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靈魂

船上的人驚慌失措的來回逃竄，老船工剪開漁網將玳瑁放回了海中「海妖來救你了，趕緊走吧。」他還沒有回頭就看到身後一個月光投下的影子朝自己慢慢靠近。

「不要回頭，看到海妖的人都會被吃掉靈魂。」

老船工慢慢跪下。

「以後這艘船就歸你了……那個人以後不能再出海。」話說到這兒老闆被啪的一聲扔到老船工的身邊，不知道剛才在海里看到什麼，他全身顫抖目光獃滯嘴裡一直重複「錯了錯了……」

「神允許你帶走的你才可以帶走，神不允許的需要拿靈魂來換……」話音一落海浪聲就重新出現。

黑色的影子緩緩沉入海底。

「好累！本神累了！小八你回家睡覺吧。」

從巨大八爪魚身上遊走一個小小的身影，一邊游一邊說「小心哦，不要被那些壞人給抓走了，你這麼大一隻夠他們吃很久，本神可不想自己游作為坐騎你要有保護自己的覺悟！」

八爪魚吐了兩個黑泡泡表示聽懂了。

「宮霓……………………你…………………………」一隻彷彿小山大小的烏龜一動不動的趴在海底。

宮霓在它身上停住盯著烏龜。周圍的魚在他們之間穿梭。過了很久烏龜的聲音又說「你……………………不可以…………………………」

宮霓游出去抓了一條魚開始吃，吃到一半「不可以……………………………………………………出現…………………………」宮霓繼續吃，當她吃完兩條魚之後老龜終於說「在…………………………人類…………………………面前…………………………」

「好的！如果沒有人做壞事，本神就不出現了。但是如果有人在海里做壞事，就一定要懲罰！不然本神太無聊了。」宮霓抓住了一隻路過的龍蝦，揪著人家的尾巴玩兒。

「你………………又……………………」老龜又開了一個話題。

「嗯，我去見他了，非常可愛和以前一樣！」宮霓扔掉龍蝦，趴在老龜的背上「小小的，肉乎乎的……還和以前一樣一點兒也不怕我。人類真的是可愛的動物……」

「不可以！他是災難，你還沒有受夠嗎？」老龜語速快到路過的魚都驚呆了。

「就到此為止吧……是我的錯，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愛上他，賠上了一家人的命也賠上了整個人生……好了，就這樣吧……我真的累了。如果有下輩子我楊沐沐絕對不要再遇見你段瑾琛，即便是遇上了我也會繞著走。這條命算我賠你的！」

楊沐沐縱身一躍，她能聽到耳邊呼嘯的風和巨浪的聲音，她會在這裡粉身碎骨，靈魂會乘風遠去。這一刻連命都不要的她終於自由了，那份卑微到塵埃里愛不能再禁錮她了……

海水冰涼刺骨，身體掉進去的瞬間她感覺到骨頭碎裂的聲音，這聲音如果被段瑾琛聽到他會笑的吧？真想看他笑一下，有多久沒有看到他笑了？第一次看到他笑是好久好久以前了。

楊沐沐眼中的光漸漸暗下去，太陽的光越來越遠。她只能看到段瑾琛的笑臉，很久很久他也對著她如同陽光一般的笑過，雖然過去不知道多久，但是死前的最後一刻她又看到了，這就夠了……

「段瑾琛……我恨你……我更愛你……」楊沐沐生命的最後一滴眼淚融進深藍色的海水裡。

人魚在魚群里穿梭，那些小魚圍繞在她的身邊。

「什麼？有人死了？你等一下，說清楚！」一隻小魚被她抓住，她用大大的棕色眼睛看著那隻魚。

小魚的嘴一張一合，吐出了幾個泡泡。

「你大點兒聲，海浪聲那麼大我聽不清你說什麼！」她乾脆把小魚放在耳邊「你說昨天晚上有個女人跳海死了，她的靈魂在淺海里遊盪？」她鬆開那隻小魚「有靈魂可以吃了！」一眨眼人魚就消失在魚群里，那裡只剩一個空蕩蕩的圈。

人魚在海水裡飛快的來回穿梭「我的營養大餐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忽然她猛地停下，一隻搭順風車的小海龜猛不防的被甩了下來。人魚一把抓住它又放在了自己的頭髮上。她看著前面一具屍體在海水裡飄飄蕩蕩。一顆小小的晶瑩水珠掛在屍體的臉上，人魚輕輕一揮手那顆水珠就朝著她飄過來。

「你的靈魂還沒走啊？為什麼呢？不是已經選擇了死去嗎？還在執著什麼？」她接住那顆水滴，輕輕一捏，彷彿能夠聽到清脆的破裂聲，人魚感覺到就在那一瞬間周圍的海水變得更苦澀了。頭髮上的小烏龜都往她頭髮深處躲了躲。

她伸手輕輕撫上楊沐沐的臉「這麼辛苦，就不要再執著了，離開吧……和我一起在海里，永永遠遠不再離開。」她話音一落，一股明亮的如同輕紗一樣的亮光從楊沐沐的屍體里飄出來，人魚迎上去將它吸進了自己的嘴裡。

咸澀的海水連同楊沐沐的靈魂被人魚吃了，楊沐沐的故事在人魚的腦海里展開。

「女兒的名字我想好了，就叫楊沐沐。如沐春風的沐，我的女兒這一生要如同沐浴在春風裡，幸福安寧。」

「沐沐！沐沐！媽媽的寶貝沐沐！」

「楊沐沐！你又沒及格！你給我過來！」

人魚看到了童年的楊沐沐一直笑著，她的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如同新月一般。

「楊沐沐我恨你！」

「楊沐沐你為什麼不和他們一起去死？」

「你把孩子生出來也只能讓我多厭惡一個人，你做的那些事想想都讓我噁心。」

「楊沐沐段瑾琛根本就知道是我害死了你父母，可是他照樣愛我，照樣恨你！」

「楊沐沐你死了也不會有人傷心，我們只會踩著你的墳墓大笑！」

人魚猛然睜開眼睛她不敢置信那些生活在暖乎乎陽光下的人竟然能說出這麼惡毒的話，楊沐沐的記憶里只有那麼短暫的快樂過，她死前的幾年人生就如同暴風雨來臨的深海，沒有一點兒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