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自從外公外婆直到蘇晴知住院后，堅持要再住上一段時間。每天從家裡變著花樣煲湯、做飯帶來給她吃。

「小知，吃飯啦！今天煲了你最愛的板栗排骨湯。」外婆推開房門徑直走了進來

蘇晴知將電腦隨手放在床上，起身走到沙發前，說：「外婆，你真的不用給我帶飯。這樣來來回回，多累啊！」

「給我寶貝孫女做飯，哪裡會累。你要是覺得我累啊，你就趕緊好起來，這樣我才能放心。」外婆一邊把飯菜整齊的擺在桌子上一邊說道。

蘇晴知抿嘴一笑，端起外婆盛好的湯，大口大口的喝起來。外婆伸手撫了撫她額前凌亂的髮絲，滿眼都是疼惜。

午後，蘇晴知又抱著電腦坐在沙發上，整理以往拍攝的照片。三個文件夾，幾千張照片，都還沒來得及去整理。

蘇晴知看著每一張照片，記憶就像回到那個時候，歷歷在目。可可西里的自然保護區、日喀則的寺廟、六羅山的熱帶雨林、大興安嶺的雪域森林...

一張一張的滑動著，突然停下了動作。她看著眼前這張藏羚羊的照片，是她當時進可可西里自然保護區就拍下的第一張照片。就像一個普通的遊客，落地一張隨手拍，沒有技術可言。

她轉頭望著窗外，思緒跟隨著照片飄回了幾年前：

「蘇小姐，後天就要出院了，你有什麼打算嗎？」一個身穿白大褂，帶著一副細邊眼鏡，看起來特別儒雅斯文的醫生，搬了一張凳子落坐在床邊。他是醫院裡的心理治療師，也是跟了蘇晴知小半年的心理治療師。

蘇晴知面無表情，一直盯著窗外的天空，不作聲。醫生在面對她的沉默，已經習以為常了。這比起剛介入的時候，已經要好很多了。

「放心，今天我不是以一名心理治療師來的，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想和你聊聊天。」

蘇晴知收回視線，淡淡望了他一眼，又恢復了剛才的狀態。

「你知道我們國家哪裡的天空最美嗎？」心理醫生也望著窗外萬里無雲的天空說道

蘇晴知微微搖頭，依舊不做聲。

「可可西里，那裡的天空是我去過的地方里，最美的。」醫生道

蘇晴知似乎被吸引了，她回過頭，淡淡道：「那...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醫生臉上出現了一絲慶幸，很快應聲答道：「那是人間仙境也是人類生命的禁區！當我遇上它的時候，我彷彿墮入一場夢境，忘乎所有！我懷著征服它的心去，後來，卻心存敬畏的離開。」

「當我站在觀景台上，望著遠處被白雪覆蓋的山脈，進入高原的所有不適，在那一刻都消失殆盡。那種震撼和敬畏，是無法用文字言語描述的。」醫生沉浸在自己的記憶長河中，滔滔不絕。臉上呈現的，無不是對這個地方的讚頌和敬仰。

蘇晴知嘴裡輕念著：「人類生命的禁區...可可西里...」

出院那天是蘇晴知的十八歲生日，醫生護士集體為她辦了個小小的生日會。護士站的姑娘一起送了對泰迪熊給她，醫生們送了一台當時最新款的微單。

就是這台微單，陪著蘇晴知走過了可可西里。當她踏上這片凈土，彷彿能感受到這片土地在呼吸。遠處的雪山聖湖、各種的野生動物、蒼茫的天空，無一不讓人心生敬畏。

看著成排的藏羚羊身影，聽著司機兼導遊的卓嘎說著可可西里的故事，那一刻蘇晴知的心豁然開朗。旅行的意義，或許不只是征服大地蒼穹，也是征服著自己。

蘇晴知坐在車頭蓋上，望著遠方，輕聲道：「人類在大自然面前真渺小。」

卓嘎看著眼前的小姑娘，也不確定她能不能聽得明白，說道：「對於世界我們的確很渺小，對自己我們卻可以寬闊比世界。自己就是一切，如果放棄了，什麼都不存在了。」

卓嘎是個二十幾歲的藏族姑娘，平時會接待些外地來玩的遊客進可可西西自然保護區遊玩。在藏區，當地女導遊並非那麼常見。但是卓嘎用她獨到的見解，成為了這少數中的一員。

不僅如此，卓嘎也是可可西里自然保護區的一名志願者。這三年來，卓嘎接待過不下五十組遊客。但是蘇晴知是她接待的唯一一個人，而且還是年紀這麼小的遊客。

一路上，也不見蘇晴知怎麼說過話。卓嘎這幾年見過無數人，她心裡清楚，一個小姑娘跑到這種地方來，心裡一定藏著一個很大的故事。

蘇晴知思考了一會兒，低下頭笑了。卓嘎看著她一臉的不解，問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開了。」

蘇晴知仰望著藍天，眼裡仍舊有幾分暗淡。卓嘎也不再過問，陪著她靜靜享受著這份寧靜，時間彷彿也不起作用。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晴知挺直了腰板，看著卓嘎淡淡笑道：「謝謝你啊！卓嘎，我們返程吧！」

車子慢駛在公路上，道路兩旁都是沼澤地。遠遠還能看見藏羚羊的身影，卓嘎開著車也不忘感嘆道：「你真的很幸運，今天看到了很多藏羚羊。有時候想見這群小東西，還要看運氣。」

蘇晴知微微一笑，把手架在車窗上，望著遠處的天空，在心裡說道：「謝謝你讓我活了下來！再見，可可西里。

.......

一番回憶，蘇晴知合上了電腦。走到了窗邊，深吐了一口氣。

痛苦的叫回憶，開心的也叫回憶，都是人生中的經歷。來不及道別的人，還未說出口的感謝，都已成為一種遺憾。

蘇晴知拿起手機，發了一條微博：「如果有時光機，你想回到哪個時候？」幾分鐘過去，陸陸續續的收到了評論回復。五花八門的答案，她看得格外認真。

熱評第一條：「希望有一天，醒來后發現我正趴在課桌上，同桌說我睡了一節課。我和同桌說，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熱評第二條：「想回到爺爺奶奶還在的時候，日子雖然苦一些，但卻很幸福。街頭巷尾吆喝的冰棍、糖葫蘆，都成了回憶。」

熱評第三條：「老師曾經說過，你現在討厭的地方，會變成你長大后最想回來的地方。是的，我後悔了...」

每一條評論都格外真摯，大家彷彿能在評論中找到自己的影子。片刻之後，蘇晴知退出了自己的微博主頁，刷起了熱搜話題。

今天的微博風平浪靜，沒有什麼爆炸性的新聞。熱搜版上都是一些不太感興趣的話題，準備退出去的時候，蘇晴知被一條話題為「國家擊劍隊選手鍾宇珩宣布退役？」吸引住了。

她還在懷疑是不是同一個人的時候，頁面彈出的圖片已經證實了她的想法。

「原來，他是國家隊遠動員....」蘇晴知喃喃道，指尖不停滑動著屏幕。每一條評論都看的格外認真，連她自己都沒發現。

小天台上，鍾宇珩一個人發著呆。天台上還有零星幾個病人在乘涼，他整個人倚在扶手旁，看上去不那麼精神。

「你真的在這裡。」蘇晴知背著手，慢悠悠的走到了他身邊，也學著他的姿勢倚在扶手旁。

「找我有事？」鍾宇珩淡淡問道

「沒，剛剛經過你的房間，看見裡頭沒人，就過來瞧瞧了。」

鍾宇珩露出一個微笑，轉身看著遠方的高架，又開始陷入沉思。蘇晴知偷偷瞄了瞄他，有種說不出的落魄。她想起剛剛經過護士站時，無意聽到兩個小護士閑聊的內容。

「你知道1046房住的是誰嘛？」

「當然知道，就是那個又高又帥的男生。嘖...想去要微信，又不敢。」

「不是，我是問，你知道他是幹什麼的嗎？」

「不知道。」

「我也是今天刷微博才知道的，他原來是奧運冠軍。」

「不會吧！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他是個擊劍選手。不過這次奧運會被查出使用違禁藥物，成績作廢，還被禁賽了。」

「不是吧！？」

「而且我聽說，他是把自己喝飄了，摔斷腿才住院的，估計是打擊太大了。而且，我看網上有人扒他的黑料，指不定生活作風還不咋地。」

「我的天？看不出來，可是他長得真的很帥呢！」

「帥有什麼用，人品不好再帥都沒用。」

……

總有些人，喜歡道聽途說，在哪聽到的小道消息，立馬添油加醋分享給身邊人。有時候的輿論，就是這樣一發不可收拾。當事人，卻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蘇晴知握著欄杆晃了晃，似乎想找些話題，突然她想起一件事，便說道：「對了，那天謝謝你帶我外公外婆上來，不然他們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去了。」

鍾宇珩沒有應答，一個淺笑表示了回應。他回過身，靠在了欄杆上。許久，開口問道：「你住院，為什麼沒告訴家裡人？」

蘇晴知心裡竊喜，話題打開了。她假裝淡定，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告訴他們，他們就會很擔心，那還不如不說。」

「看不出來，你還挺堅強獨立。」

「那是！」

看著蘇晴知一臉的傲嬌，鍾宇珩忍不住搖了搖頭，臉上一抹微笑。兩個人並肩站著，聊著有的沒的，氛圍倒是很融洽。

夏天的風，夾雜著一絲熱氣。特別是黃昏時分，彷彿在一個大暖爐里，沒有一絲涼意。

「走吧！小短腿，該吃晚飯了。」鍾宇珩雙手往褲袋裡一插，大步向前。

「.......」蘇晴知愣是沒反應過來

「快點跟上，小短腿。」

「我...老子171，你喊我小短腿？」

「......」

兩人一路鬥嘴，走出電梯時，撞上了送飯來的外婆。兩個人見到長輩后，反而安分了不少。

「哎呀，小夥子，你也住在這一層啊！那天你怎麼沒說一聲就走了，我後來想找你都找不著。」外婆完全忽略了蘇晴知的存在，直接拉起了鍾宇珩的手說道。

「奶奶，我叫鍾宇珩，你喊我小鍾或者宇珩吧！」

「好好，小鍾啊！你那跟著小知喊我外婆吧，也別一個喊奶奶一個喊外婆了。對了，你吃飯沒？快快，我們回去吃飯，我今天帶了很多飯菜，你和小知一起吃。」外婆自顧自說了一堆，還沒等鍾宇珩反應過來，外婆拉著他就往病房走去。

蘇晴知全程懵狀，她傻站在原地，委屈的喊道：「外婆，我才是你親外孫！」

場面有一絲尷尬，路過的病人都忍不住多看蘇晴知一眼。

回到房裡，外婆有條不紊的把飯菜、湯盛出來。鍾宇珩在沙發上有些坐立不安，他不時的望著門外的方向，心想這小短腿怎麼半天還沒到。

「外婆，我剛剛點了外賣，我回房裡吃吧！」說著，鍾宇珩起身就想溜。被外婆直接按回沙發上，他完全不敢動彈。

蘇晴知站在房門口，斜靠在門框邊，靜靜地望著他們。彷彿房內和房外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她看上去格外凄涼。

外婆把碗筷擺好，回身才發現蘇晴知，說道：「小知，你怎麼還站在那？快洗手吃飯啊！」

「外婆，你還記得我這個外孫女啊？」蘇晴知吃醋的模樣還挺可愛

「耍小脾氣是不是，趕緊去洗手，不然我把你最愛吃的青椒炒肉全給小鍾吃。」

鍾宇珩忍俊不禁，斜過腦袋故意朝她輕挑一下眉。蘇晴知氣的鼓起了腮幫子，「哼」了一聲。轉身走進洗手間洗手，隨後鍾宇珩也走了進來。

「生氣了？」

「我可沒那麼小氣。」

「嗯，看樣子是生氣了。」

蘇晴知甩了甩手上的水，湊到他跟前小聲的說道：「等我外婆回去，你就死定了。」說完，自顧自的走了出去。

鍾宇珩看著她生氣的樣子，忍不住咧嘴一笑，關緊了水龍頭，他也跟走了出去。

鍾宇珩因為職業習慣，沒有吃一塊肉。外婆以為他是不好意思，拿起一旁的筷子準備給他夾些肉。

鍾宇珩連忙阻止道：「外婆，我是職業習慣，不能在外面吃肉。」

「什麼職業習慣這麼奇怪，還不能吃肉了？」外婆聽得一頭霧水，蘇晴知也一臉不解。

「外婆，我是名運動員，以前比賽期間，隨時會有飛行檢查，所以我們運動員在外面不敢隨便吃肉，習慣了。」鍾宇珩停下了筷子很耐心的解釋道

「還有這樣的事啊？那你們吃的飯菜是不是有專門的人做的？」還沒等外婆說話，蘇晴知一臉好奇的問道

「嗯，隊里有專門的的食堂。」

「哦...」蘇晴知點了點頭，她巡視了一遍桌上的菜，夾起了一塊雞翅放到了他碗里，說道：「那你吃雞翅吧，雞翅應該沒事。」

鍾宇珩看了看碗里的雞翅，嘴角微翹，點了點頭。

外婆坐在一旁靜靜看著兩人，不由笑道：「你這孩子，也不問人家吃不吃就給人家夾。」

蘇晴知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說道：「他敢不吃嗎？這可是我的房間。」

「嘿...你這孩子。」

.....

細數日子也住院一個多月了，眼看國慶小長假都要過完了，蘇晴知不得不天天圍著主治醫生轉。

國慶後學校要舉辦校運會，她答應過那三個傢伙要回去的，所以這幾天她是軟磨硬泡，主治醫生才鬆口說這兩天沒啥問題就放她出院。

聽到可以出院的消息，她第一時間抓起手機，停在空中的手指又猶豫了。心想，也不知道國慶這幾個傢伙去哪玩了，乾脆國慶后直接回去給她們一個驚喜好了。

蘇晴知將手機往床上一扔，腳步輕快的走出房間。她滿心歡喜推開了隔壁的房門，同時喊道：「大長腿，過兩天我就...能......」突然，喉嚨如哽住一般，她不自覺吞了吞口水。

房間里，正在收拾衣服的鐘宇珩似乎也有些措手不及，一臉驚慌的望著她。不止鍾宇珩，還有兩女一男坐在房間里，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望著蘇晴知。

特別是兩位女士中，年輕較輕的那位，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看蘇晴知，又看了看鐘宇珩。

「不好意思，打擾了。」蘇晴知現在只想逃離此地，恨不得腳下就能是個地洞直接把自己埋了。

「等一下」鍾宇珩追著她的腳步來到了門口，握著蘇晴知的手臂，小聲的問：「怎麼了嗎？」

蘇晴知愣了一會，踮起腳尖，用最小的音量問道：「他們是誰啊？這麼嚴肅，你欠他們錢了嗎？」

鍾宇珩看著眼前的女人竟然有些哭笑不得，舔了舔嘴唇，小聲的說：「那是我爸媽，我回來沒和他們說。」

「你媽媽好有氣質哦！」

「她是個旗袍設計師。」

「難怪...你今天出院嗎？怎麼沒聽你說啊？」

「早上和醫生聊了后決定出院的，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他們就過來了。」

「看這架勢，你多保重，江湖再見，告辭！」說完，蘇晴知溜回自己的房間，把門關的死死地。鍾宇珩站在原地，只能無奈的咧嘴一笑。

不知何時，鍾宇珩身後站著一個女人，她那意味深長的眼神，邪魅一笑：「小老弟，女朋友嗎？」

鍾宇珩抓著女人的手臂，又往外走了一步深怕被屋內的人聽見，說道：「姐，別鬧！」

「哎喲喂，不好意思了？看來真是我的小弟媳啊！」鍾麗儀用手肘撞了撞他，一臉壞笑。

「你們姐弟倆在那裡嘀咕什麼呢？小珩，剛剛那女孩是誰啊？」屋內的人終於按捺不住，葉楓起身問道。

鍾麗儀一臉壞笑，趕緊走回到房裡，靠在葉楓的身旁，說道：「媽，小珩說那是他女朋友。」

「鍾麗儀，你！」

「小珩你這人怎麼回事，交女朋友也不跟媽說一聲。」葉楓說道

「就是就是。」鍾麗儀附和著，簡直是唯恐天下不亂。

「不是，我...」鍾宇珩坐回沙發上，真是百口莫辯，最後他只能將目光投向那個男人身上，說：「老鍾同志，能管管你老婆女兒嗎？」

鍾志強大大的肚子正好托著環胸的雙臂，一臉威嚴的看著他，說：「兒子，你也到年紀了，是該談了。」

「你們見過談戀愛在醫院裡談的嗎？」鍾宇珩問道

葉楓想了想覺得他說得對，便問：「兒子，你女朋友得了啥病啊？竟然要住院這麼嚴重？」

鍾宇珩已經無力解釋了，他只能繼續收拾著衣服。

......

不知是不是下午睡過頭的原因，夜裡休息，蘇晴知一直到後半夜都沒能睡著。一會搗鼓手機，一會搗鼓電腦。

微博刷著刷著，頁面顯示癱瘓了。好像是某位明星婚內出軌，一時間整個微博刷爆了。蘇晴知無奈的搖搖頭嗎，這個點還有這個熱度，網友就是強大。

各大營銷號、大V博主迅速發表百字文章配上九宮格的圖片，閱讀量分分鐘上千萬甚至過億。這就是想象不到的互聯網威力，影響力之大。

突然，蘇晴知滑動的指尖停住了。沉思一會，她按下了鍾宇珩三個字，頁面很快彈出來。

「還真的有微博...」蘇晴知喃喃道。

仔細一看，只有二十幾條微博，大部分都是關於工作的。最後一條微博是私人動態，就一張照片沒有配文，是鍾宇珩站在陽光下的背影照。這也是最後一條微博，時間也有小半年了。蘇晴知有點小失望，原本以為翻微博還得翻上幾小時。

在最後一條微博的評論區，破十萬的評論，大部分都是不堪入目的字眼。越刷越精神，心中的疑問也越來越多，總會想起他退役的話題，被禁賽的新聞。

她忍不住退回到微信，打開了聊天窗口，鍵盤敲敲停停，最後只留下幾個字，內心掙扎了許久還是發了出去。

「睡了嗎？」

蘇晴知輕敲著手機屏幕，幾分鐘過去了，才收到了回信，備註的顯示就是「大長腿」。

鍾宇珩的回復也是簡短的幾個字：「還不睡？」

蘇晴知思考了許久，才決定把這句話發了出去：「之前就想問你的，你準備退役了嗎？」

很快收到回復，只有一個「嗯」字。

蘇晴知想了想，又發了一句：「因為使用違禁藥物那件事嗎？」

消息發出，十分鐘過去依舊安靜。蘇晴知盯著手機屏幕，心想可能也是自己多事了。這種事有誰樂意拿出來說，網民都已經不知道涮多少遍了。

當她要放棄準備睡覺時，手機響了。蘇晴知立馬爬起來，看著來電顯示心裡咯噔了一下，是鍾宇珩。她想了一下，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接起來，那頭安靜了好一會兒，蘇晴知也沒敢出聲。

「如果，我說那葯不是我自己吃下去的，你相信嗎？」鍾宇珩聲音並不大，但是蘇晴知聽的格外清晰。聽他的語氣，似乎掙扎了很久，他彷彿想告訴全世界，他真的沒有做這件事。

「不是自己吃下去的」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被陷害的？？蘇晴知已經完全愣住，久久說不出話。

見她沉默了許久，鍾宇珩長嘆了一聲，聲音還沒完全落下，就聽到一個很堅定的聲音：「大長腿，我相信你！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我也相信你！」

鍾宇珩舉起酒瓶的手，愣在了半空中。這個回答，他很意外。

半晌，他哽咽道：「小短腿，謝謝你！」

電話掛斷，鍾宇珩跌坐在陽台上。地上全是散落的酒瓶子，凌亂不堪。他腦海里全是那句「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我也相信你。」

鍾宇珩低下頭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