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過她明白溫涼的性子,這般說,也是為了她思量,是好意。
是她不知怎麼處理,無法在分開之後再生出勇氣去面對沈錚。
「溫涼姐,我懂了,我會在明確自己的心意之後,再做決定的。」文心抹了抹眼角的濕潤。
柔弱又堅韌,一直都是溫涼對文心最直觀的評價。她也很喜歡這樣的文心,不輕易服輸,不會衝動也不會退卻,心裡有一把尺子,只要想清楚了,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她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無需她多說什麼。
「我願你好,願你們都好。文心,遵從本心,答案永遠在你心裡。」溫涼輕笑著,目光有些複雜。
說著,她站起身來,接著道出告別的話來。
「好了,今天見到你很開心,不過,我局裡還有些事情沒有辦完,我是臨死出來辦點事的,現在事情辦完了,不能耽擱太對的時間,要早點回局裡去,就不與你多呆了。」
文心聽聞,自然不敢多留,她趕緊站起身來,向溫涼說:「好的,溫涼姐。你等等,我去給你準備花束。」
溫涼點頭示意:「麻煩你了。」
文心下去準備了。
過了沒多久,文心就抱著一束插花造型頗為精美的花束從店裡走出來,柔笑著遞給已經等在花店門口的溫涼。
溫涼接過花來看,不吝嗇誇讚之詞。
她不懂插花,只是覺得好看,便贊好看。然後,她摸索著打開隨身的包,拿出錢包正欲付錢,卻被文心婉拒了。
「不用了,溫涼姐,這是我的心意,你收下我就開心了,給錢我就覺得生分了。」
文心都這麼說了,溫涼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把錢包放了回去,和文心道了別,邁著腳步離開。
走出去不遠,溫涼突然站住了腳步,回頭過去看身後。文心還站著花店門口目送她,見她回頭,趕緊笑著朝她招手。
溫涼心中泛起一陣酸澀的漣漪,提高了音量讓文心足以聽到,喊道:「文心,你一定要幸福啊,我祝願你餘生平安順遂,開開心心。」
吐出最後一個字,溫涼沒給文心開口的機會,快速的轉身,加快腳步,很快就消失在洶湧的人流里。
彼時文心並不知道,這是溫涼在對她告別,往後她明白了,她和溫涼,已經很多年都沒再見過面了。
可惜的是,溫涼的誠心的祝福,並沒有給文心帶來好運。文心的餘生,更沒有像她期許的那樣,獲得幸福,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
相反的,文心經歷了最深的絕望,痛失所愛。從此以後,再開心快樂的時刻後面,都帶著揮之不去的陰霾,心裡落下一個影,她再也做不到真正的幸福。
……
回到局裡,溫涼把文心相贈的鮮花安置好,便全心的投入了自己的工作,整理資料,撰寫詳細的報告。
她正在給自己手頭上所有的工作進行收尾,為即將到來的離開,最好準備。
一直忙到傍晚,溫涼才終於放下了手中的事,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鐘,已是下班時間,似是想了些什麼。
爾後,開始拿上自己的東西,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往警局外走。
在警局門口,溫涼看到了沈錚。
沈錚坐在警局門口的水泥階梯上,正在抽煙。想著應該是出來透氣的。
溫涼走下去,開口打招呼道:「沈隊,還沒下班?」
沈錚聞聲回頭,見是溫涼,他猛抽兩口煙,把煙蒂踩滅在地上,站起身來,回答道:「昨天請了假,工作都堆到了今天,還沒處理完,還要一會才能走。」
「原來是這樣啊。」溫涼表示了解,想起艾森,關心道:「那艾森那邊呢?他在醫院,有人照顧嗎?」
「請了護工,我晚點會過去。」
溫涼頷首,兩人無話可再寒暄,說了沒兩句,便準備結束這場對話。
道了別,溫涼正欲離開,又想起了什麼,轉身走了回來,叫住了已經開始往警局裡面走的沈錚。
沈錚疑惑著回頭,神色考究。
「沈隊,七天內,我必會離職,想先和你說一聲,讓你早做準備,好儘快找人代替我的位置。」溫涼直言道。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沈錚有些意外,他看著溫涼正想問些什麼,腦筋一轉,又想到了溫涼來時的情況,突覺多餘,便將即將問出口的話,咽回了肚子里,不說出口了。
來的時候,沒有一點預兆,由不得他。離開的時候,自然也輪不到他多加過問。
此道理,不用過多的思考,沈錚就懂了。
沈錚:「好,我會儘快和上面說,讓他們給撥人過來的。」
「好,只要耽誤不到局裡的事就好。我先走了。」溫涼輕笑了一下,沒再逗留,轉身離開。
沈錚看著溫涼逐漸遠去的背影,眸光閃爍,神情有些凝重;多少是當了那麼久的刑警隊長,對察言觀色,有自己的研究,沈錚想,在溫涼離開之前,c城恐會發生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吧。
僅是來自刑警敏銳的猜測。
至此,接下來的幾日,直到溫涼從c城從警局離開,溫涼和沈錚還匆匆打過幾個照面,離開前的那一天,他們沒有一句正式的告別,僅有擦肩而過的一個急促短暫的笑容。
那時候,他們都不知道,這擦肩而過彼此間的一個微笑,會是他們此生最後的交錯。
餘生,這是溫涼和沈錚最後的照面。
悲劇發生在溫涼離開半年後,夏天的尾巴,一個陽光直射的悶熱日子,沈錚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和歹徒搏鬥,不幸,被歹徒算計,死在了歹徒的*下,一擊斃命,血肉模糊,什麼話都沒留下。
死前,沈錚曾向文心承諾,回來後會和文心去再去找文心的母親,會誠摯的表達自己的內心,懇切的請求,直到爭取到文心的母親點頭同意,他和文心的婚事。
但是這種種計劃好的一切,都沒有機會再實現了,他們之間以悲劇收場,天人兩隔,以後便是兩個世界,最殘忍的是沈錚竟來不及給文心和艾森留下一句話。
文心收到沈錚死訊的消息的時候,正是中午,她在艾森的小學門口,正等著接艾森放學。
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是頗為熟悉的號碼,是她以前在刑警隊的同事朋友打來的,她不知是為了什麼事,笑容滿面的接起,爾後,淚流滿面的掛斷。
悶熱的天氣,眼光照射了一日的水泥地面,溫度滾燙的嚇人。而文心跌坐在上面的時候,沒有覺得有一絲的不妥和燙人,嚎啕大哭,心中不可置信,無法接受的絕望,讓她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迅速地凍結成冰,冷的刺骨。
艾森從人群走來,不知發生了什麼,站在文心的身前,看著哭濕了臉龐的文心,她是那麼的崩潰狼狽,坐在地上的身形,在艾森的眼睛頓時變的很是瘦弱渺小起來。
彷彿比他還小,需要照顧。
艾森第一次,主動伸出雙手去,無聲地抱住了眼前的文心。這算是半年走來,艾森第一次主動的親昵,他們之間的第一個擁抱。
文心在艾森擁抱中,逐漸把哭聲憋回肚子里,伸手抱住艾森小小的身子,眼淚禁不住往下淌,沒有停止的跡象。
這個擁抱就像是一個開關,開始了他們無法割棄的沒有血緣的親情。接下來很多年,他們彼此陪伴彼此慰藉,艱難的走過那些黑暗苦澀的日子。
沈錚死後,因鄭潔還在戒毒所服刑,加上她身上背負著地因家暴罪獲刑三年的罪行,服刑甚至都還沒有開始,從監獄中出來,重獲自由的時間,最少也要在四年六個月之後。
艾森沒有親屬照顧,這時候溫涼徹底的代替了沈錚,擔起了全權照顧艾森的責任,她沒結過婚,沒生過孩子,卻在摸索中學會了怎麼當父母,堅強的扮演起了父親和母親的雙重角色,擁有了一個沒有血緣的親人,她摯愛的孩子。
痛失所愛,文心一生未嫁。所有的執著和堅守,漫長孤獨的時光,她直到死前,都沒想過後悔二字。
世俗紛擾,守一人一心,無怨無悔。
這便是沈錚和文心,他們之間的結局,世事弄人,皆是無法收拾的兵荒馬亂和悲情。
……
回到當下,再回到那些悲劇還沒展開之前。
溫涼從警局離開后,去了醫院,她給艾森帶了許多的玩具,陪著艾森說了很久的話,直到沈錚出現在醫院,才離開回了家。
家裡只有梅姨和幾個日常的幫傭在,顧景年回了老宅,至於顧寒時,已來過電話,說要出差,離開幾天。
溫涼深知顧寒時進來的忙碌是為了什麼,卻是一句話也不說,一句話也不多問。
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顧寒時也一樣,他們都在用拙劣的演技飾演著風輕雲淡的平靜,粉飾太平。
著實可笑。
顧寒時出差的第二日,家裡收到了來自沈家三少的邀約,說是有開心的大喜事,邀請顧寒時和溫涼一聚。
梅姨將這個消息告訴溫涼的時候,溫涼隨口問道:「先生那邊通知了嗎?」
「是的,夫人,三少爺說已經通知過了,不過顧先生不是還在外地出差,沒時間,拒了他。三少爺這才將電話打來這裡,說是邀不到先生,也想邀到夫人。」梅姨把從和三少通話中獲得的信息,告訴了溫涼。
顧寒時拒了三少的消息,還是三少自己告訴她的,要不她哪裡知道顧寒時拒絕的消息。
溫涼聽罷梅姨的話,沒有多大的反應,然後拒絕道:「既然先生不去,我也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你幫我婉言拒了三少的好意吧,我先上樓休息了。」
「是,夫人,我即刻就去轉告三少爺。你趕緊休息去吧。」
梅姨下去給沈家那邊去電話了,溫涼回到房間,將身體丟在柔軟的大床上,視線筆直沒有焦距,凝望著房間上方的天花板,出神了很久。
摸出手機,點進通話記錄,盯著一個熟悉的備註看了有一會,溫涼才撥通了那個電話。
鈴聲響到第六聲,才被人接起,男人低沉的聲音從屏幕里傳來,雖刻意掩蓋,還是掩藏不了他話中隱隱透出的疲憊。
「在忙嗎?」溫涼的聲音淡淡的。
電話那邊的男人輕笑了一下,故作輕鬆道:「手頭上還有些事情沒有忙完,不過應該快了。」
「怎麼了,難不成是我的寶寶想我了,還擔心我了。」
顧寒時說著,話頭倒是轉的快。
溫涼被顧寒時的那聲寶寶噎了一下,擰著眉心,嘴角彎成一個向上的弧度,道:「一時都不正經,貧的很。」
「這怎麼是不正經和貧呢。難道是寶寶是被我說中了心思,故意這麼說我。」顧寒時語氣輕鬆,說話間都帶著笑意:「就是這樣吧,寶寶你真是不誠實,回去了,我可是要懲罰你的。」
他將『懲罰』二字說的多情曖昧,咬字婉轉,似是什麼暗號。
溫涼心中瞭然,臉上有些發燙,局促道:「哼,你繼續工作吧,我不與你說了。」
「別啊,寶寶,說了沒兩句呢,你可千萬別掛。」顧寒時的語氣中透露出或真或假的緊張,似是當真很是害怕溫涼掛斷了一般。
接下來,他語氣一轉,是萬種柔情千般深情,說:「我想你了。」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帶著無法忽視的重量傳進溫涼的耳朵里,迅速撞擊上她的心臟,溫涼心顫之餘,握著手機的手不禁收緊了幾分。
她沉默了,沒說話。
「事情處理好了,我就回來了,你乖乖的在家等我。」顧寒時像是沒有注意到溫涼的異常,自顧的往下說。
溫涼低低的回應一聲,意思模糊。
接下來,他們又聊了一會,多數是顧寒時在說,溫涼安靜的聽著,很少回應。
「阿涼。」這通電話說到臨掛斷前,顧寒時終於正經的叫了一次溫涼。
溫涼因這稱呼,心提起了一分。
「嗯?怎麼了?」
她以為顧寒時總算是認真了,以為他會問些什麼。
不過並沒有,顧寒時在得到她的回應之後,只是笑出了聲,很是可惜道:「沒事,我想你,多想抱抱你。」
一瞬間,難言的苦澀,溫涼的心在顧寒時的話中揪在一起,有些窒息。
為什麼都沒問,什麼都不說呢?
「你好好工作吧,我累了,休息了。」溫涼的話中透出疲憊來,也不等顧寒時回答,便不由分地掛了電話。
把手機丟在一邊,溫涼翻了個身,抱著自己側身躺著,閉上了眼睛。
身後響起一聲短促的信息提醒的鈴聲,溫涼也不管,更沒有去查看的意思,姿勢不變,閉著眼睛,彷彿真的睡著了一般。
收到簡訊,以至於手機屏幕暫時亮起的屏幕上,是顧寒時發來的短短几個字。
『晚安,我想你。』
另一邊,三少翹首以盼,還以為能等到溫涼,不想只是等到了沈家管家的一方拒絕的轉述。
溫涼不來了。
三少不免可惜,請不到顧寒時,想不到就連溫涼,都請不到。
也就是一剎那的失望,很快,三少便將這些拋之腦後了,想著以後總是有幾乎再聚的,只是今晚他要宣布的好消息,可能顧氏夫妻,就沒有福氣親耳聽到了。
怎麼想,都是顧氏夫婦吃虧。
這般想著,三少被拒絕的鬱悶一掃而空,心情愉悅的從自己的房間走出,往樓下而去。
等他下樓,會客廳的沙發上,已經嗚嗚泱泱坐滿了人了。
一群男男女女,聚在一起,仿若有聊不完的話,熱鬧到甚至有些吵鬧,一邊玩鬧著,一邊等著召集起這場聚會的主人公。
三少見此情此景,樂得逍遙,站在人群後邊旁觀,一聲不吭。
還是劉川第一個發現了三少,見著三少,他連忙見手中的撲克一甩,甩到身前的桌面上,興奮的喊道:「四個二,我沒牌了,爸爸我贏了,願賭服輸,乖兒子們,快叫爸爸來聽聽。老三,你別杵那,快過來看戲,瞧瞧我這幾個兒子,是怎麼叫我的。」
三少霎時笑的猖獗,順著劉川的話,湊了過去,很是捧場道:「這種好戲,我怎麼能錯過呢,當然要看了。」
又見圍坐在茶几邊的幾個輸給劉川的兄弟,臉上的表情都很精彩,千般不情願的模樣,他笑道:「唉唉,認賭服輸啊,都是男人,輸贏乃常事,快叫吧,沒什麼好丟人的。」
在場的都是熟人,也都是玩的開的主,三少這麼一說,輸了的人也不含糊。
一時間,幾聲渾厚的「爸爸」響徹整個會客廳,逗笑了在場所有人。
劉川甚是得意,笑的見牙不見牙,興奮地說:「好嘞,我的乖兒子們,再來,再來,這次賭點別的。」
「不來了,不來了,今天點背,從坐在這裡開始到現在,都這麼多局了,我就沒贏過。煩,不玩了。」坐在劉川對面的林霄首先提出異議,一副煩躁至極的表情,整個人攤在沙發里。
剛才輸給劉川,被迫叫了劉川爸爸的那幾個人之中,就有林霄一份。
連輸數局,他也著實是耐不住性子了,這下子徹底爆發了。
杜亭生再一旁看戲,說著風涼話,道:「你那種打法,會贏才是奇事吧。」
林霄一記刀眼瞟向杜亭生,怨氣很足,彷彿怪罪杜亭生不該在這個時候再落井下石,再打擊他了。
後者茫若未聞,悠閑得端著茶杯,氣定神閑的喝了一口,一個眼神都沒給林霄。
林霄唯有知趣的收回眼光,看向了三少道:「怎麼樣,老三和嫂子來嗎?」
「不來了,老三不在c城,嫂子也就不湊熱鬧了。」
三少簡單的帶過了顧氏夫婦不能出席的情況。
「老三最近好像很忙啊,我昨天聯繫他,問點閑事,沒說兩句,就掛了,也不知在忙什麼。」林霄說道。
話雖是這般說,可無論是林霄,還是在場的眾人,大家心中都跟明鏡似的,對於近來顧氏的風吹草動,怎麼可能真的一無所知,只是都不想擺在檯面上議論罷了。
生意人精明是出了名的,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心裡都有一把衡量尺。不該說的,心照不宣,誰都不會碰。
三少不以為意道:「老二什時候是不忙的,罷了,不提他了。人都沒來,說那麼多有個屁用。」
「確實頂個屁用,我們兄弟拿他沒轍不是。」林霄很是贊同,匆匆環顧了一圈人群,眉心又擰在一起了,頭疼道:「不說老二,就連傅止,都沒個信,說走就走,一個消息都不帶給你留的。」
傅止轉移所有財產離開c城的消息,整個c城已人盡皆知。至今,這個消息仍是c城新爆點,對於傅止財產的接受方是顧氏集團董事長顧寒時的夫人,這個消息,更是捕風捉影,衍生出許多的報道故事。
眾說紛紜,多麼玄乎,誇張至極,沒有根據的說法都有,在c城掀起一陣又一陣的輿論風暴,關注度空前盛大,影響深廣,人人都在觀望著事情的進展,吃著事不關己的瓜,擔憂著走勢無法預料的股市。
而處於這風暴中心的主人公溫涼,倒是沒受到多大的影響,沒有幾個人敢觸顧寒時的霉頭,哪怕是遇上幾個不怕死,等在警局門口,追著溫涼說要採訪。
第二天,那幾個人,肯定都不會再出現在溫涼的面前了,殺雞儆猴,向來都是極有用的,有了前車之鑒,哪裡還有人,敢再等在警局門口。
如此一來,他們能做的,也只剩下一些毫無根據的報道罷了,說白了就是空憑一張嘴,張口就來,造謠生是非罷了。
無知的人看了許是會信,但身在c城最頂端的圈子裡,最接近真相的人,看到那些,皆是一笑而過,道一句荒唐罷了。
「走就走了,需要給你什麼交代。」杜亭生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指尖摩挲著茶杯的杯身,話說的頗為刻薄。
擺明了就是在說,林霄沒有資格,從傅止那裡得到什麼消息;傅止也沒有義務,給其什麼消息。
事實上,杜亭生心裡也有怨氣,怨傅止就連對他,也沒留下一句話。
這麼多年,他們這群人里,說起來,他與傅止玩的最好,彼此算半個知己,半個兄弟。如今傅止悄無聲息的離開,說都不和他說一聲,杜亭生又如何不氣不怨。
最可笑的是,傅止竟把自己所有的一切,拱手相讓,給了溫涼。這個傅止口中所謂的最恨的仇家之女。
杜亭生想,說什麼情義,傅止到底還是沒有和他真正交心,更無坦誠。
一往這細里想,杜亭生的臉色便難看了起來。
林霄被杜亭生這不客氣的一堵,心裡也憋了氣,坐在那裡,冷著張臉。
在場,劉川是一等一的聰明人,一見此情此景,頓時扯開了話題:「好了好了,老二和傅止都不在,是他們的損失,我們就別提他們了。今天是三少做東,聚了這麼一大幫子人,只說是好事,是什麼好事,我們都還不知道呢。」
「說到這,三少,你倒是和大傢伙說說,是什麼好事啊?」
劉川把話題成功的引到了三少的身上,眾人的注意力頓時都集中在了三少那裡,紛紛跟在三少後面,起鬨追問。
「是啊,什麼好事啊?三少,這麼興師動眾的把大傢伙聚在一起,想來必是不馬虎的好事了吧。」
「說的對,三少,你倒說說,是什麼好事啊?」
「別打啞謎讓兄弟姐妹們心裡痒痒了,快說吧。」
「……」
一時間,氣氛又沸騰熱鬧起來。
林霄也是個心裡不記事的主,見大家都在起鬨,霎時就忘了剛才的事,加入了起鬨大軍中,最後一個追問道:「對啊,三少,是什麼事啊?」
「別著急啊,諸位,再等會,最重要的人還沒來呢,瞎起什麼哄,耐心點。」三少心情大好,眉開眼笑,略微敷衍的安撫人心。
就在眾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接著追問的時候,三少手中拿著的對講機傳出了幾聲呼叫三少的聲音,在場的人自發的安靜,閉上嘴,讓三少同對講機那邊講話。。
沈家管家在對講機那邊有些激動道:「三少爺,秦大小姐到了。」
「好,我現在出去。」三少難掩激動,拋下一大群人,不留隻言片語,匆匆的往外面走。
三少離開后,林霄率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問:「秦大小姐,是我以為的那個秦大小姐,秦惜嗎?」
也難怪他會這麼問,三少上次的告白有多麼狼狽慘淡的收場,在場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清楚的。
那天晚上他們幾個陪著三少醉了一晚上,林霄可還是記得清清楚楚啊,他還以為醉酒過後,三少和秦惜這茬就算過了,想不到是他想簡單了。
今天這一出,又是什麼精彩的戲碼。
「可不是,瞧,人已經走進來了。」劉川看著大門口的方向,語氣波瀾不驚。
絲毫沒有林霄那般大驚小怪。
感情這點事情,來來回回不就是那麼一回事。
林霄和在場的其他人聽到劉川的話,都動作一致的轉過頭去,看著大門口的方向,行注目禮。
一群人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三少緊緊的牽著秦惜的手向他們走了過來,舉止親密,如影隨形。
等走到他們面前,三少牽著秦惜站定,以一種宣誓主權的霸道把人摟進了自己的懷裡,迎著在場或驚訝,或好奇,或是不甚在意等各種注視,鄭重的介紹道:「各位兄弟姐妹們,打打眼,正式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朋友秦惜,我的,女朋友。」
秦惜許是不用介紹,在場的人都知道都認識,可作為他的女朋友秦惜,這是他第一次向大家介紹。
林霄在聽完三少的話后,率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從沙發上站起來,不可置信,又很缺心眼道:「不是,你之前不是告白失敗了嗎?這怎麼的,突然就摻和在一起了。」
「林霄,你閉嘴,長點心吧。」劉川抓起身後的抱枕就朝林霄砸去,隨後趕緊站起身,對著還沒反應過來一群道:「兄弟姐妹們,還愣著幹嘛呀,是不是替三少高興的都說不出話來了。說不出也得說,祝福的話還是不能省的。」
「我先來,恭喜恭喜,恭喜三少和秦大小姐喜結良緣,多子多福,多子多福啊。」
劉川這祝福聽著有些超過,不過也是好話。秦惜微微皺眉,知道三少一群兄弟素來不太正經,也不打算深究計較,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感謝的話,便被接踵而來的祝福給堵住了口。
形形*,各種各樣的祝福語從在場的人嘴裡不斷的跑出,氣氛一下子被推上了頂峰。
三少和秦惜只有安安分分的接下所有的祝福之後,才一併道謝。
「謝謝各位的祝福,承各位吉言,我和我的惜兒,一定會把諸位的祝福都變成現實的,倒時候,請諸位來吃喜酒啊。」三少神采飛揚,眉開眼笑,甚是開懷的心思一點都藏不住的往外冒。
三少都這般說了,秦惜說什麼也多餘,看著身邊的笑彎了眼角的男人,她跟著微微笑了,淡淡道一句:「謝謝諸位了。」
林霄趕上最後一個祝福的名額,說罷了祝福的話后,才恍然大悟般說道:「原來三少把我們聚在一起,說有天大的好事,就是和我們介紹家屬啊。」
眾人聞言,叫好的大笑起來。
「那必須的,總得讓你們知道知道,以後見著秦惜嫂子,才會叫人。是不是啊,三少。」劉川油滑跟只泥鰍一樣,最會見風使舵的本事。
三少點頭稱是。
隨後,便是狂歡的熱鬧。
鬧到了深夜,賓客盡歡,才散了去。
三少被鬧著喝多了酒,半醉半醒,坐在沙發上,靠著秦惜身上,摟著秦惜不願撒手。
林霄劉川一眾單身狗,孤家寡人久了,最是吃不得狗糧,受不了這刺激,表現了痛心疾首的譴責之後,紛紛離開。
最後,偌大金碧輝煌的會客廳內,安靜下來,只剩下三少和秦惜二人。
「說了別喝那麼多,你偏貪杯,現在難受了吧。」秦惜嗔怪著撥開三少額間的一抹碎發,說到底還是心疼。
三少勉強的撐起頭痛欲裂的頭,下巴抵在秦惜的肩膀上,掙扎一雙被酒意暈染的迷濛不已的眼睛,看著秦惜,看著看著,便傻笑開了,很是滿足。
「我高興,秦惜,我高興,你終於是我的了。」
男人的說話間帶出酒氣,溫熱的吐息噴洒在秦惜的脖子上,秦惜頓時敏感的禁不住刺激的縮瑟了一下脖子,心如鼓動。
這種距離曖昧且危險,秦惜不太習慣,她撐著三少的身子,把人從身邊拉開了一些,與之面對面,柔聲道:「好,我是你的,我們去休息好不好?」
喝醉的三少很是孩子氣,粘著秦惜不願意離開半點,秦惜才剛把人拉開一點,三少又粘回來了,雙手環著她的腰,頭埋在秦惜胸前,嘟嘟喃喃著:「再讓我抱抱嘛,我想抱著你。」
秦惜的心在這呢喃中軟成了棉花,都是包容,半哄半安撫道:「好,那我們等一下再去休息,好不好?」
「你說的都好。」
三少仰頭看秦惜,笑容有些傻氣。
接下來又纏著秦惜說了好一堆情話,酒勁上頭后,他困意沉沉,靠在秦惜的懷裡,說話已經斷斷續續,幾欲入睡。
秦惜聽著,時時回應幾句。
「秦惜,謝謝你呀。」安靜了半響的三少,突然低聲的呢喃出這句話,聲音很輕,聽起來彷彿夢囈。
秦惜竟覺得很是可愛,笑著問:「謝什麼啊?」
三少:「謝謝你願意相信我,願意給我一次機會,真的,謝謝你了。我愛你。」
三少說罷,似是覺得剛才的那聲我愛你不夠誠心,又強撐著自己坐直來,面對面的看進秦惜的眼睛,情深不壽道:「我愛你,很愛你,這是我的心臟,告訴我的。」
說完他滿足的笑了,撐不住的閉上眼睛,像只疲倦的大型犬一般,靠在了秦惜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
醉眼迷濛比三少,他錯過了,在他說出那些深沉的愛意之後,秦惜變的濕潤的眼眸,晶亮剔透仿若眸子里似有萬千晨星,閃耀著綻放。
秦惜無法形容此刻喜極而泣的心情,還有心中的幸福感,她只是伸手緊緊的抱住了三少,下包抵在三少的發心,落下三兩滴憋不住的眼淚。
三少說謝謝她給他機會,可何嘗,秦惜不是在給自己機會。
她愛沈知,從情竇初開的年少至如今心智*。儘管這個過程,讓她受盡折磨,想要自欺欺人,刻意隱藏遺忘對沈知的感情,最終她還是像自己深沉的愛意俯首稱臣,不再逃避。
不再害怕冒險,坦誠的對待自己,給自己和沈知一次幾乎。
秦惜後來仔細想想,又覺所謂冒險一次,太過輕巧,只要她愛著沈知,她的處境就會像是在懸崖上走鋼索,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萬劫不復,愛了多久,她就冒了多久這驚心動魄的險。
如今,她又怎麼會不敢直面她和沈知的感情,冒險一次的把手交到沈知的手裡,賭一次沈知不會再辜負她的未來呢。
後來,事實證明,秦惜這一次賭對了,沈知沒有讓她失望,他們的未來幸福美滿,兒女雙全。執手一生,走過坎坷,終於給愛情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案。
勇氣是愛情必備的品質,走出的每一步都該尊重本心,別害怕,別諸多顧慮,總要去愛了,才有結果。我們只需要尊重過程,用最熱烈的感情去迎接彼此的愛意,便足夠了。
結果自有定論。
這是秦惜神情一世,對於愛情的領悟。
……
顧寒時是在三天後的深夜,凌晨時分,回來的。
回來的時候,怕打擾到溫涼休息,只是輕手輕腳的到主卧看了一下溫涼,連落下的吻都極輕,光線昏暗中,他目光灼灼,守了好一會,才離開,去了隔壁客房將就一晚。
顧寒時小心翼翼,直至最後關上門的時候,也只發出一剎那摩擦的細微聲響,可見其不想驚擾溫涼的心思。
門關上好半響,上一秒還躺在床上閉目安眠的溫涼,下一秒就睜開了眼睛。
她已經醒了,早在顧寒時一進來之時。
淺眠是那幾年不堪重負的時光里落下的毛病,一點動靜便會心悸轉醒,已是身體自行記下的毛病,植入骨髓。
醒了,再睡著就難了,溫涼望著滿室的黑暗,思緒逐漸飄的很遠。
顧寒時回來了,所有的一切,終於是要有一個結果了,她的心裡,怎麼能,生出了不該有的遲疑猶豫來呢。
一切不都是她一直渴求的嗎?
難道她真的如阿離所說,心軟了嗎?
但在她的灰白色回憶里,顧寒時可沒有對她有過一絲的心軟啊,他是怎麼讓她萬念俱灰,失去孩子的,她竟會忘嗎?!
不會。
溫涼翻了個身,閉上眼睛。
忘不了。
……
顧景年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溫涼正在勘驗室忙些事情,錯過了。
等她忙完了,看到未接來電的時候,遲疑了幾秒,並沒有回撥過去,將手機放回了外袍口袋中,往自己的辦公室走。
半道上,卻被局裡的同事截住了,對她道:「溫法醫,有人找,在樓下接待室等著你呢,你趕緊過去見一下吧。」
溫涼疑問:「是誰?」
心裡回想著剛才的那個電話,猜想著,莫不是顧景年又跑到警局裡找她了。
溫涼才這麼想著,下一秒那給她帶消息的同志的回答,就徹底否了她的猜想。
「好像是顧先生身邊的那個赫赫有名的唐特助吧,我在新聞上見過幾次,面熟,也不確定是不是,你下去看看就知道。」
警員不甚是確定,當即又想到顧寒時和溫涼的關係,有覺得自己不會看錯了,來找溫涼地應該就是顧寒時身邊的那個鼎鼎有名的特助吧。
顧寒時身邊的人,來找溫涼,邏輯上說,這很合理。
「行,謝謝了。」溫涼笑道。
「好,他等了有一會了,你快去見見吧,我還事忙,先走了。」
溫涼送走了那警員,心中對唐現在這個時候來找她的理由,約莫心裡有數。
果不其然,到了會客廳,溫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裡面等待的唐現。
依舊是西裝革履,一絲不苟的模樣,坐在那裡就透出一種冷靜的氣質來,讓人看了,無名得對其生出了一種,好似泰山崩於前,他也能尋常心,處理好的自信。
這般感覺和評價。
「唐先生,你找我。」溫涼走進去,臉上帶著一抹稱不上熱情的微笑。
唐現見溫涼進來,站起身來,對著溫涼恭恭敬敬的喚一聲:「顧夫人,冒昧打擾了。」
他是故意的。
溫涼眸光閃了一下,心中嗤笑。
看來是在故意提醒她,她是顧夫人,顧寒時的妻子這個身份。
「唐先生客氣了,你要真懂冒昧二字的意思,既知來是冒昧,就不會來了。」溫涼也不客氣,總歸是要回敬一分的。
她素來不是善茬,最喜得理不饒人。
唐現並不被溫涼的話影響,沉默著沒有回話。
溫涼不客氣的拉出一個椅子坐下,唐現站在一旁,沒有坐下的意思,溫涼也不理會他,直言道:「唐先生有話就快點說吧,想來我們兩人的時間都很寶貴,都有事情要辦。」
溫涼話裡有話,不清不楚,不過唐現聽得懂其中的內涵。
他看向溫涼,說:「夫人,顧氏集團,明天會召集所有的高層股東,召開一個重要的股東大會,你持有顧氏集團百分之十八的股份,也需出席股東大會。」
「自然是,百分之十八的股份持有權,股東大會沒有我的話,會很難決策一些很重要的決定的吧。」溫涼清清淺淺的笑了,斂下眼瞼,摩挲著袖口的紋路,看上去,頗為*。
說出來的話,卻是帶著凌厲的鋒芒。
唐現對於溫涼的坦白,意料之中。
早在很久之前,溫涼就像他攤了牌,這時候又有什麼好隱瞞的呢。
既是如此,唐現也不廢話,道:「夫人,我知道你心中有心結,可很多事情,根本就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顧先生為你做的,遠比你想象中的多的多,你不明白。」
「那請唐先生明說,讓我明白明白。」溫涼語氣比剛才更加冷淡,無波無瀾,有種駭人的平靜。
如一口深不見底的深潭,別人只瞧的見潭面平靜的流水,但看不到深潭低下洶湧的暗流。別人看不透她,她卻給了別人一種,她早就將別人看透的壓制。
當下唐現就有這樣感覺,心裡升起了一種不由來的惶恐。
「顧先生從沒有想過拋棄你,更沒有拋棄你們的孩子,見死不救。當年顧家形式複雜,顧先生勢弱,他只是在用一種最無奈的方式,以求保全你們母子。」唐現終是不再依顧寒時的命令,對過往保持緘默,把這麼多年的愛恨糾葛都攤開明白來講。
顧氏陷入了空前的絕境,溫涼的決定,會覺得顧氏和顧寒時的命運。
他必須要將所有的誤會和溫涼講清楚,說明白,讓溫涼不再對顧寒時抱著無法消弭的恨意。
「保全?把懷孕的我棄在異國他鄉,說盡了絕情誅心的話,讓我妄自菲薄,傷心絕望,頂著一個大肚子,沒法工作,連飯都吃不飽,在小診所九死一生的生下孩子。唐先生,這是你說的保全嗎?」溫涼雙手交握,抬起頭看向唐現。
就連在說起這段絕望的過去的時候,她的表情依舊平靜的可怕,目光咄咄逼人的投向唐現。
唐現在溫涼的目光中一愣,第一次看到了溫涼心中傷痕的冰山一角,他無從辯駁,如鯁在喉,最後艱難無力的解釋道:「夫人,你不知道,顧先生回國的時候已經將國外的一切安排好了,他安排了醫生和可以幫你的人住在你的隔壁,早在你生產的前兩個月,他就給你安排好了最好的醫院。」
說道這裡,唐現哽咽的停下,心裡堵得難受,因為當年,就是他一直陪在顧寒時的身邊,知道那段日子對於顧寒時來說,有多難熬。
又有多少次,顧寒時都想拋下一切,回國外找溫涼。
他安排好了一切,可天不如人願,後來溫涼所說的結果,還是避無可避的發生了。
唐現難言半響,終於艱難的接著說:「只是顧先生沒想到,老夫人會去找你,更沒想到你會悄悄離開,他找了你很久。」
是啊,顧寒時千算萬算,防著所有的人,就是沒防著自己的母親,想不到最後,給了他與溫涼之前,致命一擊的,就是他的目前喬婉月。
這遠是顧寒時預料不到的。
溫涼看著唐現悲傷的神色,不為所動,更甚於輕輕的笑開了,道:「找了很久,那又怎麼樣?找到了所有的事情都會迎刃而解嗎?唐現,我問你,如果有人在你身上捅了百八十刀,你幸運抱住了命,那你身上的刀傷在癒合后,會連傷疤都沒有落下嗎?你看著身上那些醜陋的疤痕,會告訴自己,所有的一切,還能一如往常嗎?!」
「不可能。」
溫涼無情的說出最後的三個字,臉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彷彿不是在說這般殘忍的事情,而是在說一個惹人啼笑的笑話。
艱難生子,苟活於世,還要面對孩子一落地就帶著病的嬌弱,先天性心臟病衰竭。孤立無援的她,就像是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孤兒。
那時候在心中放肆衍生的絕望,溫涼這一輩子,都不會忘。
「夫人……」唐現看著溫涼的模樣,語句已經變的更加難以啟齒,不知如何開口。
「唐先生何須這般激動,我說起的是我自己的故事,都還沒有唐先生這般激動呢。」
溫涼收斂了笑意,冷下來的臉更是讓唐現不敢面對。
唐現也深覺自己不該這般慌亂激動才對,千錘百鍊打磨出來的冷靜自持,不該這麼輕易潰不成軍。
勉強的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唐現明白不管怎麼說,說什麼,在那段記憶里,都是顧寒時有負於溫涼,索性不再提及。
他想亮出底牌,斟酌了一下道:「夫人,你說的對,很多事情已經沒法彌補了。可眼下,我想你必須知道一件事。」