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噩夢

「啊！！！」

十六號猛的從夢中驚醒，她慌忙的從樹杈上坐起身，眼神獃獃的望著前方，身上流出大把大把的汗水。她望向四周，此時的時間依舊是在黑夜。十六號喘著粗氣，抬起胳膊擦擦額頭上的汗水，眼神無限憂傷。

竟然又一次夢到那一天了...

側卧於十六號上方樹冠上休息的棕紅色頭髮的男子在聽到聲音后也醒過來，低下頭關切的問：「怎麼了？小十六？是不是又做那個夢了？」

十六號勉強的擠出一絲笑顏：「沒事的，花豹師父！」

被稱作是為花豹的男人聽完，靜靜的看著她，沒在說什麼話隨後轉身徑直睡去。

「對不起啊！師父！吵到你休息了！」

十六號在心裡道歉。

花豹，這是那個男人的綽號，真實姓名無人知曉。他是無法地帶中數一數二的殺手，傳言他冷血無情，實力了得。由於他經常出沒于山野叢林，與猛獸為伍，鮮少現身在城鎮，所以他的一切都成為了一個謎。

十六號有幸成為了他手下的第一個學生，算今年，自己已經跟在他身邊整整七年了。回想起自己剛剛到他身邊的時候，也只不過是一個只會抱著布/偶哭泣的黃毛小丫頭罷了...

雖然在花豹眼中，如今的她仍舊是個小丫頭。

現在的十六號年芳十三，她在這七年之間從花豹的身上學到了他幾乎所有的技藝與手段，除了天生沒有任何一絲魔力的這一弱點之外，無論是速度還是體術，甚至是危險性都已經和花豹齊頭並進，也算是頗有成就。花豹評語：「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對於十六號的一切，花豹從不詢問，而花豹的過去，十六號也從來沒有去探究。兩個人就這樣一起每天生活在野外，偶爾會接一些來自於各個勢力的委託任務，但不是為了錢，純粹是為了打發他們無聊時間。

這天傍晚，十六號與花豹接到一個來自於偏遠的山林小鎮的委託。可是路途遙遠，花豹決定今天先不動身，等到第二天早上坐列車出發。

直到剛剛在做噩夢之前，十六號和花豹一直躺在某顆大樹的樹杈上休息。

這個噩夢攪得十六號睡意全無，她糾結在樹杈上輾轉反側，換了很多種姿勢但仍舊覺得不舒服，與其說是不舒服，倒不如說是焦躁的心情令她無法入睡。最後，十六號跳下樹杈，到不遠處的河邊散步。

那一天，瑞安娜夫人的一言一語都清晰的回檔在耳邊。當得知最崇敬的父親大人已經不再人世時的那一刻，她的心仍舊陣陣刺痛。

父親大人究竟是怎麼死的？被誰因為什麼目的而殺害？而自己究竟又能為他做些什麼？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將十六號團團圍住，讓他無法靜下心來。環膝而坐，望著清澈見底的湖面，她忍不住悲嘆：「當年的我就是在一條和這個差不多的小河旁被父親大人撿回來的么？」

她被父母生下來之後不久就被放到一個小木船中隨著河流顛簸而走，如果當時不是父親大人發現了她，之後可能會發生什麼，十六號自己都不敢想。生下了她卻又拋棄了她，那自己到底又是為了什麼而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呢...

十六號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在她胸前的右側，紋著黑色的「XVI」符號，那是羅馬數字中「16」的意思。父親大人說這個紋身在撿到她時就已經被紋好了。

或許是自己身世的線索？

管他呢，反正已經無所謂了，既然拋棄了自己那就不要在意那些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探尋父親的死因才是！

「睡不著么？」

思忖間，一個深沉的男音從身後傳來，十六號頭也沒有回的「嗯」了一聲。畢竟在一起生活了七年，就算不看人也能聽的出來，站在他身後的人是自己的師父花豹。

那種略微慵懶的語調，別人輕易可是模仿不來的哦~

花豹走到她身邊坐下來，抬頭望著天上的下玄月，突然開口：「做完這個委託之後我們就此分開把！」

「什麼？師父！」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把十六號嚇一跳，她連忙抓住花豹的胳膊：「師父！你在說什麼啊？為什麼要分開？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花豹笑了笑，溫柔的拍著她的小腦袋：「傻瓜！看你說什麼呢！你並沒有做錯事情，而是我真的覺得自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再教你的了！知道么？如果在把你留在身邊的話，那就真的是我個人的自私了！」

聽完花豹的話，十六號乖乖的閉上嘴巴。是啊！師父說的對！現在的自己幾乎對於師父的所有本領都了如指掌，確實沒有再呆下去的理由了...

只是，突然就這樣的分別了，十六號的心裡真心的很捨不得。一想到這七年間的朝夕相處，各種各樣的生死之戰，還有他的嚴苛教導我們，鼻子一酸，十六號不禁低下頭。

「我可不記得有教過你哭鼻子哦！」

花豹沒有看她，依舊望著月亮：「以後的旅途你就要自己一個人走下去了，我不知道你會走上什麼樣的路，但我相信，你，十六號，我的學生，一定會成為我永遠的驕傲！或許你會遇到很多人，但不論對方是誰，都要隨時保持警惕，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會對你捅刀子的人是誰！軟肋，弱點，在意的人或事，都不要表現出來，否則會給敵人可乘之機！記住，一個人最致命的傷並不是不只是肉體，而是從內心一點一點被瓦解，所以你一定要狠，狠到讓別人以為你沒有心，自然也不會傷到你的心！這是我教給你的最後一樣本領——殘忍。」

十六號擦乾眼淚，深鞠下躬：「謝謝師父的教誨！！！」

看著眼前這個七年裡一直寸步不離跟著自己的女孩，花豹的內心也感慨頗深。他用自己寬大的手掌為十六號拭去眼角的淚花，露出平生最溫柔的笑：「小十六...這一別，或許就是一世了！不過，在你的心完全封閉起來之前，可以把最真實的你告訴我么？對於你的來歷，我真的很想了解！雖然我之前一直沒有問過你，但我能感覺到，在你心裡有一個陰影在折磨著你，就像你經常會做的那個夢一樣...」

十六號低頭，半響沒有說話，花豹不免有些尷尬，他抱歉的揉了揉十六號的頭：「沒事！如果你不想說也沒有關係！反正就要分開了！只是，如果就這樣把我精心培育的你放走了，我難免也會捨不得的！就算以後想再見你也不知從何找起，畢竟，我對你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所知，除了名字...呃...雖然十六號這個名字聽起來也似乎是假的...」

「不是這樣的...」

十六號無奈的搖頭：「其實，我也想要告訴師父的，只是，整件事情太長，我也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說起！」

一聽是這麼回事，花豹索性在她身邊席地而坐:「沒事，在分開之前，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你慢慢想吧！在你想好之前，我都會在這裡陪你！」

這個被人人畏懼的殺手居然也會說出這麼感性的話，十六號不禁笑了：「師父真是的！竟然在這裡蹲坑死守著等我說話~」

花豹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後腦勺，乾脆打起哈哈玩笑說：「嘛！誰叫你是我唯一的正牌學生了？我好不容易花了七年的時間把你給訓練出來了，你倒好，一下子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什麼都沒給我留下，你最少也要讓我好歹知道你住在哪裡，或者以後要去哪裡之類的吧？然後等我年紀大了以後好去找你給我養老呀~」

十六號鄙視：「拜託，是您老人家主動讓我離開的好吧！」

無視掉十六號鄙視的眼神，花豹故作噘嘴：「恩！那個！這個！天氣挺好的哈！」

真是一個會賣萌的師父啊！

十六號的愁雲逐漸的被花豹打散，其實，這位花豹先生的本性是很開朗樂觀的~只是他通常都是獨來獨往，偶爾會和自己接觸的人往往都是賞金任務的委託者，都沒有什麼必要深交，只有某些「老主顧」才會說上那麼一兩句，久而久之，因為他對絕大多數人的少言寡語，結果竟然被謠傳成冷若冰霜，冷酷無情，冷血動物...

真是個天大的冷笑話啊~

既然師父已經開口，那十六號也不在藏著掖著，索性直接講話匣子打開：「師父知道「貝克」一族么？」花豹答：「當然！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神界最高等的治療系貴族呀！難道你和他們有關係？」

十六號點點頭，她望著天上的月亮，深呼吸之後便開始講述起自己的故事：

「其實，之前的我只是「貝克」一族所收養的棄嬰罷了...」

故事由此開始，你又將會再何處沉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