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莫不是因為洛青禾的緣故
秦氏又說:「對了還有一件事,正是尚書夫人跟我說起她家裡的外甥女,今年二八年華,正適婚嫁,她那兒子不就在國子監讀書么,跟你家大兒子關係不錯,尚書夫人通過他兒子打聽到我們家少君來了,反而很相中少君,於是說想要給牽個線,我覺著還行,畢竟也算是尚書府的親事,你意下如何?」
這個時候他哪裡有心情管方少君的親事?正想對秦氏發作說她沒眼色,但腦海中忽的提花灌頂,似乎是想明白了。
那齊山侯這麼看重洛青禾,還肯送好幾千兩的宅子,這樣大方難道就一點都別無他求么?洛青禾那丫頭方景林是認得幾分顏色的,假以時日必定越發姿色過人,雖然齊山侯眼睛看不見,但也抗拒不了美女不是?
俗話說男人么,聞著味兒都能聞出來是不是美人兒,齊山侯這不明擺著對那丫頭有收入府中的意思么。
如果是這樣,那方景林倒是明白為什麼齊山侯會看他不順眼了,他分明就是看方少澤不順眼嘛,他那兒子長得多好,孤男寡女在一個宅子里,多少說不清楚,齊山侯能高興么?方景林想明白,心裡豁然開朗,連忙跟秦氏說起:「成婚長幼有序,長子尚未談婚論嫁,次子哪有先婚娶的道理,你這樣讓我方家大兒子怎麼做人?」
他也是時候開始為自己打算了,方少澤在國子監混得不錯,那將來人脈肯定高於自己,等功成名就時,自己不也能沾光么?看來不用兒子出賣色相,他也能在廣陵活得體面嘛,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現在這個大兒子不太聽話。
秦氏無語:「我怎麼就不叫他做人了?你要是同意,我這就給他說一門親事就行了,只怕到時候你願意了,人家還不願意呢。」
方少澤傷勢是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外人並不知道,還只當他毀了容不能見人,這樣一來誰會把自家女兒嫁給一個毀了容的男子?
「那你就把尚書家的外甥女說給少澤不就好了?」
「胡鬧,人家尚書夫人看上的就是咱家君兒,你以為都是我們說了算的,你好大的臉面。」
方景林不說話了,秦氏這話在理,人家姑娘又不是愁嫁,一大堆好家庭等著願意跟尚書府結親,他們算什麼,還要挑揀人家姑娘?
不過方景林並不放棄這個想法,反而開始出主意:「那你上次跟我提起的殷家姑娘呢?」
秦氏也想起來,不過她不太確定道:「那天也就略微提了提,他家也沒說要跟我們定啊,再說現在...」
方景林一聽有戲,立刻說:「可是什麼可是,你只管去說,人家女兒家怎麼好上趕著說這件事兒,當然是我們誠心誠意的去請媒婆上門了。」
「什麼?這種事情不該跟當事人說一下么?」就是她要給君兒說尚書家外甥女,那也是聞過君兒的意見才跟方景林提出來的,方少澤畢竟那麼大了,也該知道一聲兒吧。
「不必告訴他,直接把事兒辦了,我是他爹,他的婚事自然是我說了算。」
秦氏心裡有些打鼓,方景林對方少澤之前做的那些事兒連她這個繼母都看不下眼去,眼下還要決定人家的婚姻大事,這方少澤願意么?秦氏摸不準,怕真幫方景林辦了這件事後被人人說閑話,於是說:「哪能我去,他現在在鏡園跟你要分家,我只是個繼母,可做不了主,老爺執意如此,那就自己打發個人去說親去吧。」
她可不敢管這些破事兒了。
方景林不信邪,秦氏不願意就算了,說個親而已,他能怎麼著?
「行,你不去我去,多大點事兒,瞧你那點出息。」
秦氏聽完也不生氣,著了幾次教訓,秦氏現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好好看著自家兒子就行了,至於方家大兒子大老爺,她也就將就將就,湊合著過罷了。
這件事一定下,方景林就花錢請了個說親的人親自登門拜訪殷家,殷家父親早已不在人世,殷菱是母親一個人帶大,所以殷夫人一聽是她往日中意的方家大少爺,當即就答應了,她說:「方公子既然願意,那自然是好,擇日不如撞日,咱們定個好日子把這親事給定下來吧。」
說親的老婆子得了佳音,立馬回來回話,方景林一拍手,樂得忘了形,秦氏卻是不可思議。
就方少澤現在這模樣,殷家竟然也同意?再說了殷菱不是御膳房裡面的人么,將來不打算在宮中當差了?
秦氏心裡還是覺得不妥,雖然她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眼下這情況,要是由著方景林亂來,到時候沒得還鬧出更大的動靜來,那時候她可再丟不起這個人了。
她一聲沒吭就走了,只等著方少君下朝時回來讓他趕緊去鏡園一趟,跟方少澤通個氣兒,要是願意就當她沒說,不願意就早早把事兒回絕了,別鬧得太大。
殷家同樣炸開了,不過炸的是殷菱:「母親!你竟然也不跟我說一聲就把事情輕率的決定了?」
殷夫人沒好氣道:「要是跟你說一聲,怕是王爺太子來了你也不願意嫁,那我跟你說了還有什麼用?」
「那也太隨便了,您都不想想人家現在還卧病在床...」
「是呀,正是因為他卧病在床我才答應的呀,你不是還跟我說他被熱油燙傷,都是為了救你么?咱們家也沒有什麼好回報給他的,你又一直這麼內疚,那就以身相許好啦。」殷夫人知道,方少澤的傷太醫是能治好的,所以她也不怕把女兒嫁過去。
「再說了,這麼大的廣陵城,我殷家女兒是出了名的聰明能幹,嫁給他還是他撿了個大寶貝,你擔心什麼?」
殷菱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了,人家方公子說不定還真不願意呢?「母親,這件事咱們從長計議好嗎?」
殷夫人瞪眼轉身:「那可不行,這件事兒就這麼說定了,我可不會害你,你知道不知道在那樣的情況下,一個人能捨身為你是一件多麼難能可貴的事情,就算心裡對你沒有其它意思,那不就更證明他是個心善純良的人么?」
「再說他孤身一人來到廣陵,不靠父母白手起家,證明他是個上進且有能力的人,你聽我的,跟著這樣的人在一起你不會過苦日子的。」
好話都讓殷夫人說盡了,殷菱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但她又忽的想起洛青禾來,殷菱跟他們打交道不是一日兩日,自然知道兩個人互相都有些想法,自己在這個時候橫插一腳算是怎麼回事呢?
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餿主意。
「母親,有件事我必須要跟你說,方少澤他和...」
殷夫人立即擺手,表示老娘什麼都不聽。
「哎呀,什麼都別說了,你以為像方少澤那樣的好男兒能有多少?如果說他家世微寒,這個你倒是不必擔心,我可是在這段時間裡把他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他不僅進了國子監,現在還是楊潼的關門弟子,跟席大人和忠勇公的世子爺關係好得很,這些先不說,他家那爹跟他註定是要分家的,以後你們就兩個人過,多好?」
「你還年輕,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憑什麼讓你進宮去?他們就是沒安好心,只是想利用你,我可不幹,我的女兒一定要活得像個人樣,而不是整天在宮裡對著那些大人娘娘點頭哈腰的。」
話到此處,饒是殷菱也動心了。
她想進宮么?不一定,一直以來她只是聽爺爺的話,遵從家裡的規矩,成年後一定要入宮當值,所以早早的就拜了莫譽為半個師傅,可是經歷了種種事情,她已經不想再聽爺爺的話,就這麼進宮度過前半生,她就想在外面自由快樂的生活著。
殷夫人見她態度鬆動,心想這件事現在已經是十拿九穩了,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她道:「好了,你就聽我一次,做母親的哪有害自己女兒的道理,你就聽安排行么?」
殷夫人又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留下殷菱一個人在原地發獃,腦子裡反反覆復想著殷夫人說的話,每一句好像都很有道理,方少澤身上幾乎挑不出毛病來,可是她還是不確定,她和方少澤,真的能走到一起么?
鏡園。
青禾早早就收了攤子回來了,正好太醫也在這個時候過來給方少澤複診。
兩人一齊到了方少澤的房間,太醫輕車熟路的打開藥箱,拿起檢查用的工具,又把一些新做出來的草藥膏拿了出來,此時方少澤臉上星星點點的紅色瘢痕更加淡了,要是不仔細看都快看不出來。
方少澤見青禾在場,脫衣服的時候難免扭捏了幾下,青禾反而大大方方的說,太醫都在這裡,我都不怕,你還怕什麼?
在太醫面前脫下外衣,太醫才給他解開身後用紗布覆蓋包裹的傷口,打開一看,情況還不錯,太醫笑了笑:「現在沒什麼大事了,傷疤是沒有的。」
青禾這才放了心,還好方少澤不會留疤,還好他還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誰知方少澤開始不識好歹了,他讒兮兮的問太醫:「那我現在是不是什麼都可以吃了?」
用一句俗話來說,方少澤現在都不知道辣是什麼味兒了,嘴裡快淡出個鳥兒來。
誰知太醫跟青禾的說法一樣的,不能食葷腥,不能沾上醬油,慢慢再養上一兩個月就好了,方少澤挫敗道:「兩個月?兩個月都來年開春了,怎麼要這麼久?」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這傷大概再半個月應該就能好,但是傷痕還需要好好保養上幾個月,否則一準兒給你留上印子,那就不好看了。」
方少澤再次發出了小獸般的哀嚎,這可怎麼行,當下正是年關哎,哪家哪戶不是大魚大肉的開始準備年貨了?鏡園應該也準備了不少好東西,比如昨天晚上方少澤窗外飄過來的香味,他都要饞死了好嘛,為什麼會這麼香,還沒有他的份兒?!
不甘心吶!
太醫心下笑道:「公子別急,你這麼好看的相貌要是染上瑕疵,可不就不好了么,最多再堅持兩個月,保准跟以前一模一樣。」又想起來說:「對了,我看公子的傷口有些地方發紅,公子可是用手動過傷口?」
洛青禾一聽,秀眉一橫,方少澤心虛的看了她一眼才說:「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房間里暖和,等我一上床躺著,就發覺身後奇癢難忍,一開始還能忍,後面睡著了就不知道了,應該是我的手他自己去撓的。」
洛青禾呵呵笑道:「喲呵,感情那手不是你自己的一樣。」
「我...」方少澤無言以為。
太醫又在一旁說:「其實這個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我建議公子在就寢的時候把手用紗布包裹起來,這樣就不會動手指去抓破傷痕了。」
洛青禾都應下,決定今晚就實施起來,方少澤面對青禾邪惡的笑容,有著非常不好的預感,這種感覺糟透了,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這個預感是來自他家糟心老爹的。
青禾白了他一眼,才不理他,轉而去問太醫:「那要是飲食上注重了,行動上有沒有限制呢?再過不久他不是還要去學校么,這東西可耽擱不得。」
太醫道:「這有什麼,上學只管去就是了,只要自己當心些就行,那些武術課先別去了,還有一定要忌辛辣酒水,樣樣不能碰。」
洛青禾像極了家長,鄭重的點頭:「那我知道了。」她又回過頭來對方少澤說:「太醫說的你都聽到沒?絕對不能越界知道嗎?」
方少澤悻悻然,心道,我哪敢說話?
洛青禾又向太醫問了些話,然後便叫人下去拿了些新做的糕點,請太醫帶回去,太醫盛情難卻,笑著接受了青禾的好意。
送至門外,青禾又囑咐道:「剛才跟太醫聊起家中老太太,我又讓人多取了一份點心出來,清淡可口,正適合老人家配茶吃,也易於消化。」
太醫驚喜道:「沒想到段姑娘這麼細心,看來段姑娘也是養生之人?」
「哪裡哪裡,不過是早年也遇到過一位太醫,從他那裡知道了一些養生的技巧,所以現學現賣用到了點心上面來,讓您見笑了。」
「段姑娘說的太醫,長什麼模樣?」
青禾想起在羅泉那位老爺爺,道:「那位醫生好像額頭上有一道疤痕,不是很大,但也很明顯。」
這太醫明顯一驚,原來是他!
洛青禾正想多問幾句,誰知道外面方少君騎著一匹馬就急忙往鏡園來了,見她在門口才忙勒緊韁繩,一臉焦急,明顯有話要說。
那太醫見此情形,便識趣兒的告辭,青禾便把人送出去:「也好,我送送你吧。」
太醫一走,方少君就下馬,連忙衝到了方少澤房間里,把門一關,轉過頭便對方少澤說:「大哥,出事了。」
方少澤一驚,忙問:「又出什麼事兒了?」
「是父親...」
一聽是方景林,方少澤當即沒了興趣,誰知道方少君後面一句話,簡直雷死人不償命。
「父親他去給你提親了!」
方少澤手中的香菇燉雞湯一下子打翻在地上,心猛地提起來,他還有些不確定的問:「你說他給誰去提親了?」
「給你呀!提的正是殷家姑娘,殷菱小姐,而且殷家都同意了,現下還準備定婚期呢!」方少君著急起來。
送來雞湯的溫婆婆叫了一聲兒,連忙蹲下身子去收拾滿地狼藉,但還納悶兒的說:「方四爺給公子說的人家不好么?為什麼這麼慌張?」
方少君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著急,可是在他聽到這件事兒的時候,他就是篤定篤定,方少澤絕對不會允許方景林自作主張的替他決定婚姻大事。
方少澤也沒讓他失望,一聽完就連忙火燒屁股的爬起來,「他怎麼能這樣做?我馬上就回去,看他想要搞什麼名堂。」
溫婆婆急了:「大少爺,太醫剛剛才說你不能見風,外面這麼冷,要是著涼了可怎麼好?」
「溫婆婆,這件事你可別攔我,要是耽擱了,我就跟你們沒完!」
溫婆婆第一次見方少澤這樣疾言厲色,為什麼會這樣呢?
那殷家姑娘她可是親眼見過的惡,長得好看,性格落落大方,家世還不錯,這不正是一門頂好的婚事么?
公子連這都不願意,莫不是因為洛青禾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