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何不可

趙弦覺得奇怪。他是真傳弟子，遇到困難應該找掌門，這句話完全是在無視掌門周權，奇怪的是周權並沒有反對。

後來，趙弦一直沒找過申折，但是也常常看見她的背影。

因為，申折經常在後山小湖邊釣魚，只是吊起來的魚基本都丟到水裡了。

現在回想起來，申折當時稱呼用的是「仙靈天」，但是，趙弦現在已經不是仙靈天了，申折還會幫他嗎？

正在思量時，荷葉上的申折蹲了下來，上身前傾，荷葉也跟著飄了過來。

一直到兩人面對，距離很近時，申折盯著趙弦的眼睛問道：「為什麼你又能感悟天地元力了？」

……

關於這件事情，趙弦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如果他說自己就演練了一遍拳術就再度感應到天地元力了，估計沒有一個人相信。

面對沉默，申折也沒追問，她站起身子，荷葉重新開始飄動。

「自古以來，記錄了無數被奪宵閣奪走仙靈天的天才。他們多數都消沉了，但是也有少數人振作起來重新修行。

只是，九靈天沒了，自然就無法修行，他們也抱憾終生。

那麼多人沒做到的事情，為什麼你就做到了？」

面對詢問，趙弦仍然沒有回答，不過，申折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回到正題。

「說吧，過來找我什麼事。」

「借寶符。」

寶符是修行者世界的等價交換物。

形態和本質都是一張符籙，製作的材料非常平常，但是，裡面蘊含了各個王朝的權力符文，每個王朝的權力符文只有宮廷首席符道大師才能繪製。其他人，無論有多高的符道造詣，都不可能偽造。

寶符通行所有王朝，不過，每個王朝每年的發行量都有所不同，這些都是各個王朝的財務官相互討論決定的。

按照道理來說，趙弦是真傳弟子，應該有不少寶符。但是，雲蒼派對於這位真傳弟子是有什麼直接說，不需要你掏寶符。這反而導致了趙弦現在沒有一張寶符。

「申長老請借弟子十張金寶符，三天……一周后一定歸還。」

趙弦也不知道買繪製感應符的材料到底要多少寶符，只是聽說感悟吸納元力階段的丹藥最貴也就一張金寶符，那麼要十張應該沒問題。材料肯定比成品便宜，剩下的寶符或許多繪製幾張感應符，一張賣掉，啥都賺回來了。

申折對這個數額卻有其他理解。

「你以為十顆破氣丹能讓你開闢氣海，保住真傳之位？」

破氣丹就是開闢氣海階段最好的修鍊丹藥，理論的下限是連續服用十顆破氣丹進行修鍊，可以提升開闢氣海的概率。但是，資質也要最低的赤靈天才有可能。趙弦這種沒九靈天的根本不在理論的考慮範圍里。

「長老誤會了……」

申折根本不理會趙弦的話，站起來，荷葉飄動了起來，她說道：「且不說破氣丹是不是能讓你開闢氣海，就算成了，你以為能夠保住真傳之位嗎？宗門要的是有潛力的弟子，你這樣服用丹藥，等於耗盡了自己的潛力，不過是為了爭一口毫無意義的氣。」

申折一邊說話，荷葉一片飄，趙弦在後面跟著，說道：「我並非要購買丹藥，對於真傳之位也並無留戀。」

「哦。」申折回過頭，俯視著趙弦，問道：「沒有留戀，為什麼立誓必勝呢？」

趙弦有些詫異，沒想到自己之前立誓竟然被知道了。

申折以為自己抓到破綻了，正準備繼續勸說，趙弦搶先開口，說道：「失去了仙靈天，修行再無猶豫的可能。出了外物助我，還需誓言。

一路修行，一路立誓，一路證道，一口真氣修出本源！」

立誓有助於修行者的修行，自然，如果一個修士一路修行，一路立誓，一路證道，修為的增長肯定會加快，而且隨著證實的誓言越多，對語修為的加成灰越來越大。這種修行者被稱為誓言修士。

雖然每個人到知道誓言修士的好處，也都能成為誓言修士，但是，沒什麼人敢選擇。這是一條異常兇險的道路。

有多兇險？就算你已經修出本源，只要錯一個誓言，修為立即打回原形。

申折沒想到趙弦會走這條路，但是，也合情合理。

只是，這種魄力和這種決心在她看來一文不值。

「初生牛犢不怕虎。上古時期誕生的大聖多數都是誓言修士，但是，之後就再沒有了。

你可真為何？」

趙弦回答道：「修行，修的是聖者絕學。上古時期，天地初開，聖者所構建的法則還較為簡單，修行路上憑藉才智和運氣，可一口氣修到本源。

上古一過，法則繁多，以人之才智不能及，天道所授運氣不能僥倖，自然再無誓言修士入本源。」

「你既然知道這是妄念，也該知道不必再堅持。」

趙弦在水中沉默了片刻，說道：「我見申長老為的是寶符，既然申長老無意，我再去求師尊。」說完潛入水中。

在荷葉上的申折沒有立即離開，反而盤坐下來，長袍鋪在水面上，沒有被打濕，而是隨著水流上下起伏。

在水中的趙弦抬頭也能看到，見到一大片黑影，不過隨著陽光的暗淡，已經越來越模糊。

洗得差不多了，也該回去了。

趙弦游到岸邊，腳已經踩到地面了，剛冒出頭，一個纖細較小的的手掌按在上面。

趙弦不能抬頭看手掌的主人，但是，一見此人盤坐在荷葉上，不用看臉也知道是誰。

「申長老，這是何意？」

趙弦完全不擔心申折對自己不利，但是，之前質疑勸說自己不要再修行的表現來看，有些擔心她會廢除自己的修為。

申折沒說話，過了片刻，說道：「你體內沒有九靈天，一片混沌，雖然僥倖感悟元力，但是，沒了九靈天，就無法開闢氣海。你曾經成功開闢了氣海，這點你應該知道。」

趙弦卻反問道：「既然如此，申長老又如何解釋我能感悟元力？」

沒有九靈天不能開闢氣海是沒錯，但是沒九靈天不能感悟元力也是一樣的。既然能夠感悟元力，既然有了一次例外，為什麼不會有其他例外呢？

申折被問倒了，趙弦緊接著說道：「古聖在混沌中修出本源，在天地初開時以非人非獸形態亦修出本源，整個上古時期哪位聖者修行需要依靠九靈天？

如果不是后聖斬道塑法，也不會有修行者之九靈天。古聖法有錯，古往今來已有案例，我趙弦今日開闢氣海就要斬道塑法，有何不可。」

申折越聽只覺得越來越誇張了。

后聖是上古時期最後一位聖者。在他修出本源斬道塑法時，有感於天下修士太多，殺戮紛爭不斷，才將人分為有天賦和無天賦。

至此，人間才開始繁華，而後續的聖者斬道塑法也都在此基礎上修修補補，完善了九靈天的體系。

修行界一旦談到聖者過失，上古大聖絕對不在其列。只要是上古大聖創造的法則就是絕對正確，否認了他們就是否認一切。

趙弦要斬聖者法則，就是徹底改天換地，一人否上古之後所有聖者的法則。這種想法，就是痴人夢中也不可能出現。

對此，申折有很多話可以反駁，但是，她意識到再在這件事情上言語不過浪費時間，而且，她也有一些感興趣了。

「好，志向遠大。那麼，你倒是說說金寶符不用于丹葯，用於什麼？」

對於申折的不斷詢問，趙弦感覺到厭煩。

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就作罷。當初消沉的一個月里，是死是活不見你有任何關心，現在又以傲慢的姿態惺惺作態。生得一幅漂亮模樣，卻行得一副作嘔儀態。

當然，也因為他現在的變化全因為令牌導致，這是宗門秘密，繪製感應符又太過匪夷所思，否則要說也就說了，不用在這糾纏不休。

「申長老，此事就當趙弦沒提過，告辭。」

之前，他已經到了湖邊，但是，冒頭時被申折一按，又莫名其妙的回到湖中心，也不知道是天太黑產生的幻覺還是申折施展的神通。

他只當是晚上迷糊了，準備回去之後睡一覺，第二天去找周權交代今天發生的事情，再要符籙材料。

然而，當他再次來到岸邊，腳已經非常清晰的踩到岸邊沙子時，肩上又被人一按，腳下一空，眼前一花，環顧四周，竟然又在湖中心。

之前還能當作是自己的幻覺，但是一而再，感受到的異常是清清楚楚，難以忽視。

「這種舉手投足之間就能施展移形換位神通的修為，至少也要空……」

正在趙弦思索時，兩人對視，申折的眼神似乎就在回答趙弦……

「對。」

剎那間，之前一直不耐煩的趙弦，一根根毛都豎了起來。

因為申折身上有隱藏修為的法寶，趙弦也感覺不到她的修為，只當是挺高的，但是也不會高過周權多少。

那時是不知者無畏，現在一看手段，就知道對方的恐怖。

或許，整個李王朝只有趙弦的岳父陳長風才能與之匹敵。小小雲蒼派，對這個女人來說不過抬手就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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