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我好累，讓我抱一會兒

安凌七目光炙熱地看向唐詩，生怕她沒聽清一般，又一字一句地重複了遍：「你，和陸閻寒真的很相愛嗎？」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被突然轉移的話題問得一臉懵，唐詩忽然生出幾分異樣的警惕——也許是環境過於清幽，風聲聽起來分外清晰，吹起安凌七的衣角，襯得他整個人氣質都多了些……危險。

危險？

唐詩被腦海自動蹦出的形容詞嚇了一跳。

溫和的聲線變得沙啞，安凌七的眼神自始至終沒從唐詩身上挪開過，一邊緩緩邁步朝她走去，一邊低低地道：「你直接回答我就好。」

天知道在唐詩來到之前，他站在這處角落裡看了多少遍熱搜照片。

即便模糊，即便照片里的男主人公不是他，安凌七也控制不住地一次次打開手機相冊，仔細用目光描繪她的輪廓，想象她此刻的模樣。

他大概能夠理解安珊凝為什麼會因為陸閻寒而變得不可理喻了。

再理智的人也會偶爾把控不住自己明知不能卻還是想要靠近的慾望。

「這個……我也不知道。」見安凌七靠近，唐詩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等她發覺這一舉動似乎有些失禮時，已經來不及收回邁出去的腳跟，只能幹巴巴地笑了兩聲，「其實愛不愛什麼的不重要，我和他之間存在的問題太多了。」

多到足夠掩埋所有愛意。

一抹轉瞬即逝的光芒從安凌七心中掠過，像是溺斃前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重要？你的意思是，你並不是非他不可，可以這麼理解嗎？」他沒有停止緩慢的靠近，本能地屏住呼吸，迫切地期待，卻又害怕給出的答案並不是想要的，「很抱歉問出如此唐突的話，可是，唐詩，我需要明確你的態度。」

確切的說，是很需要。

如果唐詩已經認定了陸閻寒，他或許會繼續愛她，也或許不會，但無論如何將不再打擾；若是相反……安凌七放在身側的手指緊了緊，眼角染上幾分勢在必得的自信。

經過無數個被單相思折磨煎熬的日日夜夜，他等不下去了。

如果和唐詩在一起的人是他而不是陸閻寒，便不會有安珊凝的嫉妒，也不會有接下來發生的種種算計糾纏。

對於他們四個來說，都是好事，何樂而不為？

兩人的距離只剩下不到半米，聞著唐詩身上似有若無的馨香，安凌七的理智像是被一下子摧毀，鬼使神差地伸手一把將她抱緊懷裡，力氣大得可怕。他彎著腰，下巴墊在唐詩的肩膀上：「別動，我好累，讓我抱一會兒。」

唐詩驚訝得說不出話，早就忘記了反抗，等她回過神來，身體已經被禁錮得動彈不得，本想掙扎開，可她一聽到安凌七疲憊至極的語氣，剛抬到一半的手又訕訕放了下來。

好在安凌七並沒有利用她的心軟同情，手掌只在她腰間停留了五六秒，便戀戀不捨地放了開。

事至此，唐詩就算是再遲鈍，也不可能察覺不到安凌七胸腔內燃燒的情緒。她臉頰通紅，縮了下脖子，輕聲道：「凌七，對不起。」

經歷起起伏伏，饒是深愛多年的陸閻寒她都不知道如何面對，更何況對她來說只是朋友的安凌七。

對了，他還不知道她失憶的事——裝糊塗的法子是行不通了。

「回想起來，每次我闖禍或者受傷的時候，你都義無反顧地出現在我身邊，幫助我，安慰我，照顧我。凌七，真的很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但愛情不是依靠這些建立起來的。我對你的感情，至始至終都只是朋友而已。」

連「戀人未滿」都算不上。

當一個人的心裡填滿另一個人的時候，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話音剛落，安凌七眼底唯一一絲色彩忽地熄滅。

「如果我沒有遇到陸閻寒的話，我大概會很喜歡你的，但世界上有個詞叫做先來後到。」不忍心見安凌七黯然神傷的模樣，唐詩朝他露出大大的笑臉，字斟句酌，生怕自己對他造成二度打擊，「真的，你是個很好很好的男人，是我沒福氣。」

「沒關係，隨便問問而已，不用這麼緊張。」安凌七臉色蒼白，裝作輕鬆地聳了聳肩膀，嘴角上揚。

明明早就已經知道答案了不是嗎？還偏要去自討苦吃，害得許久不見后的第一次對話就這麼尷尬，怪誰？

可笑。

痛苦地閉上眼睛，安凌七聲線低而啞，和平日里大相徑庭，喃喃地道：「那天，我比陸閻寒更先到的。」

「什麼？」唐詩沒聽清。

「你被馮源綁架去B市的那天，第一個衝進馮家的人不是陸閻寒，是我。唐詩，你有沒有想過，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先來後到的問題，是你沒有看見我在黑暗處為你所做的一切，沒有聽到我的心臟為你砰砰跳動的聲音。」長而濃密的睫毛低低垂下，擋住了安凌七眸子里所有情緒，卻掩蓋不住他從內心深處散發出的悲傷失望。

什麼強求不來，什麼看緣分，什麼出場順序很重要……大道理他從小到大聽了不知多少次，可到頭來都是假的。

對的人，不管相隔多遠，也不管是否遲到，只要出現就可以得到百分百的青睞。而與此同時，其他追求者便只能落得使勁渾身解數仍不討好的可憐下場。

唐詩睜大眼睛，內疚感更深了：「真，真的嗎？」

她那時候半點意識也沒有，哪裡知道是誰先找到她、救走她的。

陸閻寒倒是知情，可他沉默寡言到了極致，除必要的信息之外絕不多說半句話，怎麼可能告訴她真相——更何況救她的人是他的情敵。

後來，大約是馮源將她迷昏后太過粗魯、不小心讓她磕到腦袋的原因，清醒之後竟然莫名其妙地恢復了記憶。回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唐詩連和陸閻寒共處一室都覺得彆扭，別說是主動和他搭話了。

「凌七，很抱歉，我不知道那時發生了什麼，而且……」

「不用解釋，我都明白的。」

安凌七抿唇一笑，又恢復了溫和優雅的形象。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臟此時的溫度究竟有多冷多刺骨。

難道除了放棄愛情之外，真的無路可走了？

花園裡的風颯颯作響，從領口袖口鑽進人的衣服里，驅不走趕不盡，絲絲縷縷，綿延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