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千肌

時間流逝，轉眼又到喬天族上一任族長喬天的祭日。

這一天，整個喬天族氣壓低迷。

這一天，太祖婆婆不會見任何人。

這一天，喬至都會一個人呆在桃花林中彈琴，無人敢上前打擾。

整整一天，來來回回，反反覆復，都是同一首曲調。

那是喬至太爺爺生前最愛的曲——空花月。

多少年以前，也是在這片桃花林中，曾經也有倆道身影，一位頭髮發白，鬍子發白，愛穿一套發白衣裳的老者，笑容可掬的一把手一把手的教著身旁的稚子撫琴，彈著就是這首曲——空花月。

如今一首原本平靜祥和的空花月，此時卻被彈奏者彈奏的如此低迷，悲傷，還有淡淡思念，夾雜著彈奏者的複雜心情。

喬至平常閑來無事，都會彈奏一二，而只有心情不好時，才會一直反覆彈奏這首空花月。

左手葉子處微微灼燒，喬至彷彿不自知，心神完全沉浸在琴聲中，彷彿只有彈著這首曲子，才會覺的最愛他的太爺爺從沒離開過。

……

下界：

深潭裡，完全沉浸在生死徘徊之際的九幽，每當由死入生，再從生入死時，心口處，乾涸的血脈都會滲透出絲絲晶瑩的血紅色血珠，晶瑩剔透。每當冰寒入體，實屬難耐時，左手處偶爾的輕微灼燒，成了她心裡一道暖陽。

已不記得這樣的日子過去多久了。

突然，左手花影處，再次微微灼燒，彷彿從遙遠的天際，傳來了一陣琴聲，不同以往聽到的平和，悠閑。

此時卻顯得悲傷，低迷。還有淡淡相思之情。

琴聲，又是琴聲，是姐姐你在呼喚我嗎？

記憶中的姐姐最愛彈琴，也最愛她。一起相伴的七載歲月里，姐姐就經常彈琴給她聽，九幽不太會彈琴，怎麼教都學不會，但卻最愛聽琴。

尤其是邊聽琴，邊在一旁安靜的喝著小酒。

最近這些年來，這琴聲，和姐姐以前的琴聲……似乎不太一樣。

姐姐以前的琴聲，更似乎是在講訴萬物心聲。姐姐說過，萬物的聲音，是這世間最美妙的曲譜，所以她喜歡把大自然的聲音搬到琴上。

而這些年在深潭裡，從遙遠天際傳來的琴聲，更似乎是彈奏者悠閑自得，心情抒發，還有偶爾似乎是在探尋琴音之密。

是你嗎？姐姐!

偶爾的琴聲，成了九幽支撐下去的支柱。支撐著她活著一次次和死神較量。

九幽已經開始貪戀左手邊的暖陽，耳旁那遙遠天際傳來的琴聲。

……

時間流逝

……

輾轉被冰封已有百年。

……

這一天，喬天族少天子七百歲生辰慶典，萬族來賀。

雪族族長雪雲帶著清雪下雪山了。

這一天，天機閣地下深處，那道被種在玉池裡的豆蔻少女，突然睜開了嬰兒般純凈的眼睛，「嘻嘻，時間快到了呢，那雙漂亮的眼睛，我要去把它給取回來。」說著舔了一下唇角。

在其額頭上，一塊碎玉身影浮現，夾雜著一道影子消失不見。

少女重新閉上了那雙嬰兒般純凈的眼睛。

在幾千年前的時空長河裡，一位長相賊眉鼠眼的老道士，正挽著衣襟，在一處亂葬崗上不停的翻找著屍體「沒有……沒有……還是沒有，賊老頭，死老頭，你把我的身體藏哪了……」。

突然眼睛變成湛藍色深瞳，透過時間長河，看向了天機閣方向「我靠，死器靈，老子辛辛苦苦沒日沒夜給你補身體，你到為了一雙破眼睛，耗損我八百年年華。老子和你沒玩。」

下界，深潭裡。

一道如同嬰兒般純凈的豆蔻少女影子，出現在在深潭裡那道沉睡的身影旁邊。

「嘻嘻，該醒了，我的眼睛。「少女低語。

突然，一道碎玉身影從其中一隻眼睛里閃過。

少女低語「醒來」。倆個字猶如遠古傳來。

九幽瞬間清醒，瞎了眼看不到任何東西，卻唯獨能看到她。

喉嚨微動，沙啞的問出了百年來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你是誰」。

「嘻嘻，我是來和你做交易的呢。你那雙眼睛，重生之後的眼睛，乾淨如星辰般，甚是漂亮，我很喜歡。」

問一個瞎子要一雙眼睛，你確定你不是找錯人了。九幽靜靜的看著她未語。

「嘻嘻，你想要再親眼看看你那在上界的姐姐嗎？我可以幫你啊」。少女蠱惑道。

九幽氣息一霎混亂，一瞬又恢復平穩。

「你是誰？」九幽再次發問。

「我是誰，我也想知道我是誰呢。不過那老道他叫我小玉玉，我嫌太難聽。他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先機，那我就要叫千肌，氣死他，嘻嘻。」豆蔻少女閃著一雙乾淨純潔的眼，嬌俏的說著。

「你如何幫我」

「嘻嘻，我是怎麼來的，你就怎麼去」。

「條件」最近這些年年，嘗遍人間苦味。九幽深信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好。

「你的一雙眼睛，神族之眼。」

九幽」……」問一個瞎子要一雙眼睛，問一個凡人要一雙神族之眼？

九幽莫名，自己半死不活，一介凡人，哪來的什麼神族之眼。

難道自己意識已經如此糊塗了。

「嘻嘻，莫急，莫急，只要你記住，你欠我一雙眼睛，我就會讓你去見你姐姐。」

「好」不過是一雙眼睛，自己如今狀態，生死倆難，就算是將來有幸復明，也不過還是個瞎子罷了。

多年冰封，九幽已不知過去多久，活著就是還有一心愿未了。還有什麼是不能失去的呢。

「嘻嘻，你要記得，你欠我一雙眼睛哦，當她蘇醒時，當神族生命之樹在你體內重新燃燒時，我會回來，回來取走那雙舉世無雙的星辰之眼。沒有人能逃的過我的債。」

「好」九幽聽著莫名，還是答應。雖然她聽不懂少女再說什麼。

「我會把你的影子用我的真身照進上界，你會隨意附身在她身旁萬米之內任何人身上。記住，你只有一天時間。」

「影子」九幽疑惑。

「對，我也是一道影子呢」千肌

千肌說完，其中一隻眼睛眼中一塊碎玉閃動，折射過來一道光，打在九幽身上。

「記住，你欠我一雙眼睛。」千肌說完，身影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