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眼瞎了嗎

池羽然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香甜無夢。

滴滴答答的聲音猶如風鈴，幽幽敲盪出無邊無際的韻味，也敲盪著屬於她夢中的一片金黃。

她睜開眼睛，頭還有些微微的疼痛，她抬手按壓了兩下，慵懶的伸出胳膊想要拿起手機看看，可胳膊上的睡衣讓她如觸電一般霍然坐起。

睡衣是陌生的，房間也是陌生的，她的手機端端正正的擺在床頭柜上，她俯身抓過來，下午兩點！緊接著屏幕上跳出來十幾個未接來電，全部來自顧輕彥。

糟了！

她想起來，她答應過他今天要去民政局領結婚證的。

顧不得回憶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她從床上跳下來，無意間，眼睛的餘光掃過床單，觸目驚心的紅色宛若梅花點點，她怔住了，驀然轉身一把抓住了被角，呼的一聲掀開了被子，隨著被子翩然落地，她也看到了床單上不規則的紅色斑點。

她是成人，已經十九歲了，懂得男人和女人之間那點兒事，更明白這梅花的來源。

她靜靜的站在那兒，仿若是對自己處子之身的憑弔！她守了十九年，原本以為這一刻是給顧輕彥的，卻……她的眼前再次閃過那張臉，模糊中帥氣逼人、攝人魂魄的臉。

是他！

滴滴，手機信息聲音打斷了她，她拿過來翻看，三萬元打入賬戶，依然是他！龍尊爵。

不就是一張膜嗎？她甩了一下長發，似乎甩走了煩惱。三萬元到賬，她就可以給顧輕彥做治療了。

十分鐘后，她穿上放在沙發上的一套粉色春裝，走出了夜色會所。

細雨淅淅瀝瀝，整個S市籠罩在一層薄薄的煙霧中，垂柳依依，飄蕩出了幾許鵝黃，悠然蕩漾在春色之中。

池羽然打完電話，終於鬆了口氣。已經聯繫完醫生，錢也已經打過去，領完結婚證之後她就可以陪著顧輕彥去做治療了。這一刻，她等了整整十個月的時間。

而昨晚……她的眼前閃過了清醒時發生的一幕幕，她記得最後一刻有人把她給帶走了，應該是龍尊爵。

這個男人！

民政局婚姻登記處，幾對小情侶臉上洋溢著急不可耐的喜氣，翹首看著前面正在辦理的幾對，有迎面拿著結婚證走過來的，都要眼巴巴的看上一眼那標誌著神聖的結婚證。

顧輕彥坐在輪椅上，低頭看了一眼時間，臉色和窗外的天色一樣，陰雲密布，霧靄重重。

他靜靜的盯著前方的牆壁，每一個細胞都滲透著陰寒和冷酷。

「先生，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嗎？」旁邊一對小情侶怯怯的問，指了指他前面空著的位置，輪到他了，可他一動不動的，好嚇人！

「你眼瞎了嗎？」他一眼望過來，這一眼望人死。

「不是……」小情侶不敢說話，繞過去戰戰兢兢地站在了前面。有些人是不能打招呼的，明碼標著，他是瘟神！

池羽然小跑進來，停在顧輕彥面前喘著氣，雙手按在輪椅扶手上以支撐身體的重量，終於到了，可以休息一下。

「我來晚了，很抱歉。」她仰臉看向前面，只隔著一對情侶就可以辦理結婚登記手續了，太好了！

可顧輕彥的目光卻落在了她的脖子上，他從她的脖子看過去，一直到胸前，都是星星點點的紫紅色痕迹，再加上她身上宛若輕煙薄雨一般的新衣服，隱隱透出來的威士忌氣味，他腦袋中瞬間炸裂，眼睛里的陰霾更濃了。

「你挺忙的！」他冷聲譏諷了一句，輪椅往後倒退了一步，與她隔開了一步的距離。

「我……」池羽然穩住了重心，這才收回視線，連忙點頭解釋，「是，我上午半天課，中午一個和一個朋友談論社團的問題，所以才會晚了一些，不過時間還來得及。我的……」

她說著就低頭翻找包里的戶口簿。

幸虧昨天從家裡出來的時候把戶口簿裝在包里了，否則真會耽擱。

「你覺得我就是個傻子，對不對？」顧輕彥啪的一聲，一掌拍在了輪椅上，溫潤的臉上爆出陰鷙的冷，灼灼如刀，似乎要割裂開她身上的衣裙，看看裡面是否已經被別人侵佔標記。

「輕彥，你說什麼呢？你怎麼會傻呢？我……」池羽然的話被打斷嚇了一跳，往前一步蹲在他面前輕聲細語安慰。

「可這是什麼？」他驟然出手，抓住了她纖弱的肩，質問著，「你昨天晚上和誰在一起的？你脖子上的吻痕是怎麼回事？你和別的男人鬼混，卻過來矇騙我說學校里功課有多忙，你沒把我當成傻子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一聲聲質問，伴隨著他手指上的力度，幾乎捏進了她的骨頭裡。

「我……」她有些不知所措，更無言以對。的確，昨天晚上她的確失去了女人最寶貴的東西，她不想對顧輕彥撒謊。

「對了，輕彥，我已經給你湊齊了治療費，辦理好了治療手續，姜大夫說了，你現在就可以住院治療。大夫說了，只要你好好治療，一切都會恢復的。」她急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希望這樣他可以平靜下來。

至於昨天晚上的事情，以後再慢慢解釋，他說過，會原諒她的一切過失的。

「你……」顧輕彥明白了，他冷笑了一聲，驟然放開了她，「你和別的男人鬼混，卻說是為了給我湊治療費？看來我得對你感激涕零，因為你為了我做出他媽的犧牲，你說對嗎？」他驟然爆發，怒吼著質問著，本來溫潤的眼睛噴射著火焰，要把整個登記處給燒成灰燼。

他是男人，不是烏龜！

「輕彥，你怎麼會這麼想，我都是為了能夠讓你早日站起來，我……」池羽然辯解，但她無力，她往前走了幾步蹲在他面前，握住了他的手，哀求的眼神看著他，「我們不吵了好嗎？我們今天是來登記結婚的，這是好事，所以你平靜一下，馬上就輪到我們了。」她已經感覺到，周圍一道道質疑探究的目光看過來，雖然沒有議論，但已經把她當做婊子看了。

這個時候她不能和他吵，不管他說了什麼都不能和他吵。

誰讓她欠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