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三十五）

君寒歡剛走到南宮畫的房門口，還未進去就看到南宮畫坐在窗邊一臉幸福的模樣，似乎是在做一件衣服。

「四姑娘這是怎麼了？」

君寒歡驚訝的看向冬梅，若她沒有看錯，南宮畫手裡拿的應該是一個男子的衣服，而那個顏色雖然有些熟悉但似乎也不是南宮書日常喜歡的顏色。

難道是說著南宮畫有了心儀的男子？

冬梅只是笑但並不正面回答君寒歡的問題，「這個問題就要沐姑娘自己去問我們姑娘了。奴婢下去給姑娘們準備一些甜點，二夫人喜歡清凈，所以四姑娘的房裡也就只有奴婢一人伺候著，沐姑娘直接進去就好，不會有人打擾你們的。」

說完冬梅就乖乖的退下了。

君寒歡也不再緊抓著冬梅不放，乾脆自己走進了南宮畫的房間。

南宮畫的思想力十分專註，就連君寒歡走進來她都沒有察覺到。整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手中的那一件長袍之上，目光溫柔之極致，讓君寒歡可以確定南宮畫一定是有了心上人。

「四姑娘。」

直到君寒歡開口，南宮畫的思緒才被拉回來。有些歉意的放下自己手中的衣袍起身給君寒歡斟了一杯茶。

「真是太失禮了。我太專註手上的事情都沒有察覺到沐姑娘來了，沐姑娘快坐。」

「無妨。我也才剛來一會兒。我方才在喜堂上看到你眉宇間的疲憊和氣色不好並不像是作假，所以我擔心是葯出了問題前來看一看。」

南宮畫一聽到君寒歡說的是這件事情立刻靦腆的笑了起來。

「沐姑娘你誤會了，你的葯很好，我吃了之後也覺得身體一日比一日要好。至於氣色不好和疲憊，那是…」南宮畫耳根有些發紅，但還是開口告訴了君寒歡，「那是因為我這些日子一直日以繼夜的趕製這件衣袍，所以有些睡不夠。」

聽到南宮畫這麼說，君寒歡也放下心來，若是南宮畫休息不夠導致的氣色不好，問題倒也是不大的。

二人聊著聊著，君寒歡都目光又落到了南宮畫一直忙碌的那件衣袍上，「我看四姑娘一直在做這件衣服，但是這件衣服的顏色似乎不像是二公子喜歡的，我可不可以多問一句，你這件衣袍是給誰做的？」

南宮畫臉上飛起一抹紅霞，有些支支吾吾。君寒歡以為她是不願意透露太多所以趕忙開口。

「我只是多嘴問一句，若是你不願意說也沒有關係的。」

「沐姑娘你誤會了。你幫了我這麼多，這點小事我怎麼會不告訴你呢？我只是有點害羞，其實這件衣袍是做給我的心上人的。」

之前君寒歡還只是猜測，如今聽到南宮畫親口說出來更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原來南宮畫真的有了自己的心儀之人，可是她不是一直體弱多病不能出府嗎？怎麼會有機會去認識外界之人，還是說南宮畫的心儀之人其實就是南宮府的人？

或許是這件事情南宮畫已經埋在心裡很久沒人可以傾訴，所以今日君寒歡問起來之後她反而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傾聽者了一般，將自己心裡的話一點一滴慢慢的告訴了君寒歡。

「其實之前那個人就已經說過等到我及笄之後就會上門提親。但是因為我身子的原因，所以我一直不敢接受他的心意。可是如今不同了，還是多虧了沐姑娘你，我的身子才能好轉，我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去喜歡一個人了。所以我想要親手縫製這件衣袍到時候送給他。」

君寒歡看著南宮畫的表情，她可以感受得到南宮畫是真的很喜歡她口中的男子，也不知道是誰這麼有福，能讓南宮畫如此惦念。

「你如此有心，我相信到時候那個人一定會很開心的。」

南宮畫抿唇輕笑，過了好一會兒才抬頭問君寒歡，「沐姑娘，今日你在喜宴上可有看到過慕生表兄？他…最近可還好？」

聽得南宮畫突然問起樂慕生，君寒歡心裡湧現出一個不好的念頭，難道說南宮畫心裡的人是樂慕生？

「你說的人是樂慕生？難不成四姑娘你喜歡的是…」

「沐姑娘沒有猜錯。」南宮畫一臉羞紅，「我喜歡的人就是慕生表兄。他是大姐姐的表兄，兒時也經常在一起玩耍，他人很細心很溫柔，也對我一直很好。還說過等我長大就會娶我。這些年我雖然深入淺出，但是慕生表兄總會定期託人捎一些有趣的小玩意給我。我的心裡…是非他不可的。」

君寒歡只覺得一道響雷劈在自己的頭上，她可以看出來南宮畫是動了真心的。

若是今日她沒有遇見過樂慕生，沒有從他口中聽到那似是而非的一段話，或許自己也會認為這是南宮畫的良配。

可偏偏自己撞上了，而且憑著自己對樂慕生的這些接觸，她可以確定樂慕生對南宮畫絕不會是真心的。

若是真心對待南宮畫，他又怎麼會故意對自己示好？

南宮畫這樣一頭扎進了一廂情願的感情里，最終受傷的也還是她自己罷了。

君寒歡很想要提醒一下南宮畫，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說到底，她與南宮畫也不過是大夫和病患之間的關係，且不說她的猜測是不是對的，就算是對的，說出去恐怕南宮畫也不會信，還會引起南宮畫的反感。

所以如今的君寒歡已經陷入了一個十分矛盾的循環之中。

而南宮畫見到君寒歡遲遲不回答自己的問題，還以為是樂慕生出了什麼事情，著急的開口，「沐姑娘，你怎麼不說話？該不會是慕生表兄他出了什麼事情吧？！」

君寒歡的思緒一下子就被南宮畫拉了回來，她穩了穩心神，還是決定先不告訴南宮畫有關樂慕生的那些事情，口說無憑，眼見為實。就算是要讓南宮畫知道樂慕生的真面目也要讓南宮畫親眼見到才行。

「樂公子無事，四姑娘放心好了。方才我只是想一些事情有些出神罷了。對了，我來這裡的時間也挺長了，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四姑娘無事我就放心了，改日我再來看你。」

說完，君寒歡便匆匆離開了清芷軒。

……

此時的新房裡，南宮琴一身鳳冠霞帔安靜的等著。而喜宴結束后，喝了不少酒的阿七也被人送回了新房。

阿七雖然喝了不少酒，但神智卻是十分清醒。打發走了一眾丫鬟僕人之後，阿七就挑開了南宮琴的蓋頭，流程似的與南宮琴喝了合巹酒。

在大紅喜燭映襯下的南宮琴眼波流轉，唇紅齒白，眼中帶笑，自有一番風流韻味，只不過這一切落在不解風情的阿七眼中就是索然無味。

阿七願意娶南宮琴是為了各自的利益，為了這些他自然也願意在人前同南宮琴做出恩愛夫妻的模樣，只不過若是真的要他同南宮琴行周公之禮，阿七還是無法做到的。

所以喝完合巹酒之後，阿七便換上了一臉正色的表情，十分正式的看著南宮琴，「雖然如今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但是有些事情我還是想要提前和夫人你說清楚。」

「夫君有話不妨直說。」

「你應該知道我們的成親只不過是一場利益交易，所以我很清楚你的心裡是不愛我的。我也不願意趁人之危，在你我真正有感情之前，我不會碰你一根手指頭。從今日起，你睡床，我睡軟榻。但是在人前，我會配合你做出恩愛夫妻的模樣。不知道夫人可還有什麼意見？」

阿七如此直截了當的說出這些，反而讓南宮琴有些驚訝。她原本還想著要用怎樣的手段將這場新婚之夜給應付過去，沒想到阿七倒是給她省去了一個大麻煩，看來這個親果然還是沒有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