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篇 （二）你好，地球……

這裡是月球，距離地球三四十萬公里。

這兩個星球是互不登門的鄰居，互相隔絕著，地球上看不見月球上的人，月球上看不見地球上的人。

兩者隔著一條浩瀚的「星海」。

星海美麗又神秘，尤其吸引著月球上的少年少女。

韓世英已是月平中學的學生，他的個子變得更高，雙眼也更加有神；禮儀培訓讓他的腰桿挺得更直，嘴角還時常帶著一絲微笑－－這是他的個人標籤，這麼累又傻叉的行為，除了他誰會這樣做呢？

微笑讓他更有親和力，更加陽光帥氣，這倒是真的。

他出生於月球，於月球度過童年，是個土生土長的月球人－－

消瘦的身體，薄薄的小嘴唇，白如紙的臉蛋，那一雙綻放生命活力的眼睛，高挑的個子－－－這便是「月球厭食少年」韓世英。

他已經好久沒有吃過飽飯了，上一次吃飽飯，是孕育裝置里的營養液，那時候自己還是個卵。

他的眼睛無比明亮，放射著不屈的光芒。他明明如此消瘦，卻煥發著無限的新生活力。

討厭的胃劇烈的抽動著，拚命地壓縮裡面的空氣，發出嘰里咕嚕的響聲。

「就你調皮！大腦快停機了都沒說什麼，你作什麼呀！」

韓世英拿出一個繩子，把肚子勒的緊緊的，這樣就舒服多了。

他總算有些理解那些官員為什麼總帶著一個腰帶了，不過他們有好吃的【白薯餅】，不用擔心餓肚子，韓世英便判斷他們是為了裝逼才帶的腰帶。

那難吃的食物和那點可憐的補給水要睡醒后才能去領取，在此之前他要忍，把自己當成一塊堅硬的玄武岩，不用吃不用喝，寧靜祥和。

真難熬！活著可真苦，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呀。

每到餓到胃疼的時候，他便會看著遠處的另一個星球來轉移注意力，那個星球是蔚藍色的，神秘，披著一層面紗，像陰影中恬靜的少女，像黑暗中閃光的寶石。

許多人說地球相當寒冷，比我們的夜晚還要冷……是真的嗎？藍色的確給人冰冷的感覺。

他喜歡仰望星空，每當看的入迷但又不得不回到現實的時候，他便急躁的渾身難受，他氣的踐踏地面，踏的兩隻腳都陷在碎石里；他將五米多高的巨石踢的粉碎，踢到周圍沒有一塊大過他拳頭的石頭，踢到他的腳發軟。

每當那浩瀚無垠的星空顯現在他的眼前時，他的思緒總會透過那稀薄的大氣，他有許多問題：

月球之外，是什麼樣的呢？

星海對岸，又有什麼樣的新奇事物呢？

韓世英坐在玄武岩上，他望著天空上閃爍的星星，那些星星好像對著他眨眼，好像在炫耀著：

我們是自由的！

「呸！你們一動也不動，還不如我呢。」

月球就像一個封閉的大鐵盒，外面沒有進來的，裡面更是出不去，枯燥乏味的景色，冰冷的人心，靈魂被按壓著，肉體雖然可以呼吸，但靈魂卻已然臨近窒息。

這樣活著真的有意義嗎？

韓世英望著遠處的高塔，孕育簡單枯燥「月球生態」的大氣改造系統。

這個系統創造了月球上的大氣，使得月球的溫差得以一定程度的降低，月球的空氣開始產生流動，這便是月球的風。

這座噴著霧氣的鋼鐵高塔，頂端放射出紅色的霞光，嗚嗚嗚嗚的轟鳴著，聲音大到100公里以外也能聽見；嚇得多少小孩噩夢連連，唬的多少小學生濕了褲子！

213年的歷史，月球歷史的課本上，第一頁就是「『月球峰』的修建與竣工」；可是韓世英並不相信歷史課本，這玩意月球人能造出來？還是200年前？

從地基到塔尖高達3185米，地面管道鋪設縱橫超過25000米，巨大的鋼鐵身軀也代表著巨額的能量消耗，月球能源產量的60%都用在了這個傢伙上，這是名副其實的月球第一建築。

這座高塔叫【月球峰】，這就是月球人的歷史，沒有它，便沒有月球的先人們，便沒有他們這些新生代。

這座高塔的建造僅耗費6年，是一個奇迹。

韓世英小時候，就參觀過這座高塔，這個高塔，光是地面工程就可以參觀到許多人腳軟，更何況還有更為龐大的地下工程。

韓世英第一次看到這座高塔，有些心悸，望著這座不朽的月球第一傑作，他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就好像仰望一個擎天的巨人……嗚嗚嗚的巨大聲響，逼的每個人都得帶著耳塞，看著那鋼鐵的身軀，彷彿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揪著他的靈魂，嘲弄他，折磨他，侮辱他。

遠處有一道白光，那就是【月球第一宇宙公司】了。

月球第一宇宙公司，在月球新一代的心中，是一把禁錮思想的鎖。

它是月球上的監視者，是月球上的最高權利機關，是一把沾滿自由追求者鮮血的屠刀。

月球第一宇宙公司成立於「大建設」時期，歷史課本的第二節課就是「月球政府的誕生」。

歷史課本怎樣誇張它的光輝形象，韓世英都不會對其有一點改觀；終身任職，使得麻木迂腐的種子在月球生根發芽，最終「遍地開花」，變得「萬紫千紅」……

第一宇宙公司的領導者不知進取，保守封閉，禁錮思想，破壞創造力……可憐的月球，已然千瘡百孔。

尤其是代表月球第一宇宙公司權威的《月球法則》，韓世英看都看不看，他不是懶得看，是討厭看，那些字氣的他牙痒痒，看了兩頁就看不下去了。

我就是觸犯這些規則死了，也不會後悔。

那繁瑣的條規，我永遠也不會遵循……

爛命一條，你們要，給你們就是了，我活的可是夠夠的了！

我只按照我的道德標準行事，我永遠也不淪為被奴役的工具……

我有血有肉，憑什麼被一堆文字擺布？

但韓世英終究是月球芸芸眾生中的一個，他無力反抗壓迫，他嘴再硬，也只能硬一時；他不是救世主，至少現在還不是。

《月球法則》禁錮了月球人的思想，包括所有的月球新一代。

他們痛苦，無奈，內心充滿對宇宙公司的憎恨。

因此，韓世英從來就不知道地球為何物，地球上存在什麼，他只能透過薄薄的大氣，隱約的望見那顆藍色星球的模糊輪廓。

美麗的蔚藍色星球本身，到底藏有多少秘密呢？

張開你的雙臂，我想與你擁抱！我們的日子太苦了，何時是個頭？

因為人口很少，主要在平原區域分佈，每個居所都距離很遠。

韓世英在這樣的地方，感受到了人心的冰冷與恐怖，他感到自己的稜角被高壓的統治漸漸磨平。

在空虛與痛苦中掙扎，在絕望與希望的分界線來回徘徊……冰冷，空洞，每一次呼吸，都是對壓迫與剝削的反抗。

至於繁衍，是等一代人或者兩代人逝去后，才進行一次徵集DNA，全部交由宇宙公司處理，在儀器中培育，接受統一的教育。

這裡沒有父母一說，月球太窮了，窮到不允許出現孕婦。

最美好的時光，莫過於夢境了。

韓世英每沉入夢鄉，都不願在醒過來。

可能是造物主看月球人太難過了，便讓他們的夢境更美好一些，讓他們在夢中，得以消化現實中遭受的打擊與挫敗，讓美夢填補現實的空虛。

夢是月球人的上帝，為他們帶來希望與快樂。

越是未知，越是心存希望，夢境就會更加美妙，每一個月球人都是夢境大師。

比如吧，一個悲催的餓漢，他在夢裡絕不會夢見自己飢餓，夢裡的一切都能吃，各類岩石，山嶽，大地，天空，星星，不過什麼味道咱就不清楚了。

包括韓世英，韓世英在夢裡，那是飛天遁地無所不能，遨遊星海遊歷宇宙，甚至可以踏上地球－－畢竟沒有去過，一切只是基於他自己的想象。

當然，夢見佳人也會令韓世英渾身興奮，畢竟他長大了嘛。

但夢境並不是現實，夢只有很短的時間，現實才是真正的生活。

唉！

課本上那枯燥無味的月球地理，什麼友邦峰，什麼月海，不是清一色的石頭？

還月球精英學，我就是我，學什麼別人？

月球大氣學簡直讓大腦窒息，我去你的月球峰動力理論！

那月球歷史，感覺全是編的，跟神話傳說似的……

月平中學曾經有個學生，他很愛幻想，又好觀察，和韓世英一樣迷戀地球。

他憑藉著對地球的美好幻想與無微不至的觀察，依靠想象力與觀測記錄，用文字描繪出地球的面貌，也表達了他對自由的不懈追求。

他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動用了什麼能量，竟將其發表在【真理報】上了，頓時名滿天下，震驚整個月球。

他宣揚地球上有更美麗的景觀，地球上有許多我們未曾見到的事物。

這觸動了被禁錮思想的月球新一代們。

他說地球上有和我們一樣的生命，和我們一樣的文明，這就壞事了，月球第一宇宙公司一直忌諱這個。

文章及其抄本都被銷毀，那名學生也因為「憑空捏造」與「破壞月球安穩秩序」罪受到了處罰，至今下落不明。

眾說紛紜，直到如今都沒有證據可以說明這個學生究竟在何處。

各種天馬行空的猜想層出不窮，「飛船逃離論」、「流放宇宙論」等……

韓世英看過那篇文章的抄寫版本，具體是不是原文無從得知。

文章上大致寫道：

地球是我們幻想中的產物，因為我們沒有人去過那裡，我們也沒有能力去那裡，我們只能承載「夢」的飛船，日夜不疲地來回往返。

夢不能帶給我們知識，所以，光是睡大覺是沒用的。

地球上充滿了未知，因為未知，才讓其更加顯得迷人可愛……

我通過一系列的觀察，加上一些奇怪又古老的「月球傳說」推斷一下，這不一定準確，但至少我是第一個這樣做的，如有錯誤，還請指正：

地球上應該是氣候宜人的，我不相信它是冰冷的星球，因為它的附近有太陽。

她應該是可愛，溫文爾雅的，但有時會發脾氣，一旦發脾氣，又是十分可怕的……

無窮的資源是其永恆的瑰寶，廣袤的土地絕對孕育著生命，而且還是高等智慧生命。

地球是一個巨大的寶藏，藍色的平原浩瀚無垠，深藍平原上隆起黃綠色的高原，形態萬千，頗有「圖騰」之感，高原之上，白色的山川交錯延伸，變化莫測……這美麗的星球，就像是浩瀚星海中的蔚藍色寶石，閃爍著美麗的生命光芒……

韓世英常常夢見自己身處地球，那深藍色的天地，帶著一半黑暗，帶著一半光芒，朦朦朧朧，無比神秘，令他魂牽夢縈，無法自拔。

這是真正的地球嗎？自己是多麼想去真正的地球看一看呀！幻想的美好，讓他不由得更加憎恨起這冷酷的月球。

地球也是這樣，被強制灌輸知識與思想，然後無休無止的奉獻至死的地方嗎？

「不會，肯定不會！」

腦海中出現一個聲音，激烈的迴響著。

他拍了拍腦袋，他有些懷疑自己餓昏了頭。

每天睜開眼，吃上一兩口球菜，便要去上學，學習知識，是高智慧生命必要的環節嘛。

一定要壓低步伐，不然就會「飄」起來，遭到周圍人的白眼；低重力是很麻煩的事，到現在月球人都沒有完全解決。

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配重，不過很少有人願意這樣。

月球貧瘠的土地，土壤缺乏肥力，只能種出難吃至極的月球作物，例如月球球菜，月球萵苣，月球油菜，都是又硬又韌的主，發苦發澀，還難以下咽。

數量稀少的月球白薯，只比拇指甲稍大，有些微微發澀，但已經是月球最受歡迎的作物了。

這種東西學生可吃不到，教師也很難弄到，主要都補給給月球公司的人了。

韓世英帶著倦態走入課堂，教室里無比昏暗，匱乏的能源無法支持照明設備出現，僅憑藉窗外的宇宙星光，朦朧地照在屋內，艱難的進行課程。

卡羅看著韓世英，疲憊的笑了笑，他也沒有休息好。

「今天我們繼續解讀偉大的月球平原工程……」

聽到這裡，韓世英就昏昏欲睡，班裡15名同學，只有他不聽課，老師一眼就看出來了。

「韓世英，第一個種出月球球菜的是誰？」

「是老師……」

教室內鬨堂大笑，韓世英這才明白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的說了胡話，尷尬的坐了下去。

「就應該把你扔到宇宙去！月球競爭這麼激烈，你一點也不緊張？」

老師沒有說錯，在月球，競爭的確激烈，生存確實困難，嚴苛的配給制下，如果不努力爬上去，長期忍飢挨餓，就會全身肌體萎縮，最終餓死。

「老師，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韓世英的眼中閃過一絲怯懦，但他還是硬著頭皮，打算一問到底。

「說吧，只要是和課堂有關……」

「地球是怎樣一個地方？到底有沒有生命？」

他期待著老師回答他，哪怕機會是那麼的渺茫。

這句話給老師問的一楞，但很明顯，這絕對是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豈止是不該問的問題，簡直犯了大忌。

老師霎時臉色一沉，他的嘴角抽動著，眼皮跳來跳去，眼球彷彿和眼球打著架。

他瞪著眼，歪著嘴吼道：

「你給我出去！出去！罰站到放學！」

後來韓世英才明白，這處罰夠輕了，他的行為，已經違反了《月球法則》。

就這樣站到放學，他望著昏暗走廊的盡頭，又看向天窗上閃爍的星空，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這裡的人對地球那樣敏感，為什麼自己生來就是為了建設這個毫無生機的星球，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活？

卡羅看著罰站的韓世英，低聲說：

「你真的很勇敢，能在課堂上那麼問，我有這個想法，但不敢問。」

韓世英笑了一笑。

「」

「我先回去了，你也快點回家吧！」

韓世英剛想走，一個冰涼的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韓世英嚇得一激靈，回頭一看，居然是一個小姑娘，那個每天出現在他夢裡的小姑娘。

「站著累不累？」

她極其小聲的說，還假裝望向天窗的星空，不去看他。

「不累……」

韓世英又補充道：「但是無聊極了。」

「你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我要是老師，直接給你流放到月球峰去！」

「是嗎？有那麼嚴重？」

「你說呢？公共場合里不能談論地球！你不知道嗎……你都可以送去審判了，只要咱班出個『叛徒』，你就完了。」

「我真的不知道……這也太奇葩了。」

韓世英臉上紅撲撲的，已經開始冒汗了；他第一次這樣緊張，他感覺身體灌了鉛一樣，從後腦勺到腳尖都在發顫，渾身酥酥麻麻的，難受極了。

「嗯……你以後可要小心，生命只有一次，失去了，就拿不回來了。」

「我會注意的，多謝了。」

韓世英還是不敢看她，他感覺體內的身處竄上來一股火，燒著他的心，令他備受煎熬。

「秋夢雪同學，你喜歡這個星球嗎？」

「這個……暫時是個秘密，我先不和你說。」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提地球？地球明明是離我們最近的星星！」

韓世英轉開了話題，她不願意說，那還是別追問了吧。

「你小聲點！被發現，咱倆誰都吃不了兜子走！」

她有些急了，倉皇地提醒韓世英。

「喂喂喂，你倆幹什麼呢！」

一個鄰班的學生看著他倆在那扯淡，忍不住了。

「我教他第一個種出球菜的人是誰！他不是沒答上來么！這是個傻子！」

秋夢雪急忙解釋。

「這麼簡單也要教，確實是個傻子。」

那個學生挺牛氣，昂頭挺胸地走了。

「我不是傻子！」

韓世英有點不甘心。其實他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這也太簡單了！

「切，你一點沒有自知之明。」

秋夢雪望著滿天繁星，輕快地說。

「你看著我的眼睛！」

秋夢雪果然轉過頭來，這一對視，他便完全敗北了。

心臟像被直擊一拳，全身通過一股奇怪的電流，雖然不疼，卻有著更大的能量，令他骨軟筋麻，完全喪失了抵抗力。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甜蜜又酸澀的感覺在心中滋生起來，好像夢境化為現實。

清澈的眼睛里，閃爍著點點銀星，可能因為緊張的原因，可愛的小嘴唇抿的緊緊的，竟咬的更加紅潤了；她的臉也紅紅的，連耳朵根都是紅的！這害羞的程度，簡直和韓世英不分伯仲。

她彷彿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竟有些虛無縹緲，看的他有些飄飄欲仙起來。

她意氣風發，朝氣蓬勃，一點也不像吃難吃的月球球菜長大的……

韓世英在她的身上看不到飢餓留下的創痕。她每天和自己吃一樣的東西，卻和自己的狀態完全不一樣……她究竟有何神通？

韓世英渾身不自在起來，彷彿魂魄無處安家，渾身燥熱難耐。

秋夢雪被看的渾身發熱，但也不好意思提。

「那我以後就叫你小雪吧。」

「你隨意吧……夏雨笙也叫我小雪。」

月球上是沒有雪的，但可以夢見雪，夢見那隻存在於意識中的雪。

「小雪叫著多可愛啊，你和你的名字一樣可愛，一樣漂亮，我真想和你成為朋友。」

「那就做朋友……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

秋夢雪聽到他這麼誇自己，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她現在是「秋紅雪」，臉不是一般的紅。

「真的！你真好！」

韓世英激動的雀躍起來，他開心極了。

「對了，能告訴我，你為什麼總是傻笑嗎？」

秋夢雪說這話時，臉更紅了。

「什麼傻笑，明明是微笑好不好！我是個樂觀的人，也是個健康的人，為什麼要死氣沉沉的板著個臉呢？」

「別犟，就是傻笑！因為你笑起來很傻！」

她笑了，笑的很開心。

「那就，再…再見啦！下次再見！」

韓世英神采奕奕，一陣風似的「躥」出學校的大門；他從來沒這麼開心過，從來沒有。

韓世英跳躍起來，他一路狂奔，身體彷彿羽毛一樣輕盈。

傲慢的太陽迅速從東方抬起頭來，溫度卻依舊的寒冷，好要好一陣才能升溫。

又是晝夜交替的時候，冷與熱的交替，又輪到熱了。

天依舊那樣的暗，昏乎乎的；散盡了餘溫的大地是那樣死寂。

很少有人願意立身於這徹骨的寒天中，急匆匆的都朝著各自的住處趕。

韓世英卻一點都不覺得冷。飄飄洒洒地走在路上，一切都是那麼美！曾經不起眼的漫天繁星，現在彷彿比曾經還要耀眼一百倍，一千倍，璀璨奪目。曾經看都不稀罕看一眼的月球土壤，也是那麼晶瑩剔透，讓人心生歡喜。曾經看著都恨的學校建築，現在一看，也是那麼讓人身心舒爽！

這環形的山丘，這冰涼的大地，這璀璨奪目的天空，包括這滾滾的寒風，都是那樣的美。韓世英，終於知道他為什麼而活啦！

苦澀的生活，真的要到頭了！

彷彿是一縷溫柔的光，終於照進從來未敞開過的封閉空間，將黑暗驅散，光的溫暖，真是世間最可愛的東西。

四周沒有聲音，只有風凌厲的呼嘯，望著那顆蔚藍色的星球，更感覺內心有一股莫名的涼意，由於距離遙遠，加上一層月球大氣，怎麼看也覺得有些模糊。

現實與希望的距離，便是月球與地球的距離吧。

韓世英嘆道：「這顆星球真的漂亮，不知道那上面，是否有和我們一樣的生命呢？」

他望了望四周，四周荒無人煙，確定沒人後，他吶喊道：

「地球，你好~~！」

聲響回蕩在冰冷的山川大地，荒蕪人煙的四周還反覆回蕩著這個聲音。

遠處的地球十分寂靜，沒有任何回應。

「噫！不知道地球上，有沒有像我一樣的人！」他暗想道，但隨即搖了搖頭：那麼美麗的星球，簡直就是天堂啊！怎麼會有像我這樣的人呢？

晚上，韓世英又做了有關地球的夢，夢中，他在浩瀚的白色天地間遨遊，地球，那奇幻的深藍色大地，給人踏實的感覺，讓人蕩氣迴腸。

「地球……你好……」

夢中的韓世英嘟噥著。

啊，月球的生活，太煩躁啦！最愛幻想的少年少女們，能不幻想那神秘又可愛的地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