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抉擇
出到門口只見一輛三輪摩托已經等候，顯然是專門來接送的，小野心事重重的坐了上去，心中越發驚疑不定，戰爭後期日本已經失去了原油供給，汽油柴油絕對是稀罕的戰備物資，在軍部的一班瘋子的主導下，任何的民用用油都會受到毫不留情的抨擊，甚至像各大財閥也得不到供給，沒有了汽油大街上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橫行的鋼鐵怪物，這一段時間小野甚至只能用馬匹來代步，而現在竟然有一輛三輪電驢子來接送他！
這不是一個輕鬆的待遇！三輪的電驢子談不上什麼平穩，細小的輪胎碾過地面如同過山車一般，轟炸后的路面滿是坑窪，如果不抓緊扶手甚至能夠隨時被甩出去，坐在顛簸的車座上小野有一種預感，他已經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現在他需要做出一個抉擇，如果選對了道路，他將獲得光明的明天。
東京警視廳的總部離小野的住所並不遠，電驢子以瘋狂的態勢向前賓士，不過五六分鐘時間就到達。
東京警視廳門前的氣氛不同尋常，尋常穿著黑色制服的警察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兩隊綉有金菊花標誌的皇室直屬衛隊在警戒，這些人都是上過戰場對皇室絕對忠誠的老兵，他們用陰冷的目光掃視著所有的人，爬下電驢子時小野甚至能夠感覺到幾道如同實質般的不善目光緊緊盯著自己，而且警視廳門前已經建立起沙包工事，四挺重機槍兩門迫擊炮的值班活力誇張的不像話，完全一副如臨大敵的戰鬥模式。
在東京，曾幾何時需要日本皇室的直屬衛隊做出如此反應？一定是出了大事，小野心中越發驚疑不定。難道今天他註定要不得安寧！
在門口將身上的衣服整理一遍，小野肅起面容連忙向警視廳走去，陸軍元帥彬山元、裕仁天皇的親弟弟載仁親王，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是他能輕易應對，見機行事方是上策，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急惶惶地來到房間兩個大人物已經等候多事，小野非常正式的行了一個日式禮儀，恭謹地彎著腰大聲道：「抱歉來晚了，讓殿下久等了！」
屋內只要三個人，除了小野，一位是陸軍元帥彬山元，一個矮小的日本軍人，一米六齣頭的身高，軍國主義堅定信仰者，同時更是侵華戰爭的元兇之一，手上沾滿了中**民的鮮血。另一位病懨懨的中年人則是天皇的親弟弟載仁親王，同他哥哥相似的相貌仁丹鬍子面色蒼白，這是一個心理變態兼患有肺結核和多種遺傳疾病的瘋子，標準的近親繁殖產物，同樣這個變態也是血腥無比的南京大屠殺的主要策劃者之一。
兩個人臉色都不好看，顯然等待讓他們極其不耐煩，尤其是彬山元這個冷血的屠夫更是面色陰沉，他看向小野目光陰陰的甚至能夠刮出一陣風，而載仁則是目光恍惚掃了一眼小野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小野君不必自責，現在是多事之秋帝國正值困境，大家多要團結一致共度難關。」
「我凌晨時去了一趟宮中，陛下貴體有恙但還是召見了我，他交給我一項任務，務必要我完成好。」說到這裡載人恍惚的目光漸漸凝聚起來，甚至帶起了鋒芒，他掃視著小野和彬山元冷冷的說道：「你們發動起所有的人手，找遍東京所有地方，一定要找到一個中國人，殺掉他把他的屍體帶回來，這是天皇陛下親自交代的任務，諸君一定要完成好。」頓了一下他接著用盡量溫和的聲音對小野道「尤其是小野君，你們地頭熟一定要用心，軍部那邊會好好配合你們，大本營的情報機關也會給於你們協助，務必要找到這個中國人。」
載仁話還未說完，彬山元連忙站立起來出聲打斷道：「殿下，這件事交給軍部吧！陸軍部一定不會辜負天皇陛下的厚望！」
彬山元心中有火，從凌晨到皇宮中處理兵變開始他已經整夜沒有休息，出宮之後本打算去處理兵變的善後事宜，抹掉一下痕迹洗清嫌疑，但剛到半途便被這位天皇陛下最信任的弟弟拉到警視廳而且還等了半多個時辰，可沒想到等到最後竟然是這麼回事，而且作為日本權利核心之一的軍部會被要求協助警視廳搜查一名中國人，他從沒想到協助這個詞會有一天落到軍部的頭上，這絕不容許！
「不必了，元帥閣下應該先約束好那些陸軍士兵才是，昨夜兵變之事讓陛下十分惱火，值此多事之秋，帝國實不宜再給美英等國生事之把柄！」冷冷的盯著彬山元，載仁強忍著心中怒火，面無好色的沉聲道，言語中沒有絲毫的敬意。
近衛師團部分官兵發動事變，這裡沒有軍部的影響在誰也不相信，而這位元帥閣下負責本土作戰，沒有一個相信他在事前毫不知情。
軍部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堆臭狗屎！他們的命運在帝國事業遇到挫折之事已經註定了！沒有必要誰也不願跟他們扯上關係，就算是這件事載仁也是特地繞了遠路來到警視廳，而不是光顧貌似名頭更響的大本營。
現在他沒有必要對軍部太過客氣，而且就在一年前，日本皇室成員都已經退出軍隊，他們在軍隊中所有檔案也都已經銷毀的片紙不剩，日本皇室跟日本軍隊沒有瓜葛，至少在法理上他們沒有對日本軍隊施加任何影響！
看著彬山元和載仁，小野心中冷笑，他現在很暢快，暢快的恨不得大聲呼喊，告訴所有的人告訴每一個人，將彬山元的醜態宣揚出去，他要將這幾年所受的憋屈全都發泄出去，什麼時候日本軍部竟然能夠落地如此境地，他們的元帥大人成了人見人嫌的下賤東西！
日本軍部絕不是日本的豪門大族們所喜歡的東西，這個軍國主義的怪物擁有了太多的權利，而這些權利很多本是大名和貴族們的特權，軍部是天皇用來遏制貴族們的利器。
而其中更深層次的原因則是日本新舊勢力的碰撞，對於貴族而言，軍部里有太多的下賤貨，裡面的很多人大都是從底層爬上來的平民，而且這些平民大都是明治維新之前連姓氏都沒有的雜種（日本的平民在明治維新之前大都沒有姓氏），可就是這些大族們的「財產」竟然爬到了他們的頭上！這完全不可饒恕！
就在這喜悅還沒來得及在小野的腦子回味幾圈，他突然腦門一清，他想到了載仁說的話，搜查一個中國人？他的家中就有一個中國人！
同一時間，聽完載仁的話彬山元的臉色十分精彩忽清忽白堪稱變臉，顯然是氣的不輕，作為日軍元帥他從沒受到這種毫不留情的當面訓斥，而且訓斥者還是一位皇室成員，這讓他十分難堪。
「嘿！」90度彎腰彬山元還是對載仁行了一個禮，以是服從。現在的他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
沒有理會彬山元，回過頭載仁對小野溫言道：「這件事小野君一定要好好去辦，有什麼關係都要發動起來，雅庫扎那邊也可以聯繫一下，務必要找到這個中國人！陛下十分關注！」
雅庫扎是日本最大黑社會組織概稱，其成員包括山口組、住吉會、稻川會三個最大的黑幫組織，這些勢力廣泛分佈於日本的各個角落，其消息靈通程度遠超官方的情報機構，而小野警視廳長同他們的關係不是秘密，至少在日本上層不是秘密。
「中國人有很多，殿下能不能提供一些線索？這樣搜尋起來也快一點！」小野拿不定主意，他已經有八層把握這個中國人就是他家中的那一位，這個中國人顯然牽涉到日本皇室的隱秘，皇室欲除之而後快。
「身材高大，大概有1米七五左右，二十多歲，相貌普通。」載仁明顯有備而來，現在他需要小野純一這個東京的地頭蛇配合，這已經關係到皇室的前途命運問題容不得半點馬虎。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高音喇叭的聲音，隨之是日本國歌《君之代》響起，屋內三人立即停下談話肅立靜聽。
早上七點多鐘，而且是不多見的全區域廣播，顯然是有大事要播送。
………………
屋內陷入了一片沉寂，剛才的廣播並沒有別的事，只是通知中午12點日本天皇要播送講話，提醒所有軍民按時收聽。只有這短短的一句話。
但這句話已經足夠了，屋內三人都是日本最高的決策層成員，他們已經明白日本帝國最後關頭已經來臨，過了12點，日本將迎來明治維新以來最為悲慘的時刻。
「這件事就拜託小野君了，軍部也要給予配合，天皇陛下十分關注這件事。」沉寂了一會兒載仁起身說道，轉而迅即離開。
最後時刻已經來臨，作為皇室成員他這個親王不能太過顯眼，日本皇室要收縮起來，不能讓人抓住把柄！
彬山元在載仁離開之後也失魂落魄般離開了，他的命運已經註定，戰敗需要有人承擔責任，這個責任不能是皇室，只能是軍部自己承擔。
陸軍部、海軍部、大本營這些戰時機構將是最大的罪犯，作為元帥彬山元和其他的軍方元老必須做出交代，他們這一批人必須剖腹自殺，他們不自殺也會有人逼著他們自殺，剖腹將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屋內空蕩蕩冷清清，只有小野一人，他現在需要做出一個決斷，那個神秘人就在他的家中，他預感到機遇已經降臨，一方是皇室，一方是神秘的中國人，而現在是他做出抉擇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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