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成野死了
若是從前,遇上此等危險的情況,還沒等長孫殿下開口,陸觀瀾便會讓自己帶著她離開,不成為李盡的累贅。
如今倒好,李盡此刻本就顧不上她,她反而要上趕著留下,如此,豈非是給李盡留下軟肋供人拿捏。
這就連初語都能看出來的所在,陸觀瀾又豈會看不出來。
還是說,她如今當真是一個「愛」字當頭,便顧不得許多了?
李盡此時卻並未朝著此處看來,只是與一旁其圍困自己之人周旋。
初語便顧不得許多,沒等陸觀瀾再度奔向李盡身旁,便一掌朝著陸觀瀾的脖頸處拍去。
陸觀瀾頓時被打昏,身子一軟眼看著就要倒下。
初語立即上前將人扶住,趁著人都團團圍著李盡,便立刻解決完橫在身前的幾個嘍啰,背著陸觀瀾便走。
成野實則也瞧見了陸觀瀾離開,卻並未吩咐人去追,只是靜靜在人群後頭看著李盡。
張三枝此刻陪在李盡身旁,遠遠瞧見初語已然帶著陸觀瀾離開,不由鬆了口氣,湊近李盡耳畔輕聲道:「咱們得快些解決這些人跟上才是,否則若是她們之後再遇上什麼,恐怕不好對付。」
李盡卻像是沒聽見,只是從腰間抽出匕首來。
面前圍困他們的人人數不少,且都配有刀劍,如今李盡身上只有一把匕首也就罷了,這匕首又豈能與刀劍相搏。
可見著李盡一臉無懼的模樣,面前的人也有些膽怯起來。
畢竟,這可是大成有名的上將軍。
這年紀輕輕便做了上將軍的,古往今來也就只此一人了。
就在眾人僵持不下,眼看著就要動手之際。
驀地,卻聽身後的成野忽然輕聲咳嗽了一聲,用他那嘶啞的嗓子道:「給他劍。」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都不明白成野這究竟何意。
就見成野又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像是方才那般的隱退是在給旁的什麼人離開的機會。
李盡面色平靜地望著成野,一言不發。
一旁的張三枝忙上前一步護在李盡身前,一臉仇視地看著成野,「你如今已經被廢了這皇子之位,不過是個庶人罷了。」
成野聞言一笑,卻只是看向李盡。
李盡扭頭沖張三枝示意,讓張三枝退開。
張三枝有些不服氣,卻還是遵命行事,退到李盡身後。
這時,成野從一旁人的手裡搶過一柄劍,朝著李盡扔了去。
李盡凌空便一把接住,隨即也是一笑,道:「不知,三皇子究竟想要如何。」
這時,就見成野也提劍上前,道:「想與李將軍切磋一番。」
成野此時說出這等不合時宜的話,又哪裡是什麼真的切磋,不過是一場你死我亡的較量罷了。
李盡明白成野的意思,也看懂了方才混亂之下放陸觀瀾和初語離開的舉動。
正想著,一陣勁風過,成野片刻間便奔至李盡身旁。
一劍刺了過來,李盡反應敏捷迅速,立刻變側身躲過。
周圍人看得傻了,竟就這般毫無動作地看著二人比劍。
「嗖」地一聲,其中一人的胸膛猛然被刺穿。
接著,成野便睜著雙眼,面帶微笑的,緩慢地,倒下。
李盡的下顎染了絲絲血跡,面上的神色還如剛來時那般平靜。
「殿下!」眾人頓時擁了上來。
成野倒在人群之中,望著天,忽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些人,都是從前追隨他的舊部,他帶著這些人來此,並非真的想帶著這些人赴死。
至於母妃——
他想,她應該早已經死了吧。
或許父皇能好心給她厚葬,又或許,她能在死後得到活著時這輩子都得不到的殊榮。
終於,不用只做一個小小的雲嬪了。
成野忽然笑了,笑著笑著,口中湧出的鮮血越發多了起來。
終於,他眼睛緩慢地閉上。
再也不會睜開了。
這時候,就有一人上前,對著李盡拱手,「李將軍,殿下交待過,若他身死,我等,便在大禹隱沒,就當今日再沒見過您。」
李盡不語,看著躺在地上已然閉上眼睛的成野。
成野的身手本就不在他之上,可若是殊死一搏,道也不至於三兩下便中了他的劍。
成野在求死。
陣風過,地上的落葉又被卷了起來。
就這樣安靜了半晌,李盡轉身,對張三枝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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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語將陸觀瀾帶入了青陵城中,便立刻找了城門口的一家客棧住下。
待到入夜,陸觀瀾才從床上醒來。
醒來后便瞧見初語正守在床沿望著自己,見她醒了,初語便要立刻轉頭去倒水。
卻聽「啪!」地一聲。
初語臉上被甩了一個重重的耳光。
初語似乎有些難以置信,頓時愣在原地,痴痴望著陸觀瀾。
就見陸觀瀾冷著一張臉,眼中滿是怨恨,臉色也黑沉沉地,冷聲道:「是你打昏我將我帶走的是不是?」
初語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陸觀瀾,實在不知道為何陸觀瀾會發這樣大的脾氣。
就因為自己沒讓她留下?
見初語不說話,陸觀瀾又道:「若是長孫殿下有個好歹,我看你拿什麼交待!」
就在初語發愣之際,忽然聽見門外傳來敲門聲。
接著,便是張三枝的聲音,「陸小姐可是在裡頭?俺同將軍瞧見初語一路留下的印記了。」
陸觀瀾聞言立刻從床上起身,趕忙便到了門前將門打開。
卻只瞧見張三枝而並未看見李盡的身影。
陸觀瀾的臉色頓時便黯了下來,問:「長孫殿下如何了?」
張三枝聽見陸觀瀾如此稱呼,先是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道:「您是問將軍啊,他說累了,便先行回房歇息,讓俺來同您報個平安。」
陸觀瀾這才鬆了口氣般,沖著張三枝微微一笑,「那便讓他好生歇息吧。」
剛要關上門,門外的張三枝卻瞧見愣愣站著不動的初語,有些奇怪,但沒有多問,只是頷首離開。
待回房之後,張三枝便有些奇怪地念叨,「這初語今日有些不大對勁,莫不是路上遇上什麼了?」
李盡此時已經在床上躺下,聞言扭頭看向正在桌前坐下喝茶的張三枝,「什麼意思?」
張三枝原本自言自語,當真以為李盡睡著了,這會兒聽見李盡驀地開口,不由嚇了一跳,捂著胸口道:「您當真是嚇俺一跳!」
李盡沒有理會張三枝的矯情,只是問:「你說初語有些不大對勁,是怎麼回事?」
張三枝便將方才瞧見的情形同李盡說了一番,在說起初語那神情獃滯的模樣時,張三枝更加疑惑,「說起來她們主僕的情份倒是很好,可瞧著初語那模樣,卻像是被陸大小姐給訓斥了。」
李盡眉頭一皺,卻並未再說什麼,只是又回過頭閉上了眼睛。
張三枝見狀更加奇怪。
這一天天的,怎的一個比一個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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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觀瀾在蕭府待的兩日也算安枕無憂,每日衣食住都尚好,還有一個侍婢彩環時刻在身旁伺候著。
只是那蕭家家主似乎還沒有打算見她,她也不急。
那日同蕭懷在青陵城中,她出門那趟除了曉得沈定被抓以外,實則為的是打聽李盡之事。
在海上的時日她沒法子得知消息,既然到了城中,再如何也該有堂堂大禹長孫的消息傳出才是。
於是,她便趁著此機會上街打聽了一番。
也曉得了李盡如今還未回宮,也並未見到那大禹皇帝。
既然還未回宮,那她如今便也不急,在蕭府待著且再看看便是。
對於陸觀瀾這幾日不聞不問吃好喝好的現狀,蕭翰池似乎終於有些看不下去了。
東柏見著家主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也曉得究竟是因為何事。
只不過,這一日沒尋著公子,也不好放了這奚家小姐。
「東柏,」蕭翰池這時候放下手中的書卷,看向東柏,「那奚家小姐,還沒提出說要見我?」
東柏頷首,「是,家主。」
蕭翰池臉上頓時一片惱火之色。
原以為這丫頭到底還算是個懂事的,如今看來,倒不知奚家究竟教養出了個什麼樣的女兒,如此的不知眼色。
蕭翰池似乎有些等不住,便徑直起身,一伸手。
東柏見狀立刻遞過拐杖,又走到另一邊攙扶起蕭翰池,隨即疑惑道:「老爺您這是······」
蕭翰池冷哼一聲,道:「既然那丫頭沒曾提出見我,我便去見見將來這個重孫媳婦兒。」
東柏頷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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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陽殿。
「到何處了?」皇帝眼神里的光彩好似比頭一日的要黯淡許多。
孟高道:「已經到青陵城了,離皇都已然不遠矣。」
皇帝點點頭,道:「初語呢?」
孟高頷首,「初語同行,一路保護長孫殿下安危,陛下且安心便是。」
「既然他還不那麼著急回來見我,你便讓初語先行回宮。」
孟高聞言有些詫異,「陛下的意思是?」
「朕有些話想要問她。」
順帶,也有些事該交待交待了。
皇帝如此想著,一抬手間,一旁的茶几上卻並未摸到茶盞。
皇帝放下手,輕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