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壞消息
來吃喜酒的百姓,看見屋檐底下太師椅里的李綱,往日慘白的臉居然有了几絲紅暈。
眾人過來和李綱打了招呼,詢問他是不是感覺好多了?
李綱點點頭,一一答覆。
那些人坐回桌子旁小聲議論「你們看看,我說什麼來著,只要李公子家辦一場喜事,肯定能把那邪祟沖走了。
你們看看,看看李公子的氣色,是不是好了不少?
就連精神頭都比以前好了許多,這效果是不是立竿見影!」
「嗯,照這麼下去,用不幾日他沒準真能好。
可惜是別人辦婚禮,這要是他自己娶個小妾,辦這一場,沒準現在就能站起來走路。」
「說的也是,可是他和蘇郎中感情那麼好,怎麼可能娶小妾?
你們沒聽說過嗎?當初因為小妾的事,他們夫妻倆可是都和老夫人鬧掰了。」
「還有這麼回事?那可別再提了。」
這時旁邊坐著的一個婦人,又瞄了李綱一眼,小聲道「我怎麼看著李公子不太正常?
他這樣子分明像我家那個死鬼要走時的樣子,也是卧床不起,突然就能坐起來,結果沒到三天就去了。
當時秦郎中,就是秦柏仁的老爹說,這叫什麼迴光返照!
就是人要死了,突然精神幾天,這根本就不是好現象呢。」
「呸呸呸!孫劉氏你能不能嘴上積點德?
人家這辦事沖喜呢,你吃飯也堵不上你的烏鴉嘴,什麼話從你嘴裡出來,怎麼都覺得欠揍呢?」
被稱作孫劉氏的婦人,趕緊低了頭,扒了幾口飯,不敢再說話。
滿院子的人鬧鬧哄哄,正吃喝的高興。
程大郎拿著酒杯,挨桌敬酒,接受著人們對他和名伶兩個人的祝福。
院子外面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踏踏而來,「吁」一聲長長的吆喝,一人一馬停在李府門口。
蘇荷趕緊往出走,準備去迎接。
就見一個官差模樣的人腳步匆匆的走進來問道「哪位是蘇郎中?」
蘇荷趕緊迎過去「我就是,這位兄弟找妾身可是有事?」
院子里所有人停止了喧嘩,都看著那個官差和蘇荷。
就連李綱都微不可查的在太師椅里直了直身子。
只見那個官差模樣的人,給蘇荷抱拳施了一禮,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紅紙包,雙手舉過頭頂遞給蘇荷道「蘇郎中,我家老爺原本要親自來給蘇郎中的哥哥賀喜。
可是今早臨時接到消息,說是金兵正在大批過黃河。
朝廷局勢緊張,這個時候我們縣令大人不敢擅離職守,還請蘇郎中見諒。」
「什麼?金兵又開始渡黃河了?」蘇荷想到這一層,卻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金兵又渡黃河了?院子里像是投進了一顆炸彈,人人震驚!
這才剛剛過了幾天消停日子,眾人這顆心還沒完全安穩下來,怎麼這金人又要來了?
滿院子喜慶的氣氛,被這個壞消息一下子沖沒了。
就連程大郎都擔憂的看了眼李綱,見李綱差點從太師椅上站起來。
程大郎趕緊走過去,把手扶在李綱肩上,輕輕的按了按。
李綱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忍住心裡的翻騰,閉上了眼睛。
就聽蘇荷繼續問道「若是這樣的話,縣令大人來不上也沒辦法,不知道朝廷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官差站直身子嘆了口氣道「金人倒是給皇上送了信貼,說是要金一千萬錠,銀兩千萬錠,帛一千萬匹,這簡直是漫天要價。
上次他們攻打京城的時候,開封孤城之中已經搜刮盡了,根本就無法湊齊。
可是皇上已經被金人嚇破了膽,只知道曲意逢迎,退讓。
皇上現在下令大括金銀,就連京城附近的農家都已經搜刮凈了,現在鬧得民怨沸騰。
金人又要幾萬匹騾馬,皇上用重典獎勵揭發,也才湊得七千匹……」
院子中賀喜的所有人,包括李綱和蘇荷都震驚了。
宋欽宗這個酒囊飯袋,還不如他老子,起碼他老子還敢抵抗一陣子,他可倒好,就知道搜刮百姓,討好金兵。
官差把消息送到,也是氣憤朝廷的做法,說了這麼多。
說完之後他後悔了,百姓不可妄議朝政,這要是被人給舉報了,他可就要腦袋搬家的。
「蘇郎中,我得趕緊回去,我們家老爺還有許多事要辦,在下這就告辭了!」
蘇荷原本還想留他吃頓飯,可是看他那倉惶的樣子,也不敢深留。
送官差走後,百姓們各自想著心事,感覺飯桌上的雞鴨魚肉都沒有了味道。
孫劉氏見大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當別人看向她的時候,她心虛的收回伸出去的筷子「都看著我幹什麼?
我又沒說讓金人再次入侵的事情,這次的事怪不著我!」
正說著怪不著她,就聽身後太師椅里的李綱,大口喘了幾下氣,一下子從太師椅里撲倒在地上。
「夫君!」蘇荷一下子撲過去,就往起扯李綱。
程大郎等人也趕緊跑過去幫忙,眾人七手八腳把李綱從地上扯起來。
連拖帶拽把他扶進屋去。
「迴光返照,你看看我說什麼來著!」孫劉氏慌亂的站起來,飯也顧不得吃了,使勁朝自己嘴上打了幾下子,匆匆跑了。
眾人見主家有事,能幫上忙的幫著收拾院子里的酒席,幫不上忙的直接告辭走人。
所有人心裡都是同一個想法,那些如狼似虎的金人要來了,朝廷達不到人家的要求,那些人就要攻進來。
一旦他們攻打到清風鎮,那自己的家怕是要保不住了。
家保不住了,新收下來的糧食就得安排個地方藏起來。
都是挨過餓的人,那種滋味實在太難受。
得趕緊去想個辦法,保住自己幾口人的命!
眾人散去,程大郎,蘇荷和虎子幾人,進了李綱的房間,把門關好。
旁人還以為蘇荷在給李綱施救,也不敢打擾。
李綱從床上坐起來,小聲道「我猜的不錯的話,皇上這次不會輕易屈服,怎麼也要抵抗一回。
上次他去金營是哭著回來的,雖然沒說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應當受到了很糟糕的待遇。
這次達不到金人的條件,再去金營他怕是不能活著回來。
所以我怕他這幾日就要整頓兵馬,和金人交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