白似的應了一聲，展翅高飛。

俄而，嬰啼、慘叫，哀嚎哭聲連連入耳。本該是寂靜安詳得偏僻村莊，被一場突然襲來的大火淹沒，在黑夜的火光中，等待著湮滅。

高處，先是飄來一陣藍光，藍光中滴落下萬千細雨，那細雨如同聖水似的，被洗滌的地方彷彿收到了凈化。

樹上、屋檐、人身上、花草上的火焰，霎時間就熄滅了。連因灼燒留下的傷痕也都痊癒結痂，哭喊聲停了，人們只是蒙圈的往一個地方看。

那藍光的源頭，來自於那個人的身上。墨發錦衣，恍若神人，怎地也看不清楚臉。

只見著那位神人乘著神鳥，安然踏下地面，直奔天災當源頭去了。

逸清從一處坍塌的草屋裡走出來，懷裡抱著個東西，看不清楚，動也不動，像是個煤球。轉身又乘著搖風，剛坐下，那煤球「哇」地叫了一聲。

「乖。」

修長的手指輕撫著娃娃髒兮兮的臉蛋，娃娃倒是不哭了，眨巴著眼睛好奇地盯著男人看。男人抱著她靜靜地坐在搖風身上，穿越過漫漫的長夜，不知不知覺，搖風已經飛到了一座幽幽深山之中。

山頂之上，隱隱約約有一戶人家，屋前豎著一塊大大的門匾——藥王閣。

逸清抱著娃娃來到門前，將她輕輕地放在地上，叩了幾下門便消失不見了。不一會，一個蹣跚的老者從門中出來，拿著紙燈籠在外面探了探，並沒有人。低頭一敲，只發現地上放著一個娃娃，那個娃娃不哭也不鬧，一雙烏黑的眸子緊盯著自己看。老者欣喜，自言自語地問道：

「你這個娃娃是誰送來的呀？難不成是上天給我的禮物？」

娃娃笑了笑，胖胖的小指頭指了指天。老者也隨著方向抬起了頭，只見著天上那幾顆星星回應似的閃爍。

「你是星星變得？那乳名就叫你星兒好不好啊？」

娃娃「咯咯」地笑了，好像同意似的，老者擦了擦她臉上的灰塵，心裡想著這娃子怎麼這麼黑啊？跟個皮蛋似的。擦來擦去，總算是看到白白嫩嫩的臉蛋了，可左半邊臉上的臟卻怎麼也擦不掉……

……

轉眼間，十年過去了，蕭家有女初長成。

朗朗晴空，是春天。充滿生機的林間，花草舒展著身體，想要充分地接受陽光的擁抱；鳥兒在枝頭小憩梳理毛髮，亦或是趁著春意偷偷睡個回籠覺，一切是如此的的靜謐美好，卻被一聲吶喊打破了——

「常青，半夏！快，快把這個小兔崽子給我逮回來！」面前一位老者一手拄著藤杖，一手扶著腰，氣喘吁吁地喊道。

「是，師傅！」回答的是那個叫常青的少年，那少年十分秀氣，一幅書生氣息，煞白的臉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另一個叫做半夏的見狀少年，一身古銅色肌膚，生龍活虎的，老人家剛講完話他就飛奔而去了。

「小傢伙~快出來，咱不玩捉迷藏了好不好？」半夏對著四周喊道，眼睛仔細地搜索者各個角落。

「星兒，快出來吧，哥哥帶你回家。」常青跑得滿臉通紅，汗水入溪流般湧出，實在是跑不動了才坐在一旁的石頭上休息。

常青見狀，從背包里掏出來一個步，再將帶來的糕點水果都擺放在上面，順手拿了個解渴的大果子遞給了常青。常青接過果子，已經不管什麼讀書人的形象，大口的吃了起來，鮮爽可口，心裡舒暢了不少。

「哎呀，看看哥哥帶了什麼好吃的~果子、雪花酥、牛軋糖，桂花糕……」常青扯著嗓子數到。

左方的一簇草叢動了一下，一道黑影略過，半夏嘴角上揚。

又戲謔地講著：「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們就吃完咯~常青，你說這果子好不好吃啊？」

常青配合地咬了一大口：「哎嘛，真香！」

經過這麼一番誇張的表演后，某人終於控制不住自己了。遠處一草叢跳出來一個肥碩的身影，一奶娃鼓著腮幫子喊道：

「我也要吃！快給我！」

常青不禁笑出了聲，半夏也是，笑著揮手示意她過來自己拿。於是小傢伙一顛一顛地走過來，一把抓了四五個小糕點就往嘴裡塞，常青在一旁絮絮叨叨不停，勸她慢點吃她卻吃得更猛了，好像偏要和他們唱反調一般，於是：

「咳咳咳，水……水！」小傢伙腮幫子撐地滿滿的，憋紅了小臉。

「看你就是不信我的話，不聽大人言，吃虧在眼前！」

說完倒了一杯水遞過去，星兒一口悶完了，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吃飽喝足，又在這山上跑了一上午，三人都累了，乾脆就地呼呼大睡了起來。已是正午，春天的太陽也變得熱辣了，照在臉上久了，溫暖也變成了刺痛。其中一個人先醒了，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后，又慌忙搖醒了旁邊熟睡的人。

「幹嘛呀，常青？」

「不好了，霄凌染又跑了！」

「快去找，我們分頭行動！」

此時，山中一清池處，霄凌染正專心致志地抓著魚，她彎著腰雙手擺在水面，靜待那條被盯上的大肥魚游過。那條魚沐著光，鱗片閃閃發光，悠然自得地游來游去，逐漸向她靠近。就在那魚游到她身下的位置時，眼疾手快往下一抓，竟真的被抓到了。

心裡竊喜，馬上就能飽餐一頓了，結果剛一轉身，手上的魚竟然不見了，難道這魚會飛不成？

「誰？快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