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篇 （三十九）朋友，你笑的真好看

夏雨笙摸了摸秋夢雪的肚子，裡面果然空空的，貼在上面仔細聽，還能聽到嘰里咕嚕的聲音……

那是胃在抗議，她需要吃東西。

你可撿回來一個地球小祖宗！你現在正長身體呢，發育不良怎麼辦？

夏雨笙氣的拿起一個白薯餅，掰開她的下巴，直接就往她的嘴裡按……

「小雨，你幹什麼？」

秋夢雪話說的含糊不清，嘴裡都是白薯餅……

「你肚子嘰里咕嚕的叫，害我睡不著！你趕緊給我起來吃東西！」

夏雨笙真是張口就來，明明是自己貼在人家肚子上聽，問題是秋夢雪還真信了。

「是……嗎？」她的臉紅了，「對不起……」

「你給我吃，吃完再睡！」

夏雨笙一副命令的口吻。

「好的呢，小雨大人。」

秋夢雪調皮的笑著，自從韓世英對她說了那些話，她對自己的態度真完全的轉變了。

她居然一直沒注意到，這個老是和自己擺譜的傢伙是那麼的孤獨……

她剛要咬下去，夏雨笙又遞給她一個球菜。

「兩個同時吃，不然上火。」

「想的還挺周到。」

「以後給我吃飽了睡，不然讓你睡也不消停。」

夏雨笙明明是借宿，卻無比硬氣，好像她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一樣。

「行行行，等小音餓了我看你怎麼辦！」

「放心吧，我自有辦法。」

她咬到一半，便捨不得吃了，夏雨笙瞪了她一眼。

「全吃下去！」

她便乖乖的吃了，這段時間她餓壞了，腮幫子都給塞的鼓鼓的，她抬起頭，發現夏雨笙正盯著她的嘴巴看，有些不好意思。

「吃個東西都能臉紅，愛情真可怕！」

秋夢雪想想說些什麼，可是嘴裡滿噹噹的，支支吾吾什麼也說不出來。

「你要是不困，等會兒我有事情和你說。」

「困！我要睡覺。」

她終於咽下去了。

「可是等你醒來，我就沒時間和你說了。」

「這樣，你呢，等我睡著時，你抓著我的手腕，努力地想出你要告訴我的東西，我就會在夢裡夢見……」

「真的？我想讓你做那方面的夢也可以嗎？」

「你瞎說什麼？我睡了，你要告訴我就告訴我，不告訴就拉倒，我還有自己的夢要做呢。」

她幾乎是倒下就著，夏雨笙便嘗試著抓住她的手腕，把月球的那段過去告訴了她。

過了沒多久，她的頭上便滲出冷汗，渾身都在發抖……她不會真代入進去了吧？

她猛然驚醒。

「這是你要告訴我的事情？」

「不然呢？」

「信息量有點大，我得緩一緩……你怎麼知道的這些？」

「這你就別管了……別讀我心啊，不然和你絕交。」

「誰稀罕讀你……」

「你別稀罕不稀罕的了，現在睡不著了吧？」

「其實夢河人原本不叫夢河人，一個月球人問他們來自於哪裡，他們回答：「來自夢河」。真叫什麼還是個謎。」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爸爸告訴我的。」

秋夢雪一臉自豪，秋海雲經常給她講月球的故事，還囑咐她不能亂說……

「你爸爸？月球元首秋海雲？！」

「不然呢？他經常給我講許多月球的故事，不過太血腥，太混亂，太重口的情節的就閉口不提……你給我傳達的，基本都是他不肯說的。」

「他的確是個好爸爸，可惜不是一個好領導人，對新生代太苛刻了……禁錮思想，摧殘創新精神，實在是不高明……」

夏雨笙就是敢說，她相信秋夢雪不會生她的氣。

她的確沒生氣，但也沒贊成夏雨笙的說法。

「怎麼？小雪，你不會因為他是你爸爸，就不會客觀評價他了吧？」

「小雨，在他的小時候，他也和我們一樣，憧憬地球，憧憬美好的生活……可是，帶給他，帶給和他一樣的同齡人的，是什麼呢？是比我們現在還要強烈的精神施壓，那時候，每天都能看見血。」

夏雨笙啞口無言，誰曾經還不是孩子呢？

「那時候有專門的「搜兵」，正式名稱是「學生搜查員」，學生們暗中稱其為「傻兵哨子」，每天檢查學生的課本，如果塗塗畫畫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地球，或者和課堂不符的東西，就會被拉到外面一通毒打，或是一陣暴晒（白天），或是來個「吹凉風」（夜晚）清醒頭腦……」

「他們又不是實驗品，如何禁得住？動不動便是皮開肉綻，我爸爸說，他幾乎天天都挨揍，那些兵沒事找事，放學查書包，就連睡覺都有夢境檢測儀……女學生也往死里打，我爸爸怎麼活下來的？他說，是憤怒，報仇的慾望支持他活下來的。」

秋夢雪看著沉默不語的夏雨笙，好像期待著她能張嘴說話。

「談何夢想？談何理想？不改變，就註定被拋棄，淘汰，月球公司每一代孕育出的胚胎，只有1/3可以成長為成人，這裡面，有多少是追尋自由死的，有多少是反抗壓迫死的……」

夏雨笙想起了卡羅，新生代都不能抵抗月球統治機構，何況以前的孩子們呢？

秋夢雪看出了夏雨笙在想什麼，她繼續說道：

「和他們比，我們慘嗎？我本來以為我爸爸是一個壞人，後來我才發現，我的爸爸，他也只是一個悲劇的人，他儘力的想改變月球。」

「但說到底，他和我們是不同時代的人，他心裡有太多的恨。時代的局限性，使他顯得和我們格格不入……小雨，你要記住，每一個孩子都有好奇心，人人都是一個時代的新生代，都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對生命充滿了希望，只不過是外力改變了他們。」

夏雨笙不好說些什麼，看來真正懂秋海雲的，只有他的好閨女秋夢雪了。

可是，卡羅就是死在了他統治的月球下，夏雨笙不會可憐他，充其量也就是不那麼恨他，他給自己留下的傷痛太多，卡羅，江亞涵，舒老師彷彿在她的心靈深處傾訴著，生命的脆弱，讓她不禁懷疑自己還能走多遠

她無法原諒這個統治者，哪怕他是秋夢雪的父親。

「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他，我們有太多的朋友失去了寶貴的生命……這其實是月球腐朽不堪的社會體系導致的，他也很欣賞你，對於卡羅的事情，他想對你說一聲抱歉……他終究是我的父親，我希望你可以原諒他。」

說抱歉？人都死了，抱歉有什麼用！

她不去看秋夢雪，她怕自己心軟，不再恨那個傢伙，她怕愧對卡羅和江亞涵。

「小雨，我可以讓他變得更加善良，我相信月球的未來是光明的！」

「拔下了釘子，窟窿就會消失嗎？」

「小雨……」

「小雪呀，你心愛的人死了，你會怎麼樣？」

「小雨……我懂了。」

秋夢雪還是沒能說動夏雨笙，她有些失望。

「小雪，對不起，剛才我的語氣有些不好……」

「去上課吧，等著老師誇你的字好看吧。」

「你瞧不起誰？我告訴你，等見到韓世英來，我就把起撒到他身上！你餓的肚子響，害我睡不著……」

「你敢！」秋夢雪嚇壞了，這關乎到她在韓世英心中的形象，可不能由這傢伙胡來！

「你保證，要給我講月球曾經的故事，還有好好吃飯……這樣就行了！」

「這個沒問題。」

秋夢雪一口答應下來，她越來越感覺自己處於弱勢了……

秋夢雪眼看著夏雨笙哼著小曲離去，推了推一旁的程詩音。

「小懶蟲，別睡了，該吃東西了。」

「再讓我睡一會……」

秋夢雪拿她沒辦法，嘆了口氣，把吃的放在她枕邊，隨便地打扮打扮，便去秋海雲那裡報到了。

卡林人的課，遲遲等不到韓世英，夏雨笙居然有些心焦。

好像失去了心靈支柱，她難受的抖起了腿……

「小雨，還有我呢，別怕！」

「我不怕，就是感覺少了點什麼……」

「是少了韓世英吧？我也盼著他早點過來呢。」

居然被一瞬間拆穿了，夏雨笙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時，門開了，卡林人走了進來；他今天要講卡林第一次與高等智慧的生命交戰，主要突出了卡林人發動戰爭的正義性；目的不言而喻。

洗腦。

夏雨笙已經等的快瘋了，雙腳來回蹭著地面，目不轉睛的盯著門口。

門開了，進來一個讓夏雨笙倍感親切的人……

秋夢雪！

「請允許我作為今天的監堂官。」

她禮貌的向卡林人問好，隨後坐在後面的座位上。

學生們一下子就歡呼雀躍起來，我們的小雪終於回來了！

「她現在都是月球總理了，還記得回來看我們！」

「上次看到秋夢雪同學，還是在追悼大會上……」

「你也不給我們帶點禮物！」

卡林人的臉色很難看，秋夢雪則輕輕地咳嗽兩聲。

「等下課我們再敘舊，現在是上課時間……」

夏雨笙一臉狐疑，那麼忙的月球大總理，怎麼還來當監堂來了？怕韓世英累到了？還是韓世英有事情不能來？

不過她比韓世英更有威懾力，卡林人這堂課愣是不敢越線，韓世英在的時候，還偶爾打個擦邊球，現在規規矩矩的，反而讓夏雨笙有些感到有些奇怪。

一到下課，學生們就立刻擁了上去，給秋夢雪圍了個水泄不通。

「小雪同學，你當上總理后，怎麼變瘦了？」

「秋夢雪同學，你以後可要多來看我們啊，我可好久沒上過這麼舒服的課了。」

「秋總理大人，可不可以在我的衣服上籤上你的名字……」

夏雨笙撥開一層層的痴男痴女，眼前的秋夢雪，臉紅的好像做了春夢……

不應該啊，她應付同學的手段很厲害的，怎麼今天羞羞答答的，還不敢直視自己？

難道病了？想韓世英想的病了？

「喂，你不挺忙的嗎，今天怎麼有空來了？」

「小雨，我確實很忙，得先走了。」

秋夢雪頭上滲出了汗，剛剛應付卡林人她還綽綽有餘，面對同學，反而吃了癟。

「誒！別走啊，小雪，你好不容易過來，和同學們敘敘舊啊！」

「就是，我們又不會吃了你！」

「對啊，就算當上總理，你還是我們的好同學呀！」

秋夢雪點了點頭，她的目光很是羞澀，不敢看著別人，說話也有氣無力的，夏雨笙很少見到這麼可愛的秋夢雪，好像又回到了小學時代……怎麼能放走她？

「小雪，你走了以後，我一直沒有同桌，現在你的位置上有新人啦！氣不氣？你回來也只能去別的地方坐著了！」

「誰稀罕和你坐在一起！你個倒霉鬼，天天在我桌子上亂畫……」

同學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夏雨笙沒面子，咬著牙，跺腳罵道：

「呸！你個沒心沒肺的，你上課睡覺，老師朝你扔東西過來，還不是我替你接住了？」

「少無中生有了！我什麼時候睡過覺？倒是你，三節一大覺，兩節一小覺的，還流口水呢！」

夏雨笙氣的滿臉通紅，同學們不敢笑她，不然後患無窮……

「這麼多同學在，你亂說些什麼呀！我什麼時候上課流口水了？」

「小雨，你確實……」

夏雨笙猛地一瞪，李傳星便捂住嘴巴，不再說下去……

秋夢雪笑著拍拍她的肩膀，朝著同學們深鞠一躬。

「同學們，我有事要走了，希望我們可以合力抵制卡林人……」

說完，她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夏雨笙笑著追了出去。

「小雪，你今天好可愛呀，說話奶聲奶氣的，還不敢看別人，你讓我想起了你小學的時候……」

「小雨，馬上就是上下一節課了，你出來幹什麼？」

「我啊，好奇小雪為什麼變得這麼可愛，能和這麼可愛的小雪待一會，就算挨罰也無妨！」

秋夢雪的臉通紅通紅的，她不敢看夏雨笙的眼睛，手指交錯交叉著……

夏雨笙抓起她的手，她忽然睜大了雙眼，渾身發著抖……

「喂，你幹嘛那麼緊張，心臟跳的那麼快！」

「小雪，你能不能給我看看你的寶劍？若不是你的寶劍，我恐怕命喪黃泉了……」

秋夢雪遲疑了一下，道聲「好」，便喚出那閃著銀光【落天寒英劍】，驚的夏雨笙為之一震。

「小雪，你真好！」

她把寶劍接在手中，寶劍並不排斥她，她輕輕地撫摸著寶劍，好像撫摸著一個小孩子。

「小雪啊，你是不是該回監察部啦？」

秋夢雪愣了，回什麼監察部？難道她讓自己去看韓世英？

「想不到你裝成小雪這麼可愛……換成我都不可能有你裝的那麼可愛。」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差不多就行了唄，韓世英，小雪是真信任你，可以讓你這樣……換我肯定做不到。」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別拿我當傻子，小雪除了你，不給任何人看她的寶劍，你忘了？」

韓世英頓時醒悟過來，看來自己還是太嫩了……

「下回放開一點，就更像小雪了。」

韓世英點了點頭，還好只是被她識破了，要是被其他人識破了，那可就壞事了。

「你看你那個笨樣兒，我說了讓我來主導，你偏不聽！」

「你給我閉嘴！我這不是第一次嘛，熟能生巧懂不懂？！」

韓英子果然不說話了，他懶得和這個傢伙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