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是我的錯,我才不辯駁
沈時默反鎖了主卧的門,將空調溫度調低,蒙在了被子里,一覺醒來她就再也不是傅太太了,明明是她爭取了三個月的結果,但躺在床上,她還是不爭氣地落了淚。
傅新度草草洗了個澡,裹著乾淨的浴巾走向主卧,卻發現門被反鎖了,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三個月前,沈時默肺炎入院那天,他在湖州,已經訂好了返回南城的票,登機前的3個小時,他卻被帶去了調解室,侵權調解。
四月底的湖州,乍暖還寒,沈時默給他發微信時,他正在調解室里,男人不停地看著錶盤上的時間,豆大的汗珠滴落在長桌上,他一個勁兒的點頭不耐煩地說:「處罰我認,這版權就當不是我們的,現在可以走了嗎?」
助理站在一側,腮幫子微鼓,明明就是競爭公司賊喊捉賊:「傅總。」竇景從後面推了推傅新度,小聲提醒。
調解員是個六十歲左右的嚴肅無比的男人,傅新度最怕跟這種上了年紀的人交手,他們會用嚇死人的三觀給你洗腦,恨不得將你幾十年的人生全盤否定。
再後來的幾個小時,傅新度態度強硬不行,服軟也不行,一直被說教到了晚上,湖州到南城的所有的飛機都已起飛,臨近五一,最近兩日的票也已售罄,開車路上至少3天,加上堵車,他想等他到家了,沈時默也要出院了。
於是他給她轉了十萬元。
微信的對話框里是沈時默的輪番轟炸。
【時光】:高燒40度,肺炎,醫生建議住院,老公,你回來嗎?我不行了。
【時光】:我生病了,要住院了,我活蹦亂跳的,你不管不顧也就算了。
【時光】:扎了三針,才找到了血管,我要投訴,我手腫了。
【時光】:老公,我很脆弱的,辣條上課去了,去廁所我還得自己一手拎著吊瓶,一手提褲子。
【時光】:老公,你回來吧,我需要你。
【時光】:M的,你死了嗎?還是當我死了。
……
【渣度】:我往你卡里轉了十萬。
【時光】:原來我真的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你說賺錢是為了我?這鍋我不背,還有什麼比我的命更重要?
【時光】:傅新度,你拚命賺錢,不過是為你的虧欠找個心安的理由。
【時光】:今天不回來,以後都不用回來了。
……
那一晚沈時默折騰到凌晨,該罵的話全罵了,直到最後精疲力竭,她開始懷疑,嫁給傅新度是不是腦子進了水。
沈時默絕望的不只是傅新度最後沒回來,而是在自己周而復始的控訴下,他還能置身事外,像個沒事人一樣,冷眼旁觀,甚至連句回復都沒有,這種被無視的悲哀才是讓她窒息的,哪怕他跟她吵,至少證明她不是一個人。
這哪是從來不發脾氣,分明就是對她懶得搭理。
消停了幾天,沈時默平靜地發了兩條消息。
【時光】:離婚吧。
【渣度】:不離。
【時光】:不用你同意。
再後來只要她找他,必然是圍繞離婚開始,她再也不鬧著要他陪,開始了長達一百天的鬧離婚,不論傅新度說什麼,她總能用離婚兩個字來回。
辣條開玩笑說:「沈時默,矛盾層次變高了啊,從生活層面上升到了婚姻層面。」
沈時默回:「是的,得道成仙了,只想升天解脫,否則只怕我會變成怨婦,提前進入更年期,傅先生只適合一個人過,他是負一度的冰,我是一百度的火,本想將他融化,結果被他澆滅了,我覺得保命要緊。」
辣條翻了幾個白眼:「你確定不是在裝X?就怕他回家放倒你,你這團火苗又竄竄地燃燒起來了。」
「回家?呵,估計他都忘了回家的路了。」沈時默自嘲道。
她明明就是懟天懟地懟空氣。
傅新度擰不開主卧門,轉身走向了另一側。
書房東面牆上張貼著他開疆僻壤的輝煌藍圖,醒目的紅色標誌都是他開拓出的「疆土」。
一年半「懶貓科技」已從只此一家變成了三省六市八家,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天南海北地飛,他說:「小默,形式已經穩定,待管理人員全部到位,我就停下來陪你,最多三個月,你等我。」
三個月就像明天一樣遙遙無期。
傅新度伸手摸了摸地圖,劍眉緊蹙,沈時默說得對,從他決定轉型讓她過上好日子而忽略她的那一刻起,他所有的努力不過是為虧欠找個心安的理由。
他有錯,才不辯駁,哪怕是有苦衷,結果的確是他沒有在她住院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沒有在她需要他的時候挺身而出。
不論她怎麼折騰他從不怪她,甚至捨不得說一句重話,並不是因為不想搭理她,而是他真的捨不得,他想依著沈時默的性子,發泄好了就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