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那雙眼睛
蘇晴月在國子監名聲頗好,為人大方熱情,又有才情,比她吃香多了。剛踏進國子監的大門,便有人迎了上來,「晴月姐姐,你怎麼才來啊?我們可等了你好久。」
「我六妹妹身體不好,便耽誤了一些時間。我來晚了,一會兒多做首詩如何?」蘇晴月親熱地握住那女子的手。
那女子聽到蘇晴落的名字,面帶不屑,「等她做什麼?國子監的考核她每次都是墊底,還好意思來,要是我啊,我絕對不會來這裡對丟人現眼的!」
「雅兒妹妹,我不許你這麼說我六妹妹。」蘇晴月面帶責備。
「晴月姐姐,我有說錯嘛?」殷施雅說,「真是沒見過這麼蠢笨的人,平日里夫子讓做首詩,沉吟半天一句也說不出來,琴棋書畫不會也就罷了,女工也不行,對你這個姐姐也不甚尊重,聽說啊,就是你們四姑娘,她的親姐姐,她也是冷心冷情的,這哪兒里像是你們蘇家出來的姑娘,偏偏我的傻姐姐,你還時時刻刻地護著,蠢笨如豬,上不了檯面,還不如那市井女兒。真真一點教養也沒有。」
殷施雅這話說的十分難聽。
蘇晴雪聞言抿嘴一笑,「雅兒姐姐,這話千萬不要讓六姐姐聽了去,她會難過的,祖母,母親都憐惜姐姐,十分嬌寵六姐姐呢。」
殷施雅平日里也不喜歡蘇晴雪,嫌棄她是一個庶女出身,上不了檯面,不過有一個蘇晴落在前面墊底,所以看著蘇晴雪也順眼多了。
「既然如此嬌寵,為何養成這般。」一個穿著鵝黃色衣裙的女子冷冷地開口道。
蘇晴月暗自瞪了一眼蘇晴雪,這個蠢貨一句話也不會說,蘇家既然這麼寵,為何還會養成這般模樣,這不是打祖母和母親的臉,說她不會教養姑娘嘛。
「大伯父和大伯母不在京城,祖母和母親唯恐少了教導,只是六妹妹性子天真爛。」
這是好聽的說法,天真爛漫。說難聽點,蘇晴落就是爛泥扶不上牆,怎麼教導都沒有用。
「唉,一個蘇晴落不僅誤了蘇府的名聲,恐怕謝家的名聲也被她連累。」
「諸位姐姐在這裡議論教養,不知道各位姐姐家裡可教你們君子爭禮,小人爭嘴啊。」一道清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眾人循著聲源看去。
只見門口跨進來一位少女,顯然聲音出自她口中。
只見她緩緩走來,穿了一件翡翠煙羅綺雲裙,外面罩了煙青色披風,梳著隨雲髻,一支上好的翡翠展蝶流蘇簪,隨著她的走動,流蘇卻紋絲不動。
嘴角隱隱約約掛起一抹說不出的笑意,下巴微微抬起,不知為何,這眉目之間沒了平日里的蠢笨怯懦,儘是波瀾不驚,給人一種雍容大氣之感。
尤其是那雙眼睛,普通千年古井一般,深不見底,一點也不似這個年紀該有的,像是一個老謀深算的獵人,收起了他的獵槍,躲在暗處,等著獵物出現,每走一步,便給人一種壓迫之感。
這種壓迫之感,不應該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她彷彿是一個身居高位的掌權者,殺伐果斷,而他們都是在等著她審判。
五官依舊是那麼平淡無奇的五官,可是因為這渾身的氣派,讓眾人倒吸一口氣,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
喧鬧的國子監一下子安靜下來了。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等著少女一步一步走近。
蘇晴落目光只是微微在幾個人身上轉了一圈,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
「你說誰小人?!」
殷施雅率先反應過來,蘇晴月忙拉住她,柔聲說道,「雅兒妹妹,六妹妹還小口不擇言,童言無忌,你別跟她計較。」
「夫子曰,君子爭禮,小人爭嘴。雅兒姐姐你要在這裡跟我爭辯嘛?」
蘇晴落一臉無辜地說道,隨後委屈地看著蘇晴月,「五姐姐,這句話還是三嬸母教導我的,難道有錯嘛?」
想做好人,門都沒有,國子監可是她的第一步,自然要走漂亮。
在別人背後說閑話這種事,本來就拿不上檯面,以前蘇晴落性子懦弱,自然也就沒人說,現在蘇晴落突然把這種事說了出來,自然矮了幾分。
一旁的貴女悄悄拉了拉殷施雅的衣袖,笑著問道,「聽說你這幾日受了風寒,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謝挂念。」
蘇晴落不咸不淡地回道,看了一眼有些吃癟的蘇晴月和殷施雅,轉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是我不好,那日丟了簪子,十分慌張,想著是御賜之物,唯恐聖上怪罪,這才求著六妹妹幫我尋簪子,沒想到卻害了她淋雨,受了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