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陽光下的陰暗

莫離愣住了，她的驕傲這一刻全部瓦解了，她輸得一敗塗地！

她緩步走出了網路部，神情落寞，待走到外面的四五米遠的時候，突然用手捂著臉，快步跑起來，消失在走廊拐角。

洛洛看著莫離消失的背影，忽然有些於心不忍，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周子初走到洛洛面前，面帶歉意地說：「洛洛，我替莫離向你道歉，對不起。」

洛洛擺擺手說：「沒事，我和她之間是一場誤會，沒有什麼大不了，我答應你的事不會反悔的。」

周子初聽到她這樣說，終於放心了。

洛洛回到了研發室，望著莫離的位置，那裡空蕩蕩的，她應該回家了。

她坐下來忙碌地敲擊著鍵盤，認真比對每一組數據，一下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待到下班前，周子初來到了研發部。

「洛洛，晚上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個飯，就當是感謝你回來幫忙。」

洛洛忙著在看圖紙，眼睛都快盯瞎了，正是煩躁的時候。

「我沒空，我還有事。」她冷冷地回到。

周子初看她不想理他，自覺地沒趣，轉身離開了。

不知不覺中，下班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公司里的人都差不多走完了。

研發部還有一位工程師也在準備下班：「洛洛，還不下班啊？」

「哦，我等會就走，您先走吧！」洛洛緊鎖著眉頭，這個圖紙是怎麼回事，想不通啊！

「那我先走了啊，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嗯，好的，拜拜！」

整個研發部就剩下她一個人了，她埋頭在數據的海洋里，用心地鑽研。

「叮鈴鈴」手機鈴音，在這空蕩蕩的辦公室里突兀地響起來，把她嚇了一跳。

她拿過來一看是王羽坤打來的電話。

「喂，洛洛，你怎麼還沒回來，周子初把你當廉價勞動力了嗎，都這個時候還不讓下班！」

洛洛抬頭看看窗外，天已經黑透了，看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不知不覺都這麼晚了。

「是我忘記下班時間了，我馬上回來了。」

王羽坤：「那你路上注意安全，不要著急，要不要我來接你？」

洛洛把手機按了免提，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和他通話：「沒事，不用接，才九點多，我現在走了，先不說了。」

等洛洛回到家，就看見王羽坤一臉委屈地縮在沙發角落裡。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有沒有叫醫生來看看？」洛洛脫下鞋子，換上拖鞋。

「我心裡不舒服，叫醫生來也沒用，」王羽坤悶悶地說。

洛洛聽了只想笑，知道他在鬧脾氣。

「那怎麼才能讓你心裡舒服呢？」洛洛坐在他旁邊，斜睨了他一眼。

「陪我吃飯，每天準時回來陪我吃飯，我就舒服了。」

他不說的話，洛洛還真忘記自己還沒吃飯了，一忙就忘了吃飯的時間了。

洛洛笑著說「好，我答應你，每天都準時回來，可以了吧？」

「你這態度不行，太不誠懇了，搞得跟我逼你一樣，沒誠意！」王羽坤氣惱地別過頭，不理她。

周子初讓她去幫忙，她倒好，一忙就忘記家裡還有他這個病人了。

把他扔在家裡不聞不問，他從六點就一直在等她回來。

洛洛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她忙忘了，也不能怪她呀！

算了，看在他是個病人的份上，不和他計較了。

她突然捂著肚子坐在旁邊，「哎呀，哎呀...」偷偷抬起頭看他的反應。

王羽坤頓時從沙發上下來，蹲在她的身邊，緊張地過來問：「你怎麼了，肚子疼？是不是大姨媽來了？」

「好像不是.....」她虛弱地說。

「那是怎麼回事，我現在打電話讓張醫生過來看看，」他焦急拿出手機，撥打張醫生的電話。

洛洛趕緊站起來，眼疾手快地點了掛斷。

王羽坤如墨的眸子緊盯著她，把手機扔到沙發上，涼涼地說：「你不疼了，怎麼突然好了？嗯？」

洛洛癟著嘴，眼巴巴地看著他說：「還疼，不過是餓的，我好餓呀！」

王羽坤翻了翻白眼，寵溺一笑：「餓了就說餓了，嚇我一跳！下次不許開這種玩笑！」

洛洛撒嬌地挽著他的胳膊：「好，那我們去吃飯吧！」

他們來到一家中餐廳，他們剛一進去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王羽坤頎長的身形，穿著深藍色格子的休閑外套，下午特意去做了個髮型，看起來十分的時尚帥氣，洛洛還是下午那身打扮，清新靚麗。

服務員小姐姐看到王羽坤時，簡直都呆住了，紅著臉走到了他們旁邊輕聲說：「請問二位需要點什麼，這是我們的菜單。」

「洛洛，你看你想吃什麼，隨便點。」

洛洛這會是真的覺得餓了，看著菜單都直咽口水。

他們點了一些本店的特色菜，菜一上來，洛洛毫不客氣地開始享用。

王羽坤笑著看她吃，幫她把蝦剝得好好的，放在盤子里。

洛洛看著盤子堆得像小山一樣的菜：「你也吃呀，怎麼老看著我吃啊？」

「先別動，你臉上有東西。」

洛洛乖乖地坐著不動。

王羽坤溫柔地側過臉，輕輕地舔了一下她的嘴角的湯汁。

她的臉上浮起兩朵紅暈，頓時感覺有無數雙眼睛都看過來了。

和他在一起時間久了，發現自己的臉皮都厚了，一般情況下不輕易臉紅的。

「接著吃啊，愣著幹什麼，」王羽坤面不改色地說。

「還不是都怪你，」她小聲地嬌嗔道。

「我怎麼了，我做什麼了嗎，這裡可是公共場所。」

聽他說這些話，她的臉更紅了，論臉皮厚她比不上他，不與他爭辯了。

他們吃完出來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在餐廳路邊，洛洛看到有個流浪漢很眼熟。

那個人縮在餐廳旁邊的綠化帶里，守在垃圾桶旁邊。

只要有人丟垃圾，他都要翻找一番，找到了丟棄的食物就咧嘴笑，不管臟不臟都往嘴裡塞。

洛洛抬頭看看周圍，旁邊正好有一家蛋糕店。

她對王羽坤說：「你到這裡等我一下，我很快回來。」

不待王羽坤反應，她就跑進去買了一大袋麵包和蛋糕。

她拎著一大袋食物想走上前好好看看，王羽坤一把拉住她：「你幹什麼？有的流浪漢有攻擊性。」

「他不會的，我認識他。」

王羽坤放開了她，和她一起走過去。

洛洛站在那個流浪漢面前，遞給他一個麵包：「這個給你，你吃吧！」

那個人抬起頭看到麵包，傻笑著用黑乎乎的手接了過來，藏在懷裡：「回家給叔叔吃。」

這下洛洛看清楚了，這就是那天在建築工地吹口琴的小夥子，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明明是個大好年華的青年，到底遭遇了什麼變成了這樣！

洛洛隱隱覺得這件事和那個建築公司的賠償款有關。

王羽坤看到洛洛的神情，開口問：「你說你認識他？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洛洛把事情的經過和他說了一遍，王羽坤緊鎖著眉頭，他聽說過一些建築工地的黑幕，這其中的黑暗是他們沒辦法想象的。

「我們這裡還有很多麵包，我們幫你拿給叔叔好不好？」洛洛想去看看他住在哪裡。

那個流浪漢聽到有很多麵包，高興地傻笑著，帶他們一直走到了天橋下的橋洞里。

他們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床黑漆漆的棉被，棉被上有數不清的破洞，棉絮都露出來，散發出一股濃烈的騷臭味道。

他們強忍著胃裡翻滾的噁心感，站在那裡沒有動。

幾塊拆開的紙箱鋪在地上，紙箱已經被地上的潮氣浸濕了，紙箱上鋪著一塊看不出顏色的破床單。

遼海十月份的天氣已經有點涼了，晚上的溫度更低，只有十來度，睡在這樣的地上，很容易生病。

一個瘦小的老頭，躺破床單上縮著身子，他的頭所在的位置正好處在在橋洞的陰影里，不知道他睡著了沒有。

他的呼吸很沉重，像是吸不到空氣一樣，每呼吸一下氣管里就發出一種奇怪鳴叫聲。

地上還放著幾個破碗，還有幾件破衣服。

那個流浪漢把懷裡的麵包拿出來，傻笑著遞給那個老頭：「吃麵包，吃麵包。」

那個老頭喘著粗氣，艱難地坐起來，看到洛洛和王羽坤，嚇了一跳，渾濁的眼神里露出警惕的光。

他說話都很費勁，彷彿要使很大力氣，蒼白的嘴唇一張一翕：「你們....你們是誰？來這裡幹什麼？」

洛洛走近了一點，仔細端詳著那個老頭，那是那天和那個青年一起在工地上幹活的那個大叔。

那時候的大叔看起來身體還很好，現在的他看起比那時候要老了十多歲。

「大叔，是我，你還記得我嗎？」洛洛蹲下來，輕聲問。

那個老人用胳膊肘撐著身子，就著昏暗的燈光，半眯著眼看著面前的這個年輕女孩。

他忽然睜大眼睛，喘著粗氣說說：「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建築公司的辦公室員工。

你找到這裡是想幹什麼，難道還嫌我們不夠慘嗎？

你看這孩子都傻了，我也病的不行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他激動地劇烈咳嗽起來，咳嗽的剜心剜肺的，讓人聽了就很難受。

洛洛站起來，緊皺著眉頭，果然是因為那個建築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