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求援許奉
譚禮前腳剛出了屋,後腳就被夏侯進、李志叫住。
「二位將軍有何指教?」譚禮的肋骨還在隱隱作痛,遂彎躬起身子拱手問道。
李志、夏侯進對視一眼后,便悄悄將他拉到一邊。
還未等譚禮開口,夏侯進率先拱手問道,「先生當真是周大夫的人?」
譚禮微微一笑,反問道,「這如何敢欺瞞陛下?」
夏侯進這才放鬆下來,默默地點了點頭。一旁李志跟著道,「既如此,先生為何敢犯聖怒,替韓昱求情?」
譚禮卻對此不以為然,轉頭回望四下,確認無人後,方才低聲回道,「我並未是為了韓孝之,而是為了大徐、為了陛下的安危!」
李志、夏侯進自然明白所言非虛,然而對於周寧此人卻始終信不過。
李志轉臉看到夏侯進,「依將軍的經驗來看,我軍還能夠堅守多久?」
夏侯進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直言不諱道,「最多十天……」
「十日?」譚禮差點笑出聲,連連反駁道,「依老夫來看,最多能堅持個七日就不錯了!尤其陛下跟歐陽寒一直欲殺韓大帥、又對不遠之外的許奉軍馬展露出殺意,現在就連左將軍孟文千也被陛下打入了大牢,整個南營上下早就人心惶惶了……」
提到這一點,夏侯進忽然問出了心中一直困惑不解的問題,「敢問李將軍,為何陛下如此憎惡韓孝之,以至於急欲殺之而後快?」
李志看了眼二人,搖頭苦笑,「二位問我原因,我又如何能夠知曉?大膽猜測無外乎是因為『功高蓋主』吧?自古皆是如此。」
這看似符合情理的理由卻又如此的經不住推敲,以至於夏侯進皺眉想了半天後,依舊困惑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其他三營為何可以安然自若?唯獨一個韓孝之的南大營會招來陛下如此的憎惡?」
李志對此也不明白,搖頭哀嘆道,「我自幼年便陪伴在陛下左右,可他的性格卻一直叫人捉摸不透。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陛下竟會對一個人生出如此憎惡的情緒。哪怕是到了這最危難的時刻,也不願對他開恩……」
譚禮也目光幽怨的點頭道,「是啊……陛下如今又執意堅守,誓死不肯後撤一步。他所指望的那三大營援軍……只怕會來的更慢了……」
「我這就再去求陛下降旨開恩,饒了孟義!」夏侯進說著,便欲前去。
李志趕忙將他一把拉住,低聲呵斥道,「你是想死不成嗎!從沒人可以讓陛下回心轉意!」
「那你說怎麼辦?」夏侯進面露慍色,不服氣的反問道,「敵軍遲早會打進來,反正橫豎都是死,早死晚死又有什麼區別!」
「李將軍今日剛欲這南方軍馬交過手,敢問覺得他們實力如何?」譚禮笑著沖李志略帶調侃道。
李志對此並不動怒,反而有些淡然地回道,「先生何必明知故問,要來嘲笑我們這些只會紙上談兵的莽夫呢?」
「將軍誤會了,我絕無半點嘲諷之意。」譚禮畢恭畢敬的彎腰行禮道,「不止將軍,所有人其實都一樣。凡是自己沒親身做過的事情,只要光靠著自己在腦海中所憑空臆想出來的種種,便會有了那種自命不凡!」
李志、夏侯進似懂非懂,問道,「先生這話似乎意有所指啊……」
譚禮面色有些沉重,背起手緩緩道,「除非被現實撞的頭破血流,否則根本起不來半點作用!」
這話說的依舊隱晦,可話中含意已被二人參透,渾身上下打起了冷顫,心驚肉跳間驚覺地四顧張望起來。
「二位將軍莫怕!」譚禮嘆了口氣,安慰道,「如今真正能救陛下的,也只有我南營了!」
「可那又如何呢?這一點其實我們所有人都很明白,」李志語帶悲涼,心事重重地說道,「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更不可能讓你們南營來完成……」
夏侯進仰頭看著星空,陷入了無邊的惆悵,半晌幽幽地吐出一口氣,「如今軍心渙散、人人自危。南大營早就不是當年的那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威震四方的南大營了……」
「是啊……」譚禮也跟著惆悵起來,「孝之將軍這五年的心血如今也基本毀於一旦了……」
「那依先生之見,真的就只能坐以待斃了嗎?」李志心有不甘地雙拳握緊,猛地一跺腳,「難道老天真要亡我大徐嗎!」
「方法倒也不是沒有……」譚禮看著二人,卻欲言又止,想了半天還是將到嘴的的話生生的咽了回去。
「這都什麼時候了,先生既有良策何必還賣關子!」
譚禮見二人問的急迫,只得輕嘆一聲,道,「陛下先前的意思無非只是針對孝之將軍一人,換言之只要南大營願意發誓效忠陛下一人,這一切的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現在南大營不僅軍心渙散、兵力薄弱,就連能夠與魏寧、孫和等敵將一戰的人都沒有!」夏侯進苦笑道,「指望他歐陽寒嗎?」
「二位難道忘了不遠之外的許奉,他還有兩萬軍馬!」譚禮面色從容,低聲道,「這許公允可是當世第一名將,前不久又剛剛大破魏寧。若他願意引軍來援,再加上城中所剩軍馬,和計六萬有餘。完全可以一戰!」
「那事不宜遲,我這就書信傳他來援!」李志大喜過望,轉身便欲離去。
「李將軍且慢!」譚禮見他性急,剛忙制止,又道,「只可惜……他定不會同意背叛韓孝之的!因為他若真有這份心,早就該到了……」
「那怎麼辦!」
李志聽完后宛如泄了氣的皮球,登時垂頭喪氣的哀嘆起來。
「瓜州距此不遠,我這就突圍出去親自前去找他!就算是拖也要將他拖來救援陛下!」夏侯進急切的漲紅了臉,咬牙切齒道,「若他膽敢不從,我必定斬了他奪了軍權!」
「且不說霸元能不能斬了他……」譚禮當即就給滿腔熱忱的夏侯進破了冷水,「就算能斬了他,那南大營只會更是一盤散沙,更別提什麼力挽狂瀾的事情了!」
「那你說怎麼辦!」夏侯進低聲怒斥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只能坐等敵軍殺進來嗎!」
譚禮深思良久,腦中仔細思索著一切的可能,突然目光一閃過,驚問道,「之前從陛下口中聽聞,現如今北大營主帥楚言可在許奉身邊?」
李志點頭道,「卻是如此,怎麼……」
「那就好辦了!」譚禮微微一笑,如撥雲見日般欣喜道,「你可以書信一封,讓楚伯安說服許奉,讓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或有一線可能!」
著主意但卻是個不錯的辦法,只是李志仍然不明白一點,「先生剛才不還說四大營萬不可指望的嗎?怎麼這一轉眼的功夫,就突然……」
「這特么都什麼時候了?」譚禮當即插話打斷道,「陛下針對的只是韓孝之一人,與其他三營無關。而他們也心裡明白,若能在此危難之際救了陛下可是大功一件!尤其若是楚言能說服許奉派軍來救,那麼其他兩營必然蠢蠢欲動,不甘落後!這樣一來,只要許奉能夠贏了一仗,那援軍必達!」
「先生秒計啊!」夏侯進瞬間轉怒為喜,撫掌稱讚道,「如此一來,這些個賊軍根本就不堪一擊!」
「可前提是……」譚禮忽然面色一沉,「只希望許奉遲遲不回軍來援,跟楚伯安沒任何關係……」
「那應該不會!」李志對此頗為篤定,「若大徐只剩下一個忠臣,此人必不是韓孝之,而只會是他楚伯安!先帝尚在之時,第一個欽定的四大營主帥人選就是楚言。而陛下也時常不住的誇讚過楚言的忠心!」
聽到李志這話,夏侯進長舒一口氣,連連附和道,「先帝慧眼識珠,斷然不會有錯的!如此來看,我大徐有救了!」
唯有譚禮心中還是略有擔憂,喃喃自語道,「希望真是如此吧……」
「可派何人前去送信呢?這代郡可早就被敵軍圍的水泄不通了……」
對於這最關鍵的一步,三人又各執己見起來。
李志認為派去送信的人不僅要能成功殺出重圍,更要具備三寸不爛之舌說動楚言才行。
夏侯進覺得如此重任當非自己莫屬。畢竟當下來看,單論武藝沒人能比自己更加勝任。而且他覺得如若救援書信被敵軍截獲,那麼林尚必然會發了瘋似的開始猛攻,如此一來根本抵擋不住。
可譚禮卻認為這都不是關鍵,重點只在於如何能夠爭取時間等來救援。如今城中除了歐陽寒,基本已經無人可用,一旦再少了夏侯進,那又如何能夠拖延時間等來救援呢?
正當三人僵持不下的時候,突然侍衛慌慌張張地小跑前來,問道李志,「孟義被幾個南營士兵們團團護衛在馬廄,收押小校不敢上前、恐引起嘩變,是否需要請示陛下定奪?」
李志還未開口回復,卻聽譚禮微微一笑,「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