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馬平川
白衣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星使身後,左手捏著劍指,整個人就像滔天巨浪當中屹立不倒的一塊礁石。而從冰雪「繞道而行」的形狀來看,白衣少女是凝聚成了一個小型的蒼穹結界,將她自己與星使都護在了一個圓頂的「冰屋」裡面。
一念之間,冰川雪崩易道而行!
啵!
一陣爆竹炸開的聲音響起。
蒼穹結界自行破開來,周圍的冰雪噴射上了空中,又製造了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
那白衣少女便不緊不慢的從冰雪之中走了出來,停在登馬和獸骨令牌等人面前,冷冰冰的問道:「既然這個人是生祭,你們怎麼可以把他丟在那裡?」
白衣少女的聲音很悅耳動聽,與雪原蠻族傳說當中海洋里會歌唱的美人魚妖的描述相當吻合。
不過,白衣少女所說的話卻讓兩個蠻族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兩個蠻族之所以想對那個星使反覆盤問,就是想確定他到底有沒有將蠻族的一些見不得光的信息傳遞出去。而且,換了其他的星尊或蠻族多半也會作出同樣的選擇,並不是急於將獻祭完成。
但是,這個白衣少女並不是從天而降的,而是隨著連綿不絕的冰山而出現的!極有可能就是從極北之地踏冰而來!極北之地,有黃金家族!
丟失生祭,是對黃金家族之大不敬!
「這人是七國的細作,以敵人獻祭,是我們對黃金家族最高的敬意!」登巴畢竟見多識廣,很快便回過神來,點明了重點之後,指了指身後那些四五歲的小孩,又說道:「他們是前往極北之地的小學員,我們也不敢輕易放棄。兩害相權取其輕,我們只能優先將學員們救出來。請神使恕罪!」
而些時那些四五歲的小孩們已經回過神來了,記起登巴之前的叮囑,也不去管他們現在究竟是在星落大陸還是在極北之地,接連起身向那白衣少女躬身問好。
四五歲小孩脆脆的童音總算讓白衣少女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
個別兩個笨手笨腳的小男孩忘記了自己的雙腳還被皮筋綁在雪橇的木板上,一起身就向那白衣少女拜了個大年,直接栽進了旁邊的積雪當中,
那獸骨令牌此時也回過神來了,非常應景的打趣道:「還是你們幾個小子懂事,給這位神使姐姐拜了個晚年。」
白衣少女聽他說得形象,忍俊不禁,笑了起來,瞬間春暖花開,讓人忘記了此時的冰天雪地。
登巴和獸骨令牌也跟著笑了起來,二十來個小孩雖然不知道幾個大人因何發笑,也歡笑起來。
「出塵,我們腳下可是星落大陸么?」一把蒼老的嗓音飄了過來。
那白衣少女回過身去,向著大斜坡的方向躬身道:「師父!我們腳下正是星落大陸。我遇到了護送貢品的兩位族人......還有一個生祭準備獻給師父!」
也不知道白衣少女剛才在那個小型的蒼穹結界里對那星使做了什麼手腳,此時只見她左手五指如同操控一隻扯線傀儡一般動了好幾下;與此同時,星使十分詭異的從那「分岔口」爬起身來,走到她身邊,轉身向著斜坡坡頂方向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獸骨令牌顯然是知道登巴剛才順手給了星使一「錘」的,既然不動手而是動了「錘」,想必就是下了死手的。這兩人之所以剛才一直強調「生祭」,就暗自存了推卸罪責的心意在其中。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是輕輕搖頭,表示不解。
白衣少女自然不會去管身後兩人的「眉來眼去」,只是再次捏著劍指縱橫交錯的畫了十數道,於指尖處凝聚了一個雪花一般的碑文。
「冰!」
白衣少女一聲輕喝,將碑文印在身邊星使的前額之上。只見那星使臉上、身上各處迅速起了一層薄霜,整個身子便完全僵硬了起來,仿如一座冰雕!
此時,從那大斜坡上出現的是幾個比雪暴熊體型還要大幾分的銀色「鐵人」。
這種「鐵人」,大致像是一個身穿全鎧的將軍,身上甲片全是「山文甲」!山文甲是指甲片形狀如「山」字。札法十分獨特,為「錯札法」,即通過甲片與甲片互相枝杈咬錯成甲。如果甲片製造精巧劃一的話,製成全甲甚至不需一個甲釘,不需一縷絲線。當年一品武星尊秦嘯天所著的星鎧,正是一套「山文甲」!
除了山文甲之外,「鐵人」全身上下的飾紋精緻細膩到了每一片甲片之上!
而且,這些理應直接陷入冰雪之中的「鐵人」,看起來卻是十分的輕盈,走在斜坡的積雪當中,其實與常人步行在雪地里並沒有太大區別,也就是踩出了一個沒過腳掌的腳印而已。
「泰坦!想不到泰坦傀儡是真實存在的!」登巴喃喃道,顯然認出了這幾個鐵人的來歷。
「泰坦?泰坦金?這兩者......」獸骨令牌正想詳細詢問一下,那白衣少女突然回頭看了一眼,那警告的眼神直接將他後面半句話給堵了回去。
那幾個先行的泰坦傀儡已經走到了大斜坡底下,並沒有停留,直接四下散開,走到了百尺開外的地方才站定了,看來是充當最外圍的警戒。
接著下來,才是另外八個泰坦傀儡抬著一張主要以獸骨為骨架的步輦從大斜坡頂上走了下來。
步輦上鋪著幾層不知道是什麼妖獸的皮毛墊子,墊子上坐著一個身材幹瘦的老嫗,臉上的皺紋溝壑縱橫,密密麻麻的老人斑,實在是看不出具體年歲有幾何。
那一張步輦經過跪在那裡的星使的時候,後者突然瓮聲瓮氣的說了一句:「恭迎聖駕!」
步輦上的老嫗睜開睛來看了一眼,樂呵呵的說道:「不錯!出塵的星念之術又有精進,花了心思了。」
登巴與獸骨令牌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驚駭。星使此時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但是這個白衣少女不知道用了什麼星念之術將星使的靈魂拘在了肉體之中。往後,估計這一位老嫗每一次經過此處,都會聽到一聲「恭迎聖駕」!
「小子,你過來!」老嫗對登巴招了招手,後者連忙大步走了上前,遠遠的就在那步輦前方站定躬身行禮問好。
借著低頭的機會,登巴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前方的步輦,這才發現這個獸骨架一般的東西竟然有著座椅的外形,原本極有可能就是一尊王座!所看到的上面的每一種獸骨居然都不是來自同一種妖獸。甚至連獸骨上的飾紋也透露著一絲絲詭異。
老嫗轉身指了指大斜坡的上面,又說道:「小子,你幫我上去看一眼......看看上面是不是已經一馬平川了。」
登巴應了一聲,從那大斜坡走了上去。當中有意無意的比較了一番自己的腳印與那泰坦傀儡的腳印,竟然發現兩者之間的深度幾乎相差無幾!換言之,這樣一個巨大的泰坦傀儡,大約也就兩百多斤的重量,遠遠低於自己的預測!
登上雪坡頂的時候,登巴才知道為什麼剛才三隻雪暴熊亡命逃了回來。
月色之下,一道由數之不盡的大小冰山所組成的「大壩」從大霧之中探出半截身子來,越過冰洋,連接到了岸邊。而在這一道「大壩」的攔截之下,後續漂過來的冰山也變成了「大壩」的一部分。
「這看起來就像一道山脈,跟『一馬平川』關係不太大啊......」登巴嘀咕了一句,邁開大步在冰山之間快速穿行著,突然被大霧之中閃現的陣陣火光所吸引住了,好奇之下便尋著那些光亮的方向而去。
站在附近最高的一座冰山之巔,巴登臉上只剩下獃滯的表情。
在下方几座冰山靠近冰洋的外側,有幾個泰坦傀儡正在忙著,左手捏著劍指縱橫交錯的畫了十幾下,一道白熾的烈焰所形成的碑文便浮現在指尖;那幾個泰坦傀儡不緊不慢的將那團烈焰印在其中一座即將靠上「大壩」的冰山一側。隨即,漂過來的冰山的那一側便出現了大面積的融化!雪水像瀑布一般向下宣洩!
緊接著,這一座冰山便靠上了「大壩」,冰雪融化的那一面很快便和「大壩」親密無間的融為一體!
這當中,那幾個泰坦傀儡會具體根據靠過來的冰山的體型、位置、速度等等作出應對,力爭將每一座冰山都儘可能的與「大壩」緊密融合。有時候甚至需要兩到三個泰坦傀儡去處理一座上百尺高的大冰山!
這些飄蕩在冰洋之上的大霧,持久不散,其實正是來自於這些靠過來的冰山不斷的被那白熾烈焰融化所產生的!
「就算這只是『星釋』之術.......」登巴喃喃自語道:「可是如果真的是從極北之地為起始,那麼創造這樣一道『大壩』,恐怕至少得有上萬座大大小小的冰山加入了其中啊!」
「最新的計數是一萬四千三百。我們一般只計算到百,再具體一些的計數卻是時常在變的,沒有人知道下一刻會有多少座或大或小的冰山又會靠上來。」一把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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