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4章 興師問罪

江心橙當場傻在了那裡，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他。

「你怎麼看我不要緊，我實話實說罷了，顧城南和裴染秋本來就是有感情的，醞釀了這麼久的婚事被你橫插一腳，你說他恨不恨你？他是個男人，就算被逼娶了你，又和你有了孩子，也是出於一個男人的本性罷了，你覺得他會要你肚子里的孩子嗎？你把他生下來，也不見得能栓住他的心，一個連親生爸爸都不要的孩子，活在這個世上會有可憐你想過沒有？你沒有必要為了自己的私慾把他拉下水！」

顧子駿說話一向很直白，但此時的直白，卻如同一把刀，毫不留情地往江心橙的心窩子里捅去。

她臉色慘白，細緻的眉心狂跳著，底下的雙手用力攥著裙擺。

「心橙，你不要說我狠心，我知道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會變得不忍心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把他生下來，顧城南也不會喜歡他的，還不如快刀斬亂麻，其實這些道理你都懂，只不過內心不想面對，現在我幫你說出來，你自己好好分析一下吧，你是江心橙，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現在只是讓你打胎，又沒讓你殺人，你幹嘛那麼畏畏縮縮的？到底是捨不得孩子，還是捨不得顧城南呢？」

她硬擠出一抹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

「醜死了！」顧子駿拿起紙巾塞進了她的手裡，指了指她的眼角。

她轉過臉去，輕輕拭去了眼角的濕潤。

其實自打結婚以來，她一直努力地學習著，成長著，不知不覺間，她身上原本那些尖銳的稜角也被磨平了，而改變她的人，就是顧城南，她以前無所顧忌，對什麼都不在乎，那是因為她沒遇見他，可現在不同了，她會難過，會失落，也會捨不得！

只是這一切，大哥並不明白。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沒有，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顧子駿沖她搖了搖頭，她感覺自己的心彷彿在滴血。

「別想這麼多了，我認識一個醫術不錯的婦產科主任，我幫你聯繫一下，過幾天就做手術吧，趁孩子還小，你也可以少受些苦！」

末了，他像是想起什麼來？：「先不要告訴莫雪，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她要鬧騰起來，誰也HOLD不住，要不然你今天也不會支開她了。」

江心橙不說話，只是臉色黯淡的撫著自己的肚子，這個孩子和自己的緣份太淺了，她連胎動是什麼感覺也不曾體會過，就要和他面臨分別，可是再怎麼捨不得又能怎麼樣呢？大哥說的對，顧城南對自己沒有感情，自然會把這種厭惡延伸到孩子身上，更何況每次兩人.的時候，他一直做好了措施....也會逼著自己吃藥，也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這才會導致了意外的發生，沒錯！這個孩子就是一個意外！

可即便如此，她也會難過，顧城南不要的，她卻視若珍寶。

顧子駿看出了她輾轉反側的情緒，低嘆了口氣，上前摁住她的手：「別想太多了，一個小手術，不會有痛苦的，現在這種局面，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眼見她沒有反應，他皺起了眉頭：「你該不會還想著，要去和顧城南商量吧？你別那麼傻，你要是去和他說了，只是給他提供了一個，羞辱你的機會！」

她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那樣，猛然清醒過來，連心底僅剩的一絲希望也沒有了。

晚上回到家，在別墅的門口，她遇見了一個人---裴遠。

他應該是喝了很多的酒，江心橙只是遠遠看見他，就已經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她皺了皺眉，假裝沒看見他。

「死丫頭，明明看見我了，還裝什麼裝？」裴遠打著酒嗝，拎著個酒瓶子，東倒西歪地走了過來，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你來找我做什麼？」她問得很冷淡，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裴染秋的親生父親，也是自己過去二十幾年來名義上的父親，但是於她而言，這只是一個代號而已，沒有太多實質上的感情，他一向只知道喝酒賭博，財輸了就拿自己的老婆出氣，喝醉了就在家裡發酒瘋，有時候想想，自己或許不是天生喜歡當混混，而是曾經的那個家讓她感覺不到親情的存在，這才到外面的世界去尋找溫情，好在上天對她不薄，讓她認識了莫雪和顧子駿。

「你還有臉問我？我問你，你把我的染秋弄到哪兒去了？」

「裴染秋不見了，怎麼個個都來找我呢，我說過我沒見過她，更沒把她藏起來！」

江心橙的語氣並不好，她剛剛做了人生中最困難的決定，心情已經很鬱悶了，裴遠見她這副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由分說的指著她的鼻子開罵。

「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死丫頭，好歹我也養了你二十幾年，你見了我連一聲爸也不喊，還敢這麼對我說話，你是不是欠打？」

她冷冷的譏諷道：「你姓裴，我姓江，再說了這二十幾年來，你也沒把我當成女兒啊，現在跑來認我來了，你是不是喝高了啊？」

「你......老子打死你！」裴遠被嗆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胸膛劇烈起伏，最後直接把酒瓶子朝著她砸了過來。

江心橙不禁心生煩躁，可是以她的身手，裴遠根本傷不到她，她輕輕一轉身，那酒瓶子就被砸在了牆上，砰的一聲，玻璃碎渣弄的滿地都是。

「你有完沒完？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想鬧得進警察局裡了嗎？」她沖著他指了指手錶，這都快晚上十點了，已經有鄰居聽到聲響，打開窗戶來看個究竟了，他是不嫌丟人怎麼的？

「要不是我念在父女一場的緣份，老子早就報警抓你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把染秋還給我，你把我的女兒還給我，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裴遠紅著眼睛威脅她，瞧他那副模樣，恨不得把自己給生吞活剝了，不對啊！他一口一個染秋，女兒的，看來他很關心自己的孩子，這副模樣看著也不像是裝的！

這還是她記憶里那個，天天都是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裡撒酒瘋，從來沒有給過自己好臉色看，讓她一度對自己的人生產生過懷疑的養父嗎？江心橙之前一直覺得自己沒有享受父愛的權利，現在她明白了，也許裴遠從一開始就知道了自己並不是他親生的，所以一直不待見她，總是想方設法的折磨她，現在親生女兒回來了，所以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我再說一遍，你給我聽清楚，我沒有把裴染秋藏起來！」

「我不信！」

「你愛信不信！」江心橙被他惹毛了，大聲地一字一句說道。

她打開大門就想進去。

裴遠一下子從後面撲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就把她往後扯。

「你瘋了！放開我！」

「當上了千金小姐少奶奶，你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了是吧？這一切還不是從染秋手裡搶來的？你知道她有多可憐？你是飛上枝頭了，她呢？她從天上掉到了地下，你把她都害成這樣了還不肯放過她，你的心到底是有多狠？」裴遠力氣本來就大，喝了酒更是沒了輕重，江心橙整個人摔在了那堆玻璃渣上。

吵鬧的聲音把顧城南給引了出來，他打開大門，剛好看見她躺在血泊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