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七章

第一百八十六七章

他們這群人雖然平時打打鬧鬧,口無遮攔,兄弟情說起來很是單薄。可其實他們心裡都有一個衡量的尺度,有原則,心裡比誰都看中彼此的關係和感情。

所以在這種時候,說出來的話,絕對是出於真心和最妥當的,不會再往自家兄弟傷口撒鹽,再刺激到三少。

劉川也趕緊拖著杜亭生上去,嘴上應和著林霄的話道:「是啊,不要難怪,兄弟幫你啊。而且你想想,人家秦惜不接受你,是有不接受的顧慮和理由的,你自己有多少的前科,心裡沒點數,我要是秦惜,指定也不敢這麼快就接受你,你要是真喜歡人家,就不要在這裡,一副丟了魂,要死不活的樣子,努力點,做點實際的東西,讓人家看看,要是有緣分,自然就會在一起了。」

「杜亭生,你說是不是?」

末了,劉川還要把問題拋給杜亭生,找一個人來支持自己的觀點。

杜亭生整了整被劉川扯的有些亂的西裝,完美的演繹了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后,才很是淡薄道:「我不做評價。」

他話音剛落,劉川一巴掌打過來,結結實實的落在他的手臂上,頓時火辣辣的疼啊,還要接受劉川義憤填膺的話:「杜亭生,是不是兄弟,這時候就不能說點人話。」

他說的不是人話嗎?感情的事情本來就輪不到他評價的吧,至於鼓勵,還有探究秦惜不接受三少的原因,那就更沒有必要了。

最重要的不是結果嗎,說再多廢話都沒用。

杜亭生真是一本委屈,有些無語的搖頭。

而三少呢,林霄劉春幾個人在他耳邊說了一大堆,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多少,情緒依舊很低迷,一邊扯著領帶一邊走下舞台,往房子裡面走。

林霄和杜亭生跟在三少的身後進去了,劉川留下來善後,有些煩躁的對著台下的人喊道:「散了,散了,今天就到這裡結束了,改幹嘛幹嘛去。走吧走吧,記住,今天晚上的事情,不要妄加議論,什麼該說不該說,你們心裡都有個數,好了走吧,走吧。」

眾人在劉川的話中,逐漸告辭離開,很快就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們確實也不想多呆。

人群散去后,劉川這才注意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顧寒時和溫涼,看到人後,他當即朝著顧寒時招手,往顧寒時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走到顧寒時的面前,劉川首先,很是煩躁道:「怎麼辦啊,老二,搞成這樣。」

後者顧寒時不為所動,依舊冷峻的臉色看不出什麼情緒,劉川這般說,他只是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然後說:「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你們看著辦吧。」

「老二,你不仗義啊,說走就走啊,你兄弟都被傷成這樣了,你都不作陪,」劉川故作誇張的叫著,儘管他根本就不想表達什麼,只是想貧幾句,說道一下顧寒時。

「嫂子,你瞧瞧你男人,太無情了。」

劉川貧完顧寒時還不住嘴,接著對溫涼說。

溫涼深知顧寒時和這群兄弟的相處模式,這麼久了,大抵也知道了顧寒時的這幾個兄弟什麼性子,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表情溫婉的笑了笑。

這便足夠了。

「走了,你進去吧。」顧寒時自動的忽略了劉川所有的控訴,牽起溫涼的手,打算離開。

臨走前,溫涼向劉川告辭,顧寒時臉色冷峻的站在一旁,話不多說。

劉川回應溫涼的告辭道:「再見,嫂子,路上注意安全。」

「你看看,人家嫂子多知書達理,多善良懂事,再看看你……」劉川還不打算放過顧寒時,他這般對顧寒時說著,後者並沒有多餘的搭理他,牽著溫涼已經越過他,往外面走去了。

「唉,我還沒說完呢。」劉川唇角含笑,不甘心的在顧寒時和溫涼的身後喊著

人家夫妻卻連一個回頭都不給他,很快就走遠了。

劉川看著顧寒時和溫涼逐漸遠去的背影,喃喃一句:「倒還挺配。」隨後就轉身,往身後的宅子里走去了。

還有一個被傷透了心的男人,漫漫長夜,等著安慰呢。

而第二天,c城的各大新聞頭條,都在鋪天蓋地報道一則新聞。

關於秦大小姐拒絕了沈家三少的示愛,有些新聞中的詳細的報道,讓經歷過現場的人都耳目一新,紛紛懷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假現場,全都是因為那些新聞上描寫的一些情節和細節,他們是真的沒看過,聞所未聞。

簡直是從這些臆造的新聞中長了見識。

可惜的是,那些撰寫新聞的人花了大把的心思,吸引眼球,辛辛苦苦的比誰寫的故事更動人,不過是在示愛風波報道出來的那個下午,關於這場示愛風波鋪天蓋地的報道都消失了,一點痕迹都沒留下。

由此可見,沈氏的公關,真的不是一個空架子。

再見到文心,是文心來局裡遞交辭呈的時候。

溫涼從解刨室出來,回辦公室的時候,和文心迎面遇上。

文心似是消瘦了一些,狀態很不好,一雙眼睛紅紅的,有些腫,應該是哭過,情緒低落,整個人看上去很糟糕。

她身邊站著一個瘦高的中年女子,眉眼五官和她有些相像,正在低聲安慰她,具體說了什麼,溫涼不得而知。

兩人的視線對上的時候,雙方都停下了腳步。

文心首先開口叫道:「溫涼姐。」

溫涼抱著手中的文件,朝文心笑著點了點頭,回應道:「回來了,身邊這位是?」

「是我媽媽。溫涼姐。」文心似是才反應過來,連忙向溫涼介紹,爾後又對自己的母親道:「媽,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溫法醫,溫涼姐。」

文心的母親聽完文心的介紹后,對著溫涼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向溫涼伸出手,客客氣氣的說:「原來是溫法醫,我女兒常和我提起你,說一直以來,你都對她很是照顧,真的謝謝你了,文心年紀小,很多事情可能做的不周全,給你添麻煩了,謝謝你一直照顧她。」

女子溫婉大方,有歲月積澱下來的溫柔,待人接物很是和善,讓人覺得很舒服。

從行為舉止和談吐看,文心的母親,應該是一個很知性,很優雅,很有自己態度的女性。

溫涼對這樣的女性很有好感,不好讓人手伸在那裡,緊忙伸出手去和其相握了一下,才說道:「你言重了,我沒幫上文心什麼忙,自然也擔不起阿姨這一句謝謝,都是互相照顧。」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文心才插上了話,問溫涼:「溫涼姐,看你從解刨室出來,是不是有什麼案子?」

溫涼心情沉重點了點頭,簡單的說了一下案情。

「嗯,喝醉以後,街頭鬥毆,意外致死。兇手已經落網了,我做一下常規的檢查,要給局裡遞交屍檢報告。」

文心聽罷,神色也不輕鬆。

溫涼不想再提這些,便問:「文心,你今天回來,是要回來上班了嗎?」

文心已經連請了數天的假,是病假。今日突然回來,身邊還跟著她的母親。

事情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溫涼雖然如上那般問,可她心裡,已經隱隱有一個不好的預感。

溫涼這般問,文心眼眶霎時憋紅了,不敢再看溫涼,低下頭去,心中掙扎的不知從何說起,百般為難的時候,文心的母親代替文心告訴溫涼。

「溫法醫,我來說吧。今天來局裡,我們是來辭職的,經過這一段當刑警時間的磨練考驗,我女兒的能力不足,不能擔當刑警這麼重要的職業,承受的壓力也很重,嚴重的影響到了身心的健康,故此,只有請辭。讓更好的人更優秀的刑警,來接替她的工作,為社會為她自己,都是最好的選擇。」

在文心的母親說出這些話之前,溫涼已大致猜到了會是這樣,因此,文心的母親說出這些的時候,她並沒有多大的意外。

更沒有對文心離職的事情抱有什麼看法,或者想做任何的評論。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溫涼能做的,唯有尊重文心的選擇。

於是她道:「原來如此,我相信這是你們認真考慮的結果,希望文心離開局裡后,能開開心心的,照顧好自己,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

「謝謝溫法醫。」文心的母親感激道,頓覺得眼前的女子活的很通透,是個很聰明有很會考慮別人的人。

文心還是悶著頭,只是低低的說了一聲:「謝謝溫涼姐。」

溫涼沒說什麼,沒有過多的時間逗留,和文心母親告別道:「我這手上還有報告要趕緊寫出來,就不與你們說了,我先回去工作了。」

「是,我們不耽誤溫法醫工作了,我們也要走了。」文心的母親趕緊說。

文心這才抬起頭來,雙眸中盈著水汽,對溫涼道:「溫涼姐,再見。」

「再見,有時間的話,不開心的時候,可以聯繫我,我請你吃大餐。」

溫涼豪氣衝天道,實在是見不得女孩眼眶紅紅的看著她的可憐樣,又說了幾句,就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回到辦公室后,就一直忙,忙著整理資料,寫詳細報告。

等她將資料報告都整理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快要下班的時候,溫涼看了看時間,拿著東西,趕緊去沈錚的辦公室交差。

溫涼拿著東西過去沈錚辦公室,站在門口正打算敲門的時候,門就被從裡面打開了,一個也是來報告情況的警員苦著一張臉從裡面出來,一看心情就很鬱悶。

出來看到溫涼興緻不高的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不一會,溫涼就知道了剛才那個警員為什麼那麼苦大仇深,因為辦公室里的沈錚可比他苦大仇深多了。

按照沈錚的性子,他不好過,他手下的人怎麼可能倖免。

小小的空間里是嗆鼻的煙味,濃重地讓人忍不住皺眉,沈錚神色疲憊的坐在辦工作後面,一隻手夾著煙,一隻拿著什麼文件在看。

溫涼進來后,沈錚抬起頭詢問溫涼何事的同時,吸了最後一口煙,然後將自己夾在手中的煙蒂熄滅在煙灰缸里。

起身去打開窗戶透氣。

溫涼將手中裝訂好的文件放到沈錚的辦公桌上,淡淡道:「給你送屍檢的詳細報告。」

「好,我等會看。」沈錚打開窗戶后,又回到了辦公桌后,坐下。

新鮮的空氣從洞開的窗戶里湧進來,冬日寒風不甘寂寞的跟著往辦公室里沖,一時間,辦公室里的煙味就淡了許多。

不再那麼讓人無法忍受。

「嗯,我下班了,你看了有什麼看不懂或是有疑問的地方,電話聯繫。」

溫涼接著說。

沈錚點頭:「去吧。」

「那就這樣吧,有事電話聯繫。」溫涼也不拖沓,說著就要離開。

剛走到門邊,身後的男人,突然開腔道:「溫涼,你知道文心離職的事情了嗎?」

溫涼回過身來,如實道:「知道,下午的時候湊巧遇上了。」

沈錚的神色黯淡,有些難掩的愁緒在眉眼間若隱若現,有些失落的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只道:「沒事了,你走吧。」

沈錚沒事了,這下子換成溫涼想起了什麼一樣,她問起了艾森的情況:「沈隊,忽然想起來,多嘴問一句,艾森怎麼樣了?」

「恢復的很好,再過幾天就要出院了,三天左右吧。」沈錚回答著。

溫涼聽到沈錚的回答,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笑了笑,什麼都沒有說,就和沈錚說了再見離開了。

關於艾森,她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開口,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想著,要再去看一看艾森。

剛開車離開警局,兜里的電話就響了,溫涼拿出來接聽,按了擴音,放到腿上。

是顧寒時。

「下班了嗎?」

男人在屏幕那邊發問。

溫涼回答道:「嗯,剛離開局裡。」

「那寶寶,你有時間去接一下你兒子嗎?」顧寒時輕笑一聲,似是心情不錯。

接兒子?顧景年?

溫涼有些詫異,顧景年應該不用她接吧,哪怕是顧寒時不派司機去接,顧家老宅那邊也會派人去接的。

哪裡用的上她。

溫涼想不出個所以然,直接問道:「怎麼了嗎?沒人去接阿年嗎?」

「你去接和別人去接,不一樣。」顧寒時說著,便向溫涼解釋原因:「阿年在馬場和他小朋友學習馬術,剛剛他打電話來跟我抱怨,說是別的小朋友都是有媽媽陪的,就他沒有,他又怕打擾你工作,沒敢和你說,你如果過去接他,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溫涼一聽是這樣的情況,有些心疼,馬上就對顧景年多出了一些愧疚,根本就無從拒絕,於是問了地址,就調轉了車頭,去接顧景年去了。

顧寒時又在那邊和溫涼叮囑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將手機放下的時候,顧寒時嘴角的笑容還沒散去,頑固的霸佔在嘴角的位置,昭告著他的主人心情極好。

唐現敲門進來的時候,看到顧寒時這般模樣,不用多想,就知道顧寒時剛才應該是和溫涼或者顧景年聯繫過。

也只有溫涼和顧景年,才能讓顧寒時露出這樣的表情,露出這樣的笑意。

唐現將手中的文件放到顧寒時的面前,解釋了一下文件的詳細情況,報告了一下工作后,又開始根據顧寒時的意願制定行程表。

「下周三下午,金氏打造的現代化美術館開館,邀請您去當見證人,您是否要去?」

「推掉,安排其他更重要的工作。」顧寒時想都沒想的回答。

當見證人對他來說就像去婚禮現場當嘉賓一樣的興緻,沒有什麼用處,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美術館方面,應該三少比較感興趣,他一個俗人,沒有那麼多藝術細胞,接觸欣賞不了那些神聖殿堂藝術品。

唐現聽到顧寒時的話,將美術館見證人這項活動從行程中剔除,然後接著往下說:「暫時只有那個美術館的行程需要確定,其他行程不變。」

顧寒時的行程表都是提前制定好的,在這過程中如果出現了新的行程,會加入他的行程表。

美術館的邀約是兩個小時前發來的,如果顧寒時要去,就要加進行程表,不去的話就保持原制定的行程表不變。

「今天晚上,有什麼事?」顧寒時正在看剛才唐現拿進來的合約書,隨口問道。

唐現無需翻看行程表,就可以說出來道:「有一個酒局,不是很重要,可以推掉。」

「那就推掉吧,我晚上會早點回家。」

顧寒時頭也不抬,已經提筆流暢的在文件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遞給唐現。

唐現點頭稱是,接過文件,詢問顧寒時是否還有什麼事要差他去做。

「沒有了,你可以下班了。」顧寒時說著,視線掃到唐現脖子,看到唐現脖子處,還貼著紗布,便問道:「你脖子還沒好嗎?」

被問到脖子的傷口,唐現自發的伸手去碰了一下,才答到:「已經快好了。」

這般說著,唐現就禁不住想起這個傷口的成因來,周西拼了命咬著他脖子的場景似乎就在眼前,他腦海里出現了周西哭泣著的面容,還有周西對他無法排解的恨意。

彷彿一瞬間,唐現想通了什麼,視線筆直的朝著顧寒時的方向看了過去,沒有過多的猶豫,他道:「顧總,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

也許說出這件事後,他將面臨無法想象的糟糕結果。

唐現這次也不想再逃避了,做錯了事情就是做錯了,就算他裝作若無其事,可心裡永遠有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他難以釋懷。

不管要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什麼代價,都是他應得的,他不想再被地位和虛幻的財富蒙蔽自己的靈魂。

從一無所有走到現在,確實彌足珍貴。之前害怕失去,做出傷害周西,辜負顧寒時信任的錯誤決定,他該付出代價。

「你說。」顧寒時聽出唐現的認真,暫時放下了手中事情,看向唐現,示意他會認真聽他說。

唐現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終於道:「我曾違背了契約精神,暗中和公司里您手下所管理的直屬下屬談過戀愛,違背了簽約條款上的那條不可與您的直系下屬談戀愛的條約。」

將藏在心中的這個秘密說出來后,唐現的心裡,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平靜。

他等待著顧寒時的答案,也準備好了平靜接受顧寒時的裁決,若是最後的結果是將他開除,他亦是可以接受。

事實就是他違背了契約和條款,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都是他應得的。

唐現本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想他等了許久,只等來顧寒時簡簡單單的幾個字。

「我知道。」顧寒時目光沉靜,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他早就知道這些事情,一直不拆穿不說出來,也只是覺得沒必要。

至於那條不可以談戀愛的條約,存在即合理,顧寒時本來就是為了保證工作質量而制定,眼下也不會說是因為條約存在問題,所以他不計較唐現瞞著他所做的事情。

唐現短暫的吃驚之後,迅速接受了這個顧寒時早就知道他違反條約的事情。

是啊,顧寒時是什麼樣的人,唐現比誰都清楚,怎麼可能這麼久,顧寒時真的對他和周西之間的事情,一無所知。

也許就是因為唐現太清楚了解顧寒時是什麼樣的人,所以會產生一種幻覺,覺得他自己給顧寒時製造盲點,顧寒時就看不破。

到頭來卻發現,顧寒時哪裡是看不破,他不過是看破不說破罷了。

「我不明白。」唐現苦笑了一下,接著往下說:「你是一個不會給別人第二次機會的人,也是一個不會容忍別人挑戰你的規則的人,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為什麼,不對我做出處置,還是一如既往,讓我呆在你身邊。」

唐現是真的看不懂,不明白顧寒時為什麼會這麼做。

顧寒時神情依然沒有過多的變化,只是從煙盒中拿出一根煙點燃,抽了兩口,平靜的回答唐現道:「我沒有給你機會,是你給了你自己機會,我制定的那條禁止戀愛條約的根因,是為了讓我手下的人在工作時間,不影響工作質量。你顯然沒有影響,你出色的完成了我交給你的工作,我沒有理由因為一個我制定的規則,棄用一個對我來說具有他人無法取代的價值的員工。你錯了,我不是無法容忍別人挑戰我的規則,我是無法原諒弱者挑戰我的規則。規則既是我定的,我想怎麼玩這場規則遊戲,便怎麼玩,前提是,看對方配不配的上。你顯然沒有看清這一點。」

唐現微愣著聽完顧寒時的話,心中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說到底,他和顧寒時,終究是不在一個層面上的人,就算他努力的朝著顧寒時的高度靠攏,想離顧寒時更近。

可顧寒時站在雲端,他終究是無法企及。

「顧總,受教了。」唐現頷首道,真心實意。

顧寒時夾著煙在煙灰缸上點了點煙灰,至始至終,都是那平靜的有些淡漠的聲線。

「唐現,你記住,強者是可以挑戰規則,甚至是篡改規則的,你早該悟透這一點,就不會對不起周西。你不能否認,從前的你,卑鄙自私,是個混蛋。」

提到周西,顧寒時是遺憾的,甚至夾雜著點點的愧對。

要不是因為他的那個條約,還有唐現的懦弱自私,周西或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滿身傷痕,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只是當時,顧寒時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後來知道了,悲劇已經造成了,再無更改後悔的可能。

顧寒時的話就像冬日裡的一桶冰水,對著唐現當頭澆下,唐現被淋周身冰冷,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全身無力。

此刻唐現才終於完完全全的確定,顧寒時是真的什麼都知道,知道他與周西的過去,更清楚他對周西所有的辜負和背棄。

一直以來,顧寒時不說,就是在等他,等他主動將所有的一切坦白,而當他坦白的那一刻,顧寒時就知道了,他已經有所改變。

唐現喉頭髮緊,很是艱難,才得以尋回說話的力氣。

對顧寒時道:「對不起,顧總,對不起你,更愧對了周西。」

「你沒有對不起我,去和周西說吧,做你該做,用實質的行動,彌補曾經的過錯。」顧寒時抽完最後一口煙,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里。

重新拿起了桌上的文件,不用多說什麼,顯然是在表示,他已經把該說的說完了,不再想多說什麼。

唐現自然明白顧寒時的意思,畢恭畢敬鞠了個躬,安靜的退出了顧寒時的辦公室。

另一邊,溫涼趕到馬場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等她在休息區找到顧景年的時候,偌大的休息區域,只有顧景年和福伯坐在那裡,一老一小的背影有了孤獨。

溫涼趕緊走過去,靠近顧景年身後的時候,開口喚道:「阿年。媽咪來接你了。」

顧景年聽到身後溫涼的聲音,歡喜的轉過頭來,當即從沙發上跳下,蹦蹦跳跳的朝著溫涼跑過去。

「啊,媽咪,你來了。」顧景年站在溫涼的身前,驚呼著朝著溫涼伸出手,想要溫涼抱他。

溫涼當然明白,沒有猶豫就伸出手將顧景年抱了起來,很是抱歉道:「阿年,媽咪來晚了,真的對不起。」

「沒有,沒有。」顧景年使勁的搖頭,笑的像朵太陽花一樣,和溫涼說:「二哥說你會來接我的時候,我還不信呢。現在媽咪果然來了,二哥最棒了。」

在溫涼母子說話的時候。

沙發那邊的老人也站起身來,站姿筆直的朝著溫涼彎了彎腰,朝溫涼行禮。是年老的紳士,歲月沉澱下來的謙遜,氣質卓然也自成一格。

溫涼趕緊頷首示意,回應福伯的招呼。

「你傻啊,你想讓我來接你,怎麼不早點和我說,天氣這麼冷,都這麼晚了,你和福伯等多久了?」溫涼空出一隻手來替顧景年拉上外套的拉鏈,心疼的點了點顧景年被凍的有些發紅的鼻尖。

顧景年笑了,燦爛美好,像是一朵迎著陽光生長的太陽花,一笑便可抵擋擊退人心的黑暗,他笑著道:「媽咪的工作很重要啊,爸爸說,媽咪你們是城市和平安全的守護者,和超人叔叔一樣,都是超級英雄,我想媽咪,但也怕會給媽咪添麻煩,當然就不說了。」

小孩同他的小朋友們一起學習馬術已經有幾天了,這幾天里,他的小朋友們,幾乎都是母親跟在身邊照顧,鼓勵愛護。

顧景年羨慕已久,憋到了今日才敢開腔向顧寒時訴苦,對於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來說,已經是實屬不易,而背後的原因,更是懂事的讓人心疼。

顧景年看著溫涼的神色,在他說出剛剛那些話,似是有些自責,他馬上接著說:「我等多久都沒有關係啊,媽咪,因為我知道媽咪一定會來,媽咪你可千萬別不開心呀。可是阿福爺爺非要跟我一起等,我都打電話讓他不用過來接我了,阿福爺爺還是來了,媽咪,快讓阿福爺爺回去吧,他最近有點小咳嗽,奶奶說,是因為阿福爺爺老了,身體不好了,我不想他這麼辛苦,他卻總是不聽我的。」

顧景年笑容逐漸消失,神色憂慮起來,看著福伯的方向,嘴撅的老高。

想來小孩應該是擔心老人的身體,老人卻總是以小孩為重,讓小孩頗為憂慮。

聽到最後,溫涼又向福伯頷首致謝,無聲的表達著自己心裡的感謝,這麼多年,顧景年身邊要不是有這麼一個真心寵愛的老人一直跟在身邊照顧,小孩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快樂幸福了。

福伯以禮節回應溫涼無聲的感謝,可打心裡,他是不需要任何的感謝的,顧景年從小在他身邊他照料下長大,私心裡,他已然把顧景年當成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孫子對待,

親人之間,是不需要任何多餘的感謝和解釋的,所有的付出都基於心甘情願上。

送福伯離開馬場后,溫涼帶著顧景年也要離開。

就在溫涼打開後備箱,準備給顧景年拿出少兒座椅安置在後座的時候,她身後響起一個沉靜低沉的男聲。

「阿涼,你來接阿年了嗎?」

溫涼拿東西的手一僵,心口都側漏了一拍,腦海中不斷有些畫面湧出來不斷閃爍,很熟悉又很陌生,也許是因為年歲久遠,很多的記憶塵封已久,現在一下子湧上來,著實讓人吃不消。

肆意飛揚的少年時光,少年一身校服乾淨利落,簡單的校服白襯衫穿在身上妥帖又好看,站在光影之中,朝著溫涼伸出手,眉眼明明是在笑著的,可嘴邊卻故作嚴肅的責怪著:「阿涼,懶豬,怎麼叫都叫不起來,現在可好,我們上學要遲到了。」

「快過來,阿涼。」

「阿涼。」

「阿涼……」

曾經的時光里,少年口中的聲聲阿涼貫穿了她整個年少時光,如今回望,不,溫涼已經不敢回望。

多是愛恨成了空,少年不再。

「傅止叔叔,你還沒走啊。」顧景年站在溫涼的身邊首先發出驚呼,往傅止的方向走了過去。

傅止站在那裡,等顧景年走到了身前,彎腰抱起了顧景年,穩穩噹噹的抱在懷裡的姿勢頗為熟悉。

看上去應該是沒少抱。

他抱著顧景年,淡笑著對顧景年道:「我正準備走,來提車就看到了你們。」

「我還以為你走了呢。」顧景年樂呵呵的笑著。

小孩根本就不懂大人之間錯雜的聯繫和過往,他只知道,傅止是顧寒時的好朋友好兄弟,傅止是一個對他很好的叔叔,一直以來,都對他寵愛有加,除了家裡的人,傅止是對他最好的人了。

至於顧寒時,傅止和溫涼之間的複雜的糾纏,顧景年不會懂,也無需懂。

按下心中的觸動后,溫涼轉過身來,看向傅止的眼睛里已經無波無瀾,平靜且冷漠。

傅止望過來,便將這樣的溫涼看進了眼裡,喉頭一緊,心裡已顯出難受的端倪。

「阿涼。」傅止抱著顧景年走過來,站在溫涼的面前叫她,想要說什麼,還沒來的及說出口。

溫涼冷冷道:「傅先生,你有事請說,但請放尊重點,畢竟不是那麼親近的關係,請你叫我溫涼,或者溫小姐就可以了,避免尷尬,我不是很喜歡傅先生剛才對我稱謂。」

若說傅止剛才只是覺得難過,聽完溫涼這番話后,難過一詞已經無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一天竟會演變為連一個稱呼都忌諱莫深了,刻意疏離。

但形成如今的局面,都是自食惡果,傅止怪不了任何人,是他親手將溫涼推入了地獄,葬送了他們之間所有的可能,和那些可望不可即的回憶。

「好,以後我便不這麼叫了。」傅止苦澀的淡笑了一下,把懷中的顧景年放到了地上,筆直地凝望著溫涼的眼睛,淡淡道:「能給我一點時間嗎?我想和你談一談。」

顧景年走回溫涼的身邊,抱著溫涼的腿,仰著頭看著溫涼,根本就不懂為什麼溫涼對傅止為什麼這麼凶,很不喜歡的樣子。

他小小的心裡,有些糾結,有點疑惑,覺得傅止明明很好啊,為什麼溫涼不喜歡呢。

「傅先生,我們之間應該沒有什麼可以談的,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溫涼毫不猶豫的拒絕,她摸著顧景年的頭,聲線放柔了些,對顧景年輕聲道:「阿年,回車上去。」

顧景年乖巧的點點頭,對著傅止搖了搖手說:「傅止叔叔,再見,」

傅止苦笑著回應著顧景年,也招了招手。

「阿年,再見。」

和傅止道別後,顧景年就坐進了車後座。

溫涼將車後門關上,走到前門,手剛放到門把,身後傅止的聲音恰時響了起來。

「阿涼,我要結婚了。」

猶如驚雷炸響,溫涼的眼前一花,開門的手突然就沒了力氣,搭在上面,別說開門,怕是把手移開的力氣都沒有。

傅止要結婚了。

他也要結婚了。

溫涼的記憶忽然開始急速的倒退,她掉進浮沉的時光里,回到了一個陽光溫暖的下午,傅止站在庭院了,白色襯衫黑色長褲白色的單鞋,身後背著一個黑色的背包,身上明朗的少年氣息,太陽的光輝落在他身上,浮沉的光景之中,年少的傅止美好的不像樣子。

溫涼在樓上往下看,臉色著急,手背在頭後面梳理頭髮,嘴裡叼著一根黑色的橡皮筋,等到她好不容易將頭髮紮好,看了看腕錶,更加著急,對著傅止喊著:「阿止,你等等我,我現在下去。」

然後,傅止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剛剛站在二樓往下看的溫涼已經消失,不一會,就從打開的大門,朝著他奔跑過來。

陽光在她的身上跳動,身後的長馬尾隨著她跑動的身體不安分的跳動,合身的校服襯托出女孩曼妙的身材,她跑過來,在他的面前站定,苦著一張臉,一邊抱歉一邊道:「對不起,我定了鬧鐘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起不來,我們不會又要遲到了吧。」

這時候的溫涼是富賈溫家的小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天真爛漫,單純無暇,像一塊四面剔透的鑽石,昂貴到常人連看上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根本就不懂什麼是人間疾苦,困頓艱難。

正當年少,日常最擔心的事,只有上課遲到,喜歡的小東西買不到,吃甜食會不會發胖等,稱不上煩惱的的事情。

這時候的溫涼愛賴床,愛撒嬌,笑起來像個小太陽一樣,會使人覺得溫暖,又會使人害怕其灼熱的溫度,不敢靠近。

美好的東西,總是讓人不敢輕易靠近,相形見絀,曾經的溫涼就是那樣的存在,她讓她身邊的人,想靠近,又伸出卑怯,不敢伸出手。

譬如顧寒時,當時的他,也是眾多不敢伸出手中的一個。

「沒事,時間還來的及。」傅止笑意溫柔,摸了摸少女的頭。

後者躲開了傅止的手,一臉的緊張,雙手虛空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髮,認真的道:「你別動,我好不容易梳好的,別弄亂了呀。」

傅止笑意更加的溫柔,嘴上應和著:「是是是,好了,我們走吧,車在等著了。」

溫涼在確定自己的髮型沒有遭到破壞后,才放下了手,終於露出了清晨的第一個笑容,跟在傅止的身後往外面走。

「啊。」溫涼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在傅止回頭疑惑的眼神中,她屈指敲了敲自己的額頭,萬分懊悔狀:「怎麼辦,我好像沒有帶書包。」

傅止看著溫涼,無奈的笑了笑,不知拿其怎麼辦才好,提起手來晃了晃,寵溺的意思分外的明顯。

「我早就幫你拿了呀,你沒看到嗎?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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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妻危情計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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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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