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自宋玉芝失蹤之後,宋家和林家並不是沒有找過,只是在瓏興一家小當鋪里找到了她失蹤時的衣服和頭飾,搜便了整座城,也未曾找到人。
這也難怪,那瘦子怕第二日家裡人搜查,被抓到,到時候別說錢沒撈著,命沒準都給陪進去了,便和胖子連夜趕往臨縣,將宋玉芝賣給了徐家班,待搜到了臨縣時,徐家班早已經啟程趕往梁國了。
宋成藺得知宋玉芝失蹤之時,腦子一直回蕩著兩年前那道士的話,宋玉芝天生就是戲子的命,現在他是信了,且不說很多戲班子都是四處遊走,居無定所的,單單為了面子,也不好去尋宋玉芝,畢竟若真在戲班子尋見了,面子上也掛不住。這整個燕京,尚未聽聞有官員在戲班子里尋女的,即便是尋著了,名聲也不會太好,怕以後沒有大戶人家能看上。於是,宋成藺便斷了這個念想,嫡出大小姐宋玉芝和戲班子一樣,成了整個宋府所忌諱的。於是這世上便沒了燕京宋府小姐宋玉芝,只剩下了徐家班的徐裊裊。
徐家班的人,多是年幼時家裡父母雙亡,族裡又無人願意養的,或是和徐裊裊一樣被拐賣來的孩子。
時光飛逝,一彈眼間,十年便在指尖流淌而過,徐裊裊也成了十五歲的孩子了。
她長了一雙桃花眼,眉目含情,配著這原生的秋波眉,多了幾分柔情。笑起來時,隱隱約約臉頰上有兩個酒窩,好似蜻蜓點水一般。原先身子還有些弱,有幾分嬌柔之態,讓人憐惜。但是她偏偏愛練武,身子壯實了許多。
但她不似戲班子里別的姑娘。那些姑娘們都喜歡正旦,喜歡做漂亮的正旦和花旦,她倒是喜歡做武旦和刀馬旦,有時候遇到些喜歡的武生角色,便與師兄們爭著要演。
剛來徐家班,那些師哥師姐看他年紀小,也頗為照顧她,有吃的也給她留著點。她不愛說話,如若不是在她練功之時聽到她在唱詞,都以為她是個啞巴。連徐桓卿開始也以為徐裊裊是個啞巴,花了錢買了個賠錢貨。
這兩年,徐桓卿覺得老了,不願意和原來一樣東奔西走了,便回了故國燕國,憑著戲班子早些年的繼續,盤下了一個做戲的場子和一個住人的大院。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初放晴,萬里無雲,天空放晴。大師兄徐清風今日有演出,脫不開身,便央著徐裊裊替他去回春堂取藥膏。因為大師兄對徐裊裊頗為照顧,平時在表演上有些指導,徐裊裊便應下了。
徐裊裊穿了一件白色圓領袍,束起青絲,剃了原先的秋波眉,畫了羽玉眉,少了幾分女孩子的溫婉可人,多了幾分英氣。這便是她早就想做的,今日總算是做了。
在銅鏡里,左看看右看看,又覺得不太像的男子,便找了的小鬍子粘在鼻子下方和上嘴唇之間的地方。她心想著,有這小鬍子,那些人也不會輕易覺得自己是女子吧?
她探了探頭,看了看平時徐家班休息的院子里沒有什麼人,便敲敲地從後門溜了出去。
徐裊裊走在大街上,看著沒有多少人注意自己,便放了心,昂頭大步走著,真把自己當做了男子。她有時候,也真希望自己能是個男子,畢竟那些戲本子里受傷的,多半是女性。
情愈深,傷愈重。
她決心,此生定不輕易動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