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把驕傲揉進泥里

她猛地閉上眼，竭盡全力才將那些可怕畫面從腦海里祛除。

良久，她緩緩睜開眼，伸出依舊有些顫抖的手，理了理凌亂不堪的頭髮。她留的是波波頭，濃密的髮絲幾乎遮住她大半張臉，也將那道疤痕遮住，如果不掀開頭髮，倒也不怎麼看得出來。

林以薰深深呼吸了一下，調整了一下心緒，轉身走出洗手間。

外面的世界光怪陸離，禽.獸畜.生橫行，即便她再怎麼厭惡外面，也不得不走出去面對，母親昂貴的醫藥費需要她支付，房租物管水電氣費需要她支付，清高和羞恥心除了讓她和母親流露街頭餓肚子，什麼作用都沒有。

林以薰這晚運氣倒也不錯，一個晚上推銷出去好幾瓶高檔酒，她大致盤算了一下，加上前半個月的收入提成，這個月所有的開銷應該不成問題。

想到這兒，她的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回到小區的時候，已是凌晨七點。

小區是九十年代初建造的，房屋大多已經破敗，下雨天的時候還會漏雨，但房租比周圍新建的小區便宜一半不止，於是林以薰和母親也就在這裡住了下來。

屋子一室一廳，三四十平米，裡面傢具陳舊，也就勉強能用，由於屋頂漏雨，無論怎麼通風，屋子裡還是有些霉味兒。

晚上睡覺的時候，不時會聽到老鼠的聲音從天花板里傳來，最初搬到這裡來的時候，林以薰幾天幾夜睡不著覺，以前她都是好吃好住，什麼都用最好的，像是公主一般被寵著，哪裡吃過這種苦？

她以為自己會堅持不下去，誰知竟慢慢適應了這種日子，硬扛了三年。現在，哪怕是老鼠從她的身上爬過，她也能安安穩穩入睡。

推開房門，陣陣飯香撲面而來，林以薰越過逼仄的客廳，果然在廚房看到林母忙碌的身影。

林以薰皺了皺眉，「媽，你怎麼又起來這麼早？不是說了讓你多睡一會兒嗎？」

「年紀大了，睡不著，不如起來給你做點早餐。你辛苦了一晚上，應該餓了吧？媽給你熬了點八寶粥，嘗嘗味道如何？」

林以薰謊稱自己在一家日企上班，她的那個崗位每一天有三個班，她負責值夜班。從小到大，林以薰雖然跋扈驕縱，卻從不會在父母面前撒謊，所以林母並沒有懷疑。

林以薰從林母手中接過熱騰騰的八寶粥，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吃下，一邊吃著，一邊語重心長道，「媽，以後不用起這麼早為我做早餐，外麵店那麼多，我隨便買點東西吃了就是。醫生說了你的身體需要靜養，不能操勞。」

「又搬出醫生來說我，好好好，馬答應你就是了。」

雖然林母這樣說，林以薰心裡卻明白，恐怕明天早上還是早早起床為她準備早餐。

她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固執，只要是認準了的事情，好說歹說都沒用。而她受到母親影響，也是一根筋。

要不是一根筋，當初又怎會……

見林以薰一大碗粥幾乎見底，林母滿意地笑了。然而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的笑容又隱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