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急
這一夜洛曦韞睡得並不安穩，雖然掛斷了陸瑾閻的電話，但心裡還是有些煩躁不安，攪亂了她所有的理智。
早上起來的時候，眼睛底下還掛著明顯的黑影。
她快速洗漱完，給陸建國涼好溫水，準備回家換身衣服上班。
下樓時走得太急，洛曦韞一個踉蹌直接撞上了堅實的後背，吃痛地悶哼了一聲。
「沒事吧？」溫潤的男聲在頭頂響起。
「不好意思。」洛曦韞道歉，抬頭看清男人長相時露出詫異的神情。
「好巧。」顧子涵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重逢洛曦韞，眸底翻湧著驚喜。
「嗯。」洛曦韞淺笑，「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你最近怎麼樣？」顧子涵單手挑了挑銀質眼鏡，周遭的氣質和以前一般，只是相對更成熟穩重了。
「我還好。」洛曦韞抬手看了眼時間，歉意笑了笑，「我現在有事，可能得先離開了。」
她前腳一抬，手腕就被人擒住。
「留個聯繫方式吧。」顧子涵把手機解鎖，主動遞到洛曦韞的面前。
完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洛曦韞趕時間回去換衣服，也沒有多想，直接輸入自己的電話號碼。
「下次見。」
洛曦韞點頭，遞迴手機后疾步離開。
她沒有察覺到，背後有一道溫和又專註的眼神一直緊隨著，直到她拐角拐角消失。
「下次見。」顧子涵站在原地喃喃自語，把話重複了一遍，只是這一次眼神里的笑意更濃。
從醫院到家裡的距離太遠，加上早高峰，等洛曦韞再趕到公司時，已經遲到。
她氣喘吁吁地從電梯里出來，餘光隨意瞥了一眼，就看到陸瑾閻帶著助理迎面走了過來，氣勢洶洶。
下意識地，洛曦韞想拐彎到茶水間躲避開陸瑾閻。
但她剛走了兩步就被冷厲的男聲喝住。
「去哪？」冷得透骨的語氣很熟悉。
洛曦韞咬唇，垂落的手不自覺緊捏成拳，眼神里氤氳著情緒，沒再動彈。
皮鞋不急不緩地踏在大理石地板上，還沒見到人就已經感受到沉甸甸的壓迫感。
洛曦韞感覺像是有人拿了繩子把她團團束縛住一般，一步都動不了。
「九點半。」陸瑾閻慢條斯理地說出時間，居高臨下地看著洛曦韞，而後譏笑道。
「是公司沒有規矩，還是你有特權？」
「對不起，是我有事耽誤了。」洛曦韞抬眼看向陸瑾閻時，已經收斂乾淨自己的情緒，鎮定自若地道歉。
「是嗎？」陸瑾閻對視上她平靜無瀾的眸子，腦海里昨晚胃痛的記憶自覺復甦，頓時有股無名火在心裡冒騰，深邃的眸子里染著煩躁。
今天早上他是在冰冷的地板上醒來的……
半響，兩個人對峙著，誰也沒有說話。
陸瑾閻雖然沒有說話，但洛曦韞明顯能夠感覺到周遭的低氣壓更低了一些。
像是火山噴發前的壓抑氣息。
「陸總。」總經理訕笑著走上前，一聽到陸瑾閻突然來視察，急急忙忙就下樓。
「嗯。」陸瑾閻把視線稍稍挪開。
洛曦韞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陸總這次來是？」總經理看了眼洛曦韞，又看了眼陸瑾閻，有些摸不偷他來這的目的。
「聽說春季上新的系列服裝銷售情況不佳，陸總過來了解一下情況。」助理出聲解釋。
總經理瞭然點頭，建議道，「那要不然我們去會議室詳談吧，讓銷售部和設計部的人一塊過來給您彙報。」
「不用了。」陸瑾閻聲音低沉，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神又移到了洛曦韞的臉上。
洛曦韞太陽穴突突跳著，有種不詳的預感。
「讓她講。」果然，陸瑾閻直接點名。
總經理笑笑，自然不會逆了大總裁的意思，直接替洛曦韞答應了下來。
「正好春季新款都是洛曦韞主刀設計的，還可以讓她給您解釋一下設計思路。」
洛曦韞不滿地蹙眉。
「走吧。」陸瑾閻冷著臉離開。
「你一會可得好好講，要是讓陸總不開心了，我們可都吃不了兜著走。」總經理提醒。
「嗯。」洛曦韞無奈。
五分鐘后，洛曦韞抱著一堆資料出現在會議室門口，抱著快速解決麻煩的心態，深呼吸一口氣踏了進去。
會議室里只坐了陸瑾閻一個人。
他穿著一身考究的深藍色西裝，靠坐在椅子上，骨節分明的手在桌子上不耐煩地彈擊著。
饒是在柔和的光線里，他微抬的下頜線也是硬冷的。
「春季新款我們的主打色是牛油果綠，在顏色搭配上也是圍繞綠色做一個協調……」洛曦韞站在中間，認真地舉著設計圖介紹。
「你覺得這種設計，是大眾所能接受的嗎？」在洛曦韞講解結束后，陸瑾閻漫不經心地拋出疑問。
「其實這系列上市后得到的反響還是不錯的，在網路上都會有人自發推薦……」洛曦韞說的是實話，並不是一味地維護自己的作品。
「但我看到數據卻是一團糟。」陸瑾閻把厚重的數據列印文件砸在了桌子上，打斷了洛曦韞的話。
洛曦韞只是負責設計，這方面的情況她並不大了解，此時面對陸瑾閻的疑問，她也無從回答。
「陸總，銷售情況如何，我想還是銷售部的人比較清楚，要不然……」
「銷售固然需要承擔責任，但作為設計師，你難道不應該反思一下你自己嗎？」陸瑾閻站起來，語氣陡變質問，緩慢逼近洛曦韞。
「還是你覺得，有爺爺給你撐腰，所以做什麼都無所謂。」
「我沒有。」洛曦韞平靜回應，倒退一步的動作泄露了她心裡的不安和反感。
「那你倒是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請問陸總覺得我的設計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洛曦韞把話題拉回來，態度依舊公事公辦。
「說得真好聽啊。」陸瑾閻嗤笑了一聲，掐著洛曦韞的下巴強硬往上一抬，逼著她和自己對視。
又是同樣的威逼動作，彷彿洛曦韞在他眼裡只是一個可以任由他搓圓捏扁的破玩偶。
「我都快看不透到底哪個模樣才是你的真面目了，洛曦韞。」最後三個字，他完全是咬牙切齒、磨著后槽牙說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