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村奶爸

哧！

一聲脆響，磨尖了的竹子直接插入水中，而後帶起一捧水花，一條肥美的草魚直接被竹子洞穿。

「大林，你太厲害了！」跟在林晨身後的小女孩背著一個小巧的竹筐，四五歲大的樣子，腦袋上扎著兩個包子頭，小小的包子頭用鮮紅的頭繩扎著，看起來粉雕玉砌的，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掛在有點嬰兒肥的臉上，是那種任何人看了都會忍不住想要捏一捏臉頰的小可愛。

而此時一團黃色的身影飛撲入水中，這是一條黃色的土狗，它用狗刨快速來到竹子旁，咬住竹子后將其拉上了岸。

「大黃這裡。」小女孩拿著自己手裡小巧竹筐跑過去，想要讓大黃把魚放在自己的竹筐里。

大黃狗搖了搖尾巴，小女孩見狀連忙停下腳步，連忙轉身想要跑，可惜還是晚了些，只見大黃狗猛的一甩，皮毛上的水珠便四散飛射，在陽光下如同小小的彩虹珠子一樣。

「哇，壞大黃……！」女孩拍了拍身上的水珠，雙手一掐腰，瞪著眼睛說道。

大黃狗立即搖著尾巴湊過去，把竹子連帶魚一起放入竹筐里，然後吐著舌頭坐用腦袋拱小女孩的臉頰，尾巴搖的像電風扇一樣。

「下次不許這樣嘍，嘻嘻，大黃好癢啊！」小女孩歪著腦袋躲避大黃的腦袋，咯咯的笑了起來。

林晨笑了笑，咧了咧嘴沒有說話，而是屏住呼吸，雙眼如同魚鷹一般銳利，繼續在水面上尋覓著。

他今年二十四歲，是村裡現在為數不多的壯丁，大部分人都選擇去大城市打工了，像他這樣上完學回到老家的，可以說是異類了，更別說回來的時候，還帶著一個女兒。

此時反射著光線的水面看似平靜，可獵物隨時會出現，忽然一道黑線露出湖面，那是草魚的黑色背脊。

磨尖的竹子再次從林晨手中投擲出去，瞬間洞穿水面，呼嘯聲尖銳的好像哨子，幾乎要破開空氣，狠狠的竄入水中。等到再浮上來的時候，竹尖已經穿透了一條草魚。

草魚用力扭動著身軀，想要從竹子上脫落下來，小女孩懷裡的大黃狗想要再次沖入水中，把草魚拉上了岸，可小女孩一把拽住大黃狗的尾巴。

「不許去！」小女孩瞪著眼睛說道。

大黃狗委屈的砸吧砸吧了嘴，尾巴被拽住，四條腿著急的撥楞著，可又不敢用力，怕把小女孩帶倒。

而此時，林晨手腕一抖，原來竹子上還栓了一根細線，魚和竹子被他直接拽上了岸，小女孩見狀，這才放開大黃狗，大黃狗立即激動的沖了過去。

啪……！

大黃一個不小心，被垂死掙扎的草魚用尾巴扇了一個大嘴巴。

「汪汪……！」好像遭受到了什麼奇恥大辱一樣，大黃對著竭力扭動身體的草魚汪汪直叫，還不停變幻方向，做出撲殺的動作，就像是在面對什麼強大的敵人一樣。

「哈哈，大林，你看大黃好笨，啊……！壞大黃故意的。」小女孩先是咯咯的笑，然後尖叫一聲，原來大黃一甩皮毛，剛才沒甩乾淨的水珠，此時像雨點一樣打在小女孩身上。

林晨走上前，盤了盤狗頭，安撫了大黃一下，然後將草魚從竹子上弄了下來，小女孩拿來竹筐，接住林晨手中的魚。

「臭大黃，回去不給你吃肉！」小女孩對大黃皺著鼻子說道，然後扭頭道「大林，你太厲害了，不過這些魚好笨，自己鑽出來讓你扎。」小女孩大眼睛變成兩條可愛的弧線，可愛的能把人化了。

林晨捲起竹子上的細線，笑道「不是魚笨，這是要下雨了，氣壓太低，水裡的氧氣不夠用，所以這些魚才冒險露頭出來喘氣，不然就要被憋死了。」

「我聽不懂！」小女孩雙手環抱在胸前，撅著嘴巴說道。

林晨哭笑不得，抖了抖背後的竹筐，對遠處的一個婦人道「媽，你先帶朵朵回去吧！我上山一趟，給果果摘點竹蓀，野香菇一類的補補身體！」

「大林，你又要上山啊？。」林朵朵撅著嘴巴說道。

「要叫爸爸。」婦人點了點女兒的鼻子，無奈的說道，結果朵朵只是低著頭，背著自己的小竹筐晃來晃去，就是不回應林晨。

林晨無奈的嘆了口氣，摸了摸女兒的頭，對婦人道「媽，別逼她了，朵朵她……唉！」

婦人無奈的搖了搖頭，林晨道「晚上我要是回來的晚，你們就先吃吧！不用等我。」

「行，我們吃晚點也行，來，寶貝孫女，跟奶奶回家。」林晨老媽何玉蓮拉著孫女的小手，稀罕的不行，十里八鄉的，誰家閨女能和自己孫女一樣可愛，漂亮，這小小的人呦，怎麼就這麼招人喜歡呢！？讓人覺得親不夠！

何玉蓮唯一覺得難受的，就是兒子回來半年多了，可對兒媳婦的事情一句話都不說，也不知道小兩口到底怎麼了。

「大林，早點回家，不許在外面瞎晃！」女兒抬著頭，小大人一樣的對林晨說道。

林晨哭笑不得，這小傢伙學她奶奶說話，他彎下腰揉了揉女兒的小包子頭，然後在女兒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遵命，小林公主！」林晨微笑道。

朵朵雙手在額頭上擦了幾下，沖林晨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老媽何玉蓮帶著朵朵回家，林晨則帶著大黃上山，雖然天氣不太好，但林晨並不擔心什麼，大黃可是最好的獵犬，只要不進深山，幾乎是無敵的。

這話可不是吹牛，大黃是純血的太行犬，在太行嶺這片土地上繁育了兩千多年的時間，古時候和獵戶一起在山裡討生活，是真正跟狼硬碰硬過的，幾條太行犬在一起的話，就算是野豬，狗熊，它們都敢碰一碰，相當的兇悍。

聽到主人說起自己，大黃立即原地跳了幾下，還對著竹筐里的魚齜牙嗚咽了起來，顯示自己的用勇猛，直到林晨在它腦門上拍了拍，才開心的搖起翹的高高的尾巴，用溫潤的舌頭舔了舔林晨的手心。

林晨背起一個竹筐，吹了聲口哨，大黃連忙跟上林晨的腳步，在山上它就是主人的護衛。

「大林，我給你留飯，大黃保護好大林哦！」林朵朵牽著奶奶的手大聲喊道。

「汪汪！」大黃扭頭擺了擺尾巴，似乎在回應朵朵，然後迅速追上林晨。

上了山，林晨馬上把布鞋脫掉，鞋帶一系直接掛在脖子上，光著腳在山裡走動，現在天氣陰沉，山裡露水多，濕度高，穿著鞋跟溜冰一樣，一不小心就是一個屁股蹲，還不如光腳方便。

拿著柴刀開路，大黃緊緊的跟在身後，幾個月沒來，周圍的變化太大，之前砍掉的藤蔓再次爬滿了周圍的樹枝，落葉堆積在地上，根本看不出這裡曾經被清出過一條路，如果沒有林晨之前做的標記，想找到原來的地方几乎不可能。

林晨一邊清理藤蔓樹枝，一邊採摘一些野果，野草莓，野櫻桃，都是女兒喜歡吃的，野果果肉是少了點，但酸酸甜甜的滋味很足，特別是野櫻桃，吃到一顆酸的，能把牙齒都酸倒，可緩過那股酸勁后，就忍不住再往嘴巴里塞一顆，根本停不下來，一想到女兒被酸的眯起眼睛的樣子，林晨就想笑。

「汪汪……！」大黃停在一顆枯木前搖著尾巴，用鼻頭拱了拱枯木。

林晨走過去一看，是一大簇野生黑木耳，這玩意口感好，回去炒菜的時候放一點，吃在嘴裡爽脆可口，風味十足，大黃以前是見自己採摘過野木耳，所以才會留意的。

「好夥計，做的好。」林晨誇獎道，又摸了摸大黃的腦袋。

大黃張著嘴巴出氣，眯起眼睛享受主人的撫摸，那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在笑一樣。

很快林晨和大黃來到一處破落的廟宇前，這是太行嶺上的山神廟，以前大家還在山裡住的時候建造的，山裡獵戶捕獵前都會拜山神，求護佑，這是家家戶戶都要做的事情，在山上討生活，不可能不敬畏山神，所以當時山神廟的香火很旺。

後來改革開放，為了脫貧致富，大家從山上搬了下來，山神廟也就荒廢了，不過總算是個棲身的地方。

殘破的山神廟，兩扇大門板早就不知道到哪裡去了，走進山神廟中，林晨按照爺爺教授的傳統，準備先拜祭山神。

大黃穿梭林間的時候，身上沾染了很多露水，此時覺得不舒服，猛的一甩，毛皮上的水就被甩的差不多了，只是林晨被甩了一臉。

「大黃，你這憨貨，你果然是故意的吧？」林晨抓住大黃對它的狗頭一陣蹂躪，大黃卻吐著舌頭，一臉享受的樣子，它覺得這是主人在和自己做遊戲。

放過大黃，林辰拿它是在是沒有辦法，他把竹筐里的野果，木耳等都分了一部分出來。

他把布滿灰塵的神台清理了一下，然後恭敬的放下野果和木耳，以前的規矩，山裡人靠山吃山，但總不能自己吃獨食，要將收穫分出一點供奉山神，不用多，一點就可以了，這代表著對山神的敬畏。

只是如今是科學社會，信這個的少了，而且一般也沒什麼人上山，更別說祭拜了，不然山神廟也不會破敗成這個樣子。

「山神爺爺，請你保佑我家能把日子越過越好，朵朵能健健康康的長大！」林晨拱了拱手，想了下又跪在地上磕了個頭，爺爺經常跟林晨說，要敬畏山神，因為祖先們能把血脈傳承到今天，都是靠著這座太行嶺的供養，對於他們來說，太行嶺就如同父母一般。

跪在地上，林晨心中前所未有的虔誠，但他還沒來得及抬頭，就聽到山神廟外一聲驚雷爆響，而後他的眼前一股電光舞動著。

林晨勉強抬頭看去，只見那神像灰濛濛的臉上，一雙眼睛似乎睜開了一樣，他額頭上一個像一株繁茂大樹的符號閃爍著光芒，然後神像在雷霆中崩碎。

「啊！」林晨沒來得及反應，就覺得胸前一痛，什麼東西好像撞入了身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