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驚變如夢

「叮叮叮……」

林川從床上驚坐，迎著早晨略帶刺目的陽光，眯著天生的眯眯眼，看向發出擾人清夢噪音的來源——牆上正在亮起的光屏。

在南羅學院四年，林川覺得這面全息感應屏幕，是最反人類的宿舍布置。

一年365天，這面光屏至少有200天，能在清晨準時亮起，發出刺耳鈴聲，播報南羅行省各地的重大通緝。

多少學員因此一天都精神不振，影響了當天的上課效率……

多少早起「晨練」的情侶因此被打擾到，影響到彼此之間的和諧……

當然，也包括林川這種，宿醉想要睡個懶覺的學員……

但是，學員們雖是憤怒，卻只能默默承受著，沒人敢一怒砸了光屏，這會被關禁閉、扣學分，並在履歷上留下污點。

「這都畢業離校的最後一天，也不能讓人睡上最後一次懶覺么？又是什麼重大通緝么？三天兩頭就有重大通緝新聞，這個世界也太不安全了。」

揉著昏沉沉的腦袋，林川不滿的嘀咕，他正在做著奇怪的美夢，在夢裡他似乎破解了【九十九重心元代碼鎖】，之後全身發光，如同沐浴在太陽光輝中，那暖洋洋的感覺太舒暢了。

抬頭看著光屏，裡面正在報道昨夜發生的護衛級飛艇爆炸的重磅消息。

「據南羅市軍部、警備部調查，這是西大陸冰血公國發動的恐怖襲擊，有敵國武裝小隊潛入南羅市，如果發現任何可疑人士，請立刻撥打軍部熱線……」

林川發獃，而後一個激靈，明白昨夜發生了什麼。

莫賓港的那艘護衛級飛艇爆炸？

那不就是我離開不久么？

糟了，呂雄他們沒事吧？

連忙打開通訊器，一大堆信息跳了出來，都是昨夜聚會的同學在互報平安。

數了數信息數，林川鬆了口氣，大家都平安無事，而後，他也群發了信息，報了平安。

「幸虧昨夜回來得早，不然真碰到什麼恐怖武裝分子，我就完了。」

林川搖了搖頭，心中后怕不已，西大陸的冰血公國由可怕的冰靈族、血靈族統治，乃是人類帝國的死敵。

若是在昨晚，真的碰到冰血公國的異族，憑自己心元力二段的低微實力，恐怕早就是一具屍體了。

「在這個世界上，心元力不夠強大，又無法使用心元武裝，處境真的危險啊……」

林川無奈嘆息，他現在的情況，就如同原來地球上古代的秀才，手無縛雞之力，若是遇到危險，只能是任人宰割的下場。

坐在床上，怔怔出神了一陣，林川開始洗漱，收拾東西，準備離校。

「差不多了，該走了。」

掃了一圈宿舍，確認沒有什麼遺漏，林川提著行李，準備離開。

臨行前，他習慣性的站在測量儀上，檢查一下身體狀況，其實就是想看看，自身的【心元契合度】有沒有增長。

叮！

測量儀閃爍了一下，逐漸浮現一列列數據，與昨天測量的沒有多大變化。

「果然還是沒什麼變化……」

林川喃喃自語，忽然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又一條數據浮現，心元力——三段。

心元力三段！

我什麼時候突破的，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就在林川驚愕莫名時，又一條數據逐漸出現，讓他頓時屏息。

心元系統契合度——12%！

「12%！！！」

林川怔怔出神，愣了好一會兒，走下了測量儀，又站了上去，再又走了下去，再又站了上去，如此反反覆復了數十次……

「一夜之間，我的【心元契合障礙症】痊癒了？！」

他忽然覺得臉有些疼，摸了摸臉頰，發現嘴角都快笑裂到後面去了。

這是什麼情況？！

林川環顧四周，有些茫然，宿舍里空無一人，若是呂雄在這裡，他會走到死黨面前，拍著那大塊頭的肩膀，告訴他——兄弟，我攤牌了。沒錯，我就是「翎」，你不用擔心以後的人生，請抱緊我的大腿，帶你起飛！

退後幾步，坐到床邊，取出通訊器，激動的林川運指如飛，準備告訴呂雄這個消息。

等等……，好像哪裡不對勁？！

林川身體緊繃，手指按在信息發送的按鈕上，一下子僵直在那裡。

腦海中一幕幕景象閃爍，昨夜從莫賓港回來，在那小巷中遇到的事情，猶如電影鏡頭的回放，清晰呈現在眼前。

「那個石球上……，【九十九重心元代碼鎖】……，竟然是真的……，那些不是夢？」

捂著額頭，林川思緒不知怎的越來越清晰，看著全息虛擬屏上的重大通緝新聞，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南羅市的軍部、警備部這麼大張旗鼓的搜尋，說是為了追捕冰血公國的武裝分子，實則是為了那個石球吧？

也就是，軍部、警備部很可能是在追捕我？

之所以認為是做夢，是因為【九十九重心元代碼鎖】在現實中，幾乎是無法印刻出來的。

「【九十九重心元代碼鎖】，這是一種理論上存在的複合心元代碼鎖，只存在於虛擬平台中，現實中想要印刻出來，只是一種理論上的可能，就如同這世間難有完美的圓一樣……」

一年級的心元代碼課上，南羅學院的心元代碼學權威項刀教授，曾經無比篤定的這樣論斷。

林川也很認同這一點，心元代碼的重疊是一項技術活，超過九重的心元代碼套疊，在現實中印刻的難度就會成百倍上升。

在現實中，別說【九十九重心元代碼鎖】，就是三十六重的心元代碼鎖，林川都沒有聽說過。

這樣的心元代碼鎖，只有在聯盟學院虛擬平台，或者聯盟心元戰網上才會存在。

這也是為何，他會覺得昨夜的一切，乃是醉酒後的夢境。

「也就是說，那石球中的東西，將我的【心元契合障礙症】治癒了……」

正驚異不定時，林川感到胸口有些灼熱，解開衣服一瞧，他臉色變了。

胸膛正中，一個奇異圓鍾狀的模糊圖案在旋轉，呈順時針，緩緩的轉動著，散發著淡淡的微光。

「這圖案的紋路……」

林川霍然抬頭，看著牆壁上一個徽記，那是星奧帝國的象徵——黃金十字星下，一隻手握著一把黃金巨劍。

那徽記上的紋理，與這圖案竟是有幾分相似……

然而，從櫥柜上的衣妝鏡子里，林川的胸膛沒有異樣，並沒有任何圖案浮現。

「這下麻煩了……」

林川心臟怦怦亂跳，他甚至想象到，或許不久之後，軍部、警備部的人會一擁而入，將他當場抓捕，或是丟進監獄，或是成為實驗室里的小白鼠。

這時，胸膛的圖案微微發光，林川焦躁的情緒霍然平靜下來，思緒如同澄澈的湖水一般剔透。

一條條信息在腦海中跳動，讓他對於自身的處境，很快有了大致的判斷。這種清晰敏銳的分析判斷力，連林川自己都感到驚訝。

而後，他打開南羅行省的地圖，看著每一個地區的訓練營，陷入了思索。

「幸好，星奧帝國畢業生選擇訓練營很自由，我的心元系統契合度既然達到12%，就能前往軍部、警備部的訓練營了。以後身體還有什麼變化，還真不好說，要選一個合適的訓練營，遠離南羅市……」

片刻，林川有了決斷，起身提著行李，離開了宿舍。

從南羅學院出來，搭上了一輛班車，目的地——南羅市列車南站。

看著漸漸變小的學院，林川拉了拉領口，忽然覺得額頭一陣灼熱，抬眼似乎能看到額頭在發光。

完了？！

林川暗中哀嚎，這下瞞不住了，一車人都看到自己的異常，恐怕到下一站，就會有軍部、警備部的人等在那裡了。

然而，班車上的人們沒有一個看過來，對於他的異常視而不見。

愣了愣神，林川確認了一件事，胸口、額頭的變化，只有自己能夠看到，別人是看不見的。

「那石球到底是什麼東西？」

林川一邊思索，一邊從行李箱中取出一頂帽子，戴在頭上，拉低帽檐，遮住額頭。

一直到南羅市列車南站，他也沒有在聯盟學院虛擬平台上，找到關於那石球的任何信息。

他也不敢去問學院的老師、教授，擔心直接暴露了，這樣自爆的行為太愚蠢了。

進了懸浮列車站，胸口、額頭的異狀消失，林川稍稍鬆了口氣，卻在檢票時遇到了麻煩。

「把眼睛睜開。」檢票員板著臉，緊盯著林川。

「先生，我已經把眼睛睜開了。」林川回應。

「再睜開一點，沒睡醒么？」

可惡，我天生就是眯眯眼，你瞧不起么？

林川腹誹，他不敢爭執，擔心引人注目，只能努力睜大雙眼，從一條縫，變成了大約兩條縫的程度。

檢票員心頭跳了跳，這年輕人的雙眼幽黑剔透，如同深潭一樣，讓人不敢正視。

當即，這名檢票員大叔不再說什麼，心怯的佯裝低頭，揮手示意林川進站。

咔嚓咔嚓……

懸浮列車啟動，在心元動力滑軌的牽引下，呼嘯而去。

「終於要離開了南羅市了……」

坐在座位上，林川鬆了口氣，通訊器適時響起，呂雄發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