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只是說了句實話而已
從Jessica的語氣里聽出不少陰陽怪氣，黃秋芳頓時火冒三丈，也不管什麼面子不面子了，嗓門抬高八度直接吼了回去：「什麼意思？故意找事兒是吧！」
本來就已經夠煩心了，她居然還火上澆油，怕不是嫌熱鬧沒看過癮？
「呵呵。」Jessica翻了個白眼——有求於人的時候笑得比誰都親切，一出事就翻臉，也難為陸閻寒有這麼個媽了，「黃阿姨，我又不是你家下人，麻煩有脾氣別沖我發ok？有功夫在我這兒嘮嘮叨叨，不如趕緊想想辦法怎麼給你那又乖又懂事的兒媳婦洗白。別浪費大家時間。」
聽筒那頭沉默一陣。
片刻后，原先氣勢洶洶的語氣一變，明顯緩和不少：「嗨，我這不是太著急了嘛，剛才阿姨確實有點衝動，Jessica，你別往心裡去。」
長期的養尊處優讓她話里總是習慣性地帶幾分高高在上的貴氣，偶爾低聲下氣一回，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不過……是不是哪裡搞錯了？視頻怎麼可能是真的。」黃秋芳皺著眉頭，雖然嘴上不斷否定，可心中對安珊凝的信任早已開始出現裂縫，只能自欺欺人地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把希望寄託於誤會。
溫柔優雅的兒媳忽然之間變成了別人的玩具，她接受不了。
冷哼一聲，Jessica眉梢滿是諷刺：「不信就算了，我還有工作，拜拜。」
事已至此，卻還是不願意相信安珊凝的真面目，只能說，一個是真的有手段，一個也是真的蠢，某方面還挺般配。
「哎，等等！」黃秋芳心中一緊，趕緊制止，「Jessica，算阿姨再拜託你幫個忙好不好？」
「……」
「能不能把那條聲明刪了？凝凝好歹是個女孩子，文文靜靜的，經不起這麼多指責和謾罵啊。至於視頻，肯定是哪裡出了錯，說不定是由某個技術比較高的傢伙偽造，所以才看不出真假。」
Jessica嘆了口氣。
在電子信息鑒定領域，她已經算是屈指可數級的專業人士，分辨真偽這點兒技術還是有的。
沒把視頻處理得更清晰放到網上已經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最後一點耐心也被消磨殆盡，Jessica乾脆將話說到最直白最不加修飾的地步，每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箭，插在黃秋芳心上：「黃阿姨，您就別再騙自己了。安家少爺跟媒體解釋了無數次，說那可能只是個和安珊凝長相相似的女人，或者是被人工智慧替換了五官，你看有人信嗎？傻子都看出來了，您堂堂陸家夫人，會連這點智商都沒有？」
付出越多，就越是不肯接受壞結果。
這是人之常情，她理解，但這世界上還有個詞叫做：及時止損。
昨晚為視頻做鑒定時，Jessica順手查了查安珊凝這幾年來的各種資料，在為某人無恥行徑感慨萬分的同時，說真的，唐詩是個打著燈籠都不一定找得到的好女人，也不知道黃秋芳哪根筋插錯非要把安珊凝硬塞給陸閻寒。
「鑒定聲明我不會刪除的，我只是說了句實話而已，一沒造謠二沒抹黑，為什麼要刪除？」
「除此之外，有個關於安珊凝小時候的故事，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聽。」Jessica捂著嘴咯咯咯地笑，眼裡卻裝了難以言說的悲傷諷刺，「算了……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都是往事了。再者，如果不是安珊凝抄襲我的作品導致我比賽失利，進而失去被中意的音樂學院錄取機會，我也不會轉身投入信息技術事業，更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總之，您好自為之吧，身邊養了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亮出獠牙的狼，心也真夠大的。」
話畢，Jessica徑直掛斷電話，果斷將黃秋芳拉入黑名單。
——
陸氏，辦公室中，趙瀾飛快地翻找著，舉手投足幹練至極，像是受過某種專業訓練，就連抽屜上的鎖也輕而易舉被他用鐵絲搗鼓開，利索乾淨，神不知鬼不覺，甚至沒發出任何多餘的響聲。
在分類存放的文件中找東西並不困難，趙瀾目光匆匆在一張張印滿了字的紙上掃過，驀然眼前一亮，指尖輕勾，從中抽取出幾張合同來。
「找到了。」
他冷笑，迅速拍照記錄，用郵件發送給陸閻寒。
一張，兩張……圖片源源不斷地傳輸著，就在只剩下最後三張未完成時，辦公室的門把手處卻忽然傳來鑰匙扭動的聲音。趙瀾目光一暗，暗道不好，飛快將剩下的合同折起來塞進懷裡，而後身子蜷起來迅速一滾，藏在辦公桌下的空間中。
「嗯？」一開門，陸慕深就發現了不對勁，危險地眯起眼睛，掃視眼前的一切，「合同怎麼掉在地上了？」
趙瀾屏住呼吸，不敢作聲。
剛才翻滾時動作太急，帶起的風將散落的合同吹開兩頁，輕飄飄落在了辦公桌的左側。
腳步聲響起，朝著辦公桌走來。
趙瀾額頭上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褲兜里的水果刀，牙關緊咬。
他聽見陸慕深彎腰撿起紙張，頓了頓，方向一轉，朝著窗邊去了。嘩啦啦的關窗聲后，他自言自語：「陳助理最近怎麼回事，走之前都不檢查檢查辦公室嗎？文件被風吹亂了又要重新整理，麻煩透頂。」
然後，陸慕深將掉落的合同隨手放在桌上，又從書櫃抽出幾份文件夾，一連串動作極其自然，至始至終沒往辦公桌下看。
約莫兩三分鐘后，趙瀾聽到他離開的腳步，以及「啪嗒」的關門聲。
四周寂靜無聲，耳邊只剩下砰砰直跳的心跳。
安全起見，趙瀾又保持著蜷縮姿勢等了一會兒，確認陸慕深不再返回后，才小心翼翼地從桌下鑽出來。由於雙腿彎曲過久而發麻，他的動作有些僵硬。然而，趙瀾怎麼也沒想到——陸慕深竟好端端地站在門前，冷笑著看他。
他壓根兒沒走！
「是你？」陸慕深見到趙瀾，臉色一邊，唇角的笑意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緊皺的眉頭，以及瞳孔中不可置信的震撼。
見自己暴露，趙瀾卻反而輕鬆了，他朝陸慕深露出一個淺淡無奇的微笑，打了聲招呼：「陸總，早上好。」
「……」將趙瀾渾身上下打量兩遍，陸慕深一雙凌厲的眼睛沉沉地盯著他，警惕而不悅，冷冷呵斥，「你不好好做事，偷偷摸摸跑到我辦公室里做什麼？上次被陸閻寒扣留還沒讓你們這群廢物長記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